第三十三章 鱼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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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鱼猎游戏

“魔咒学是O.W.Ls里占分较重,也很重要的学科,”加西亚教授敲着桌子,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虽然相比起魔药和算术占卜来说,不是最难的,也不是最重要的,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放松警惕。笔试和实践五五开,实践里头基础和压轴三七开,重视基础!我说了多少遍了!别成天去钻难题。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课本,考试之前每个人至少给我背三遍,明白了吗?咒语有空就练,每天睡前抓紧点儿多练两遍,第二天就记得了。”

    

    艾尔林特坐在克兰拉边上,仿佛周围有个闭耳塞听的屏障一般,对于教授的话,他完全置若罔闻,一直埋头对付着某道魔药压轴题,而且并不是O.W.Ls的题,而是N.E.W.Ts的压轴题。教授的很多口水话,他一向是不屑于听的,课堂上他认为太简单的内容,他也不乐意多费时间,宁可在下面自己琢磨难题,或是自学考纲以外的部分。

    

    他的右手手肘支在桌沿上,羽毛笔在草稿纸上沙沙地书写,运算着倒数第二个步骤,左手在桌子底下握着克兰拉的手,他偶尔沉思、或是解不开某个题干时,会用食指摩挲她的手心,或是轻轻地按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静脉,笔尖在纸面上无规律地戳着。

    

    他们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这里的“在一起”指的是恋爱意义上的情侣关系,这个关系的开端,在他们之间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不同于别的情侣关系,仿佛一定要有某种仪式一般,开始于表白和承诺。这样的关系在他们之间,是渐进的、逐渐过渡而形成的,只知道自然而然地,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在三年级扫帚棚的那个吻之后,他后来又吻了她几次,亦或许是她吻了他几次,记不清了,一切的一切累积到某个峰值之后,他们就任由它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随着那个起承转合的开关,四年级走到尾声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

    

    到底是十五岁了,又和十三岁不太一样。或许由于抑郁的经历,长大一些的艾尔林特性子愈发稳。他喝南瓜汁会加糖,喝咖啡却总是选择最苦的口味。女生都说他穿校袍的样子,总是比别人好看。他周遭的空气中,总带着一两丝甘草或薄荷香气。他作为级长主持集会的时候,样子落落大方。他走路时稳重安定,灰尘在他脚下乖乖的,不像低年级的男生,只会蹦。

    

    而对于克兰拉,他却又总是相当柔和的。他望着她的时候,总是一副标准的恋人神态,眉眼低垂,神色缱绻,兑着很重的温柔。他对她笑的时候,却又那么清澈,像是一种微风的清晨,透着明快的意味。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清楚自己的定位,搞清楚你们要达到的目标,你们需要做什么,你们在各科学习中的不足之处。乱七八糟的闲书少看,霍格莫德少去,有空还不如把周末腾出来背背题目,多练几个咒语。你不练,总有人练,到时候成绩出来不好看,哭也没用。魁地奇之类的,不是不让你们玩,但是我劝你们,院队的同学,训练最好能推就推,别一天天整些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就拼一年,忍忍就过去了,憋不死你。这一年就得下定决心,实打实的,真枪实战来点儿硬的。这很有可能是你们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试,甚至比N.E.W.Ts更重要。对你们未来就业影响有多大,你们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我就不多说了。”

    

    不多说了,不多说了。可还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止。克兰拉在座位上打了个呵欠,九月依旧带些热度的午风吹进来,让她恹恹欲睡,而教室里她一样困得东倒西歪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加西亚教授至少喋喋不休了至少半个小时,重点只有一个,考试,考试,考试,没完没了。并且不止他,每个教授在五年级开学的第一节课,都会口若悬河地说上半个、甚至一个小时,无非是强调考试的重要性,让大家都提起劲儿来,准备这一年好好打个硬仗。

    

    O.W.Ls年到来了。

    

    不容迟疑地到来了。

    

    高年级学生备考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架势,之前不是没听说过。至于一大早六点钟不到,就有人在楼下练习咒语,大声念书,也是常事。就连吃饭时,都得拿本魔法史考点背个不停。只是未曾感同身受时,也常常怀疑,真有这个必要吗,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好比把之前那么多年的劲儿全都拿出来,一股脑儿全倒在这九个月上了。直到转眼间成了五年级学生,局外人变剧中人,才恍然如梦初醒,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回可是实打实地来真的了。

    

