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四天时间转眼过去，吃过午饭，邢家孙大户家里就派人来了。一起动手把熟好的甜瓜摘下来一过称，羊角蜜有七十六斤，芝麻粒子竟足足有一百二十斤。
按照上一集的价钱，羊角蜜是三十文一斤，芝麻粒子是二十文一斤，总共四吊零六百八十个钱。周喜子少要了三十个钱，净收了四两银子，外带六百五十个铜钱。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周喜子两茬瓜卖了九两多银子的事情，还是很快就在驻跸村传开了。而这时候，其他人家地里的瓜还要再过一集才能下头茬瓜。到那时，周喜子家的瓜应该还能摘百八十斤。如此算下来，周喜子一分地的甜瓜，少说也有九两银子的进项。
“他周喜子就有那样的头脑？”
“是啊，小茹没去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周喜子究竟是怎么让地里的甜瓜提前半月下瓜的？”
一时间，村子里的人再没有议论别的了。九两银子啊，在这玉米不过七八文钱一斤，小麦十文出头的年景里，足以盖三家崭新的茅草房子了。
最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小茹身上。
也难怪，自从小茹被周喜子收留，先是天天能套住兔子，偶尔还能抓到野鸡。继而，虽接连两次遭殃，可还是换来了一匹三岁口，正当年的大黑骡子。
再联想那看起来十分怪异，却是想不到得好用的四齿耙；以及即将收获的春玉米地里夹种的大豆，两不耽误不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玉米明显增产了，而大豆也一点不少打。也就是说，等于一季收了两茬庄稼。
为什么小茹没去之前，周喜子没弄出这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来，而偏偏是小茹去了之后，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出新花样呢？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崔灿夫妻耳朵里。
“老爷，会不会是乡下人眼皮子浅，故意夸大其词啊？”
早已不再称呼“相公”而改口叫“老