    每一节课前,教授们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念着考纲。学生们诺诺点头,奋笔疾书,如机器般将一排排知识点记录下来。克兰拉不得不愈加频繁地背着打字机一起走,她勉强够用的写字速度,到了五年级时简直难以跟进,不得不使用打字机进行辅助。原本就紧张的学习节奏加快了一倍,所有人都处在一种高度绷紧的压力之中。

    

    “我的天啊,每天多加了两堂课,”莱丝莉撇了一眼新的课程表,“宾斯教授还布置了两英尺多长的论文,今晚真的不用睡觉了。”

    

    “忍着吧,这可没得商量。”克兰拉耸耸肩,她继续埋头阅读,手指划过盲文纸,竭力把新的一章书在十二点之前背完。

    

    四年过去,由于大量的学习任务,克兰拉的指尖起了很厚的茧,每逢作业量过大的时候,她的手指偶尔还会磨盲文磨到脱皮,日复一日,她的右手比其他女生粗糙许多,阅读速度却一日比一日快,都是熟能生巧的结果。

    

    克兰拉的功课还不错。曾经怎么学也学不会的魔药,如今成了她的强项学科。同样也是熟能生巧的道理,然而或许更多的,在于兴趣。

    

    一年级时,从艾尔林特带她钻进储藏室那天起,一切全然改变。三年级时,她的天赋被斯拉格霍恩察觉,他格外欣赏她通过嗅觉和感觉进行实操的方式,凭借嗅觉,辅以触觉,识别近百种材料,这样的学生,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老教授简直如获至宝。第二天,鼻涕虫俱乐部的邀请函便直接发到了克兰拉手里。聚会当晚,斯拉格霍恩在俱乐部上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她实在是尴尬得很,如果不是艾尔林特和波莉安娜也在边上,没准儿她会直接拔腿跑掉。

    

    从此以后,她经常拥有上台讲题的机会,就像艾尔林特和波莉安娜一样。实验的时候,她也常常被点名,站到教室最前面给大家做示范。四年级以后,斯拉格霍恩常常让她参谋,或者是提供解题思路。进了五年级,他甚至鼓励她写论文,用他的话来说,盲人学生的独特视角,或许能给学界提供宝贵的参考意见。结果被克兰拉婉拒了,她每天为了备考,正忙着与将近十个科目轮番搏斗,真的腾不出多余的空子。

    

    “领悟应该比理性的分析更为重要。”斯拉格霍恩不止一次地这么夸赞她。许多学者似乎都忽略了领悟层面,他们往往穷尽一生,提出许多概念,却没有能在人们的头脑中留下多少印象。克兰拉其实算是一个相当有天赋的学生,若是能拥有视力,或许会做得更好些。但换而言之,也许正是因为缺乏视力,其他感官能力被迫扩大,她才得以做到这一切。

    

    魔药课的确如鱼得水,有些课程她却学得分外吃力,例如算术占卜。莱丝莉的算数占卜学得很好,夜已经很深了,莱丝莉的功课早就做完了,而克兰拉依旧趴在桌子上运算。

    

    “你还差多少作业?”莱丝莉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石英钟,“十二点了。”

    

    “我在写算数占卜。”克兰拉揉了揉太阳穴,“这里有道题总是算不出来,下周三的木卫二应该在八点钟方向,预示着——”

    

    “来,我帮你算。”莱丝莉说,想从她手中接过羽毛笔。

    

    “不,还是我自己再想想吧。”

    

    她一脸苦恼的神色,垂下头继续扑进练习里,她已经很疲惫了,握笔的手心里一片汗湿。莱丝莉知道她绝不会让别人帮她,只能趴在一旁,偶尔忍不住给点儿提示,但也不多说什么。

    

    “我扛不住了,我先上去睡了,”又过了十几分钟,莱丝莉站起身来,“如果还是写不出来,明早我教你,你也早些睡吧。”

    

    克兰拉还是坐了很久。她找不到自己的步骤错在哪里,以这个思路算下去,最后得出的答案应该是对的,但是偏偏就是和标准答案不一样。最挫败的地方就是,花了老长时间,写了一大堆步骤,总算解出来了,翻开参考答案,却发现不对。答案上面偏偏又没有详解,让人一头雾水,难以说清是更哭笑不得,还是无可奈何。

    

    夜的浓度很高,胖夫人在门口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梦呓,伴随着闷响,门洞旋开了。

    

    “级长巡视?”

    

    熟悉得很。这个脚步声,不需要看,只听就好。她知道是谁。

    

    “是啊,级长巡视,”艾尔林特的语气带着点儿倦意,“今天又轮到格兰芬多。”

    

    “这道题,我不会写。”

    

    “又熬夜,”他皱起眉来,半开玩笑的语气,“总是熬夜,没准儿会猝死的。”

    

    “随它去吧,都是同样的死法,”克兰拉笑了笑,“就算熬夜没有让我猝死,算术占卜迟早会让我猝死的。”

    

    艾尔林特走过来,一面顺手将校袍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折了两下,搭到克兰拉的椅背上。然后倾下身来,左手肘支在桌上,右手从背后绕过克兰拉的身侧,从她手中取过羽毛笔,很迅速地扫了一眼题目,然后刷刷地将她写错的那一步划掉。他就这么在她身侧站着,半弯着腰,她坐在椅子上,被拢在他两臂之间的阴影里,任由他絮絮叨叨地,很轻声地给她点出错误的步骤。他的下巴和她的前额不过半英寸的距离,他写字时,右胳膊偶尔擦过她的后颈,针织衫的毛线质感微微摩擦着,然而他说的什么,她压根儿听不进去了。他不知用的什么味道的洗衣液,一股又暖又甜的香气,整个氛围暧昧得很,撩着她的心弦,使她面颊烧烫。

    

    “所以,这一步应该是水星,而不是木卫二,明白了吗?”

    

    她听到他这样问。

    

    “明白了……”

    

    没明白也明白了。管不着了。他暖得惊人,带着些微的香气,好闻得很,教她心神恍惚,只想赶快抬头吻他。

    

    她微微偏过头,刚想要去衔他的唇,却正赶上他直起身子。身后贪恋的热度突然撤开,克兰拉正感到些微失落,下一秒,他却又忽然欺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俯着身,胳膊环在她腰间,将她紧紧扣住。熟悉的香味又侵上来,这回是他的鼻息,脸颊贴在她的后颈,呼吸又暖又乱地洒在她耳后,让她的心里也跳得又暖又乱。

    

    “艾尔,”克兰拉唤了他一句,“这儿还有别人吗……”

    

    “没有。”

    

    “就我们俩吗……”

    

    “嗯……”

    

    他用鼻音轻轻地应着,或许是因为困倦,或许是别的原因,显得有点儿懒散,气息却乱得很,让她脑子里全然心猿意马。初秋的室外很凉,然而屋子里头却暖得叫人有些缺氧,炉火的热度相当温沁,燃烧时带出一股木姜油味儿,甜而沉,浓浓的让人脑袋发晕。

    

    这个场景或许最应该在一个安静的、绵长的拥抱中作结,然后他们微笑,互道晚安。然而不知被什么驱使似地,克兰拉噌地一下站起身,艾尔林特被她带得一个踉跄,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扳住肩膀,直接向后摁在了墙上,他还没有站住脚跟,她就忽然扑上来,踮起脚嘬住了他的唇。他的脑子里头白了一瞬,还未考虑出一个合理的反应,便感到女孩子的双臂环住了他的后腰,将他愈发紧密地拉向她,仿佛一柄柔软无刃的小锯子,麻麻痒痒地拦腰锯着他,使得他心里头全是尖锐的、钝钝的快乐,只知道她软得要命,让他全身便也酥了,钝了,只一个劲儿地拼命想要贴近她,锢住她,将她藏在自己的臂弯里,不要让别人发现的好。

    

    克兰拉仿佛失去意识一般,只知道抱他,亲他,而他也在回吻她。血液在动脉里流淌的速度快得有些惊人了,若是在她的胸腔里头安一座水力发电站,没准儿她整个人能直接燃起来。她有些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只知道他们从未吻得如此认真过,他很高,对她来说有些过高了,她便拼命地将他的后背往下扳,将脚尖向上踮,去够他,几乎是吊在他的身上,仿佛受宠的幸臣,这滋味好得要命,她只想延续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直到艾尔林特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使劲将她从他身上掰开,一面踉跄着后退,一面喘着气,流失的意识才仿佛重新回到克兰拉的脑子里,将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乱而沉的呼吸声让她愈发不安起来。发生了糟糕的事儿。她想。我或许闯祸了?惹他不高兴了?

    

    “艾尔——你怎么了?是那个声音对不对?那个声音,它又回来了,对不对?”

    

    她寻思着没准他的抑郁复发了,一下子慌了心神,伸手过去想要扶他。他却一个劲往边上闪,依旧有点儿喘,脸上显露出些许难堪的神色。

    

    “不,不是,莱拉——你别——”

    

    她又上前想要抱他,艾尔林特下意识再退了一步,但已经到了墙根底下,没有多余的空子可撤。她搂住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什么硬而韧的东西戳在了她的肚脐附近,钝钝地硌人。她一开始以为是他袍兜里的魔杖柄,却又忽然想起,他的外袍早就脱掉了。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地,她赶忙从他身上弹开了,一下子臊红了脸,从颊面烧到耳根子,低着头好比做错了什么坏事一般。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又不太清楚,他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都低着头,揪着自己针织衫的边沿,空气里浮动着年轻的细微呼吸,好一会儿谁都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谁都沉默不语,仿佛得罪了对方一般。坏事了。别扭,太别扭了,怎么可以这么别扭。

    

    “艾尔——”

    

    “我——”

    

    声音撞一块了,接着又是沉默。

    

    “对不起,”过了一会,克兰拉慢腾腾地开口,依旧是低着头的,“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这——这很,这是正常的,正常的事儿,”艾尔林特听起来比她还要慌张,手足无措地解释,“一点也不怪你,这很正常,真的。”

    

    “为什么——”克兰拉一脸犹豫的神情,“是——是不舒服了吗?还是……”

    

    “不,不是不舒服,”艾尔林特说,“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明白,也不是不舒服,只是,有时候太兴奋了,或者非常激动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那你打魁地奇的时候也会吗?”

    

    “不,”他想了想,“不会。”

    

    “为什么呢?”她问,“你比赛的时候,难道不是非常兴奋吗?”

    

    “不,也不能这么解释,”艾尔林特挠了挠后脑勺,仿佛搜肠刮肚硬要想办法说清楚一样,“我也没法跟你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每当我一下子忽然感到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到我自己都有点儿控制不住……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这样说明白吗?”

    

    “噢,好像懂了,”克兰拉点着头,“这样好吗?”

    

    艾尔林特沉默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他说,“或许对现在来说,这是不好的,因为不合适。”

    

    “但你喜欢我,不是吗?”

    

    “是的,我很喜欢你,”艾尔林特说,“只是我们不应该这样。”

    

    他望着她,而她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稍微退后了一点儿,将头扭往边上,不去迎他的目光。

    

    “所以,”她闷闷地说,“所以,以后我都不能抱你或者亲你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艾尔林特解释道,“你当然可以抱我,或者——呃,亲我,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不应该——抱那么紧,或者是离得那么近,近得有点太过头了,这样不好。”

    

    “可是这儿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莱拉,”他打断了她,忽然变得有点严肃,“我说过了,这不合适,真的不合适。至少在这个时候,是不太合适的。”

    

    “噢,好吧,我明白了,”克兰拉点点头,神情还是有那么点儿别扭,“我们该回去了,对吧,我是说,已经太晚了。”

    

    艾尔林特没有搭腔,他走上前,去够她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攥过来,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把她带到女生寝室的楼梯口。他们相对而立,静静地站了很久,他就这么一直攥着她的手,相对沉默了一段时间,她仿佛在躲闪什么似的,身子一直微微地避着他,但又不舍得挣开他的手,就任由他握着。

    

    过了一会儿,他倾身下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又很快地退开。

    

    “别太放在心上,莱拉,这很正常,”艾尔林特最后这么说,“今天是我——是我不对,我应该一开始就意识到的。别因为这件事对我抱有什么成见,好不?”

    

    “好。”她点点头。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你还喜欢我,对吗?”

    

    “对,”克兰拉笑了笑,“我当然喜欢你。”

    

    “那就好,”他也笑了,“我也喜欢你。”

    

    他们互道了晚安,他目送着她的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然后慢慢地回过头,从椅背上取下自己的袍子,重新披回身上,穿过整个公共休息室,登上男生寝室的楼梯。他走到拐角的时候,整个空间已经晦暗下去,炉火快要燃尽了。

    

    他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出乎意料地,里头依旧没有熄灯,明晃晃的一大片灯焰,将床幔全映得红彤彤的,四个舍友坐在床上,看他开门进来,一个个全都直勾勾地望着他。艾尔林特被看得有些尴尬:“还不睡?”

    

    “作业那么多,谁敢睡啊,个个都忙着赶作业呢,”尼尔倚在床沿上翻着魔法史课本,“你写完了?”

    

    “我写完了。”

    

    “太好了,借我抄。”

    

    “我书包最里面一层,自己翻,”艾尔林特说,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回身带上门,“厕所有人不?”

    

    “我们四个都在这儿,你说有人不?”

    

    “好的,我去一下。”

    

    尼尔带着有点儿奇怪的眼神望着艾尔林特,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盥洗室,砰地一声摔上门,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混杂着些微凌乱的喘气声音,显得相当不对劲。

    

    “他今天吃错药了,是不?”

    

    他摊了摊手,疑惑地望向其他三位,彼此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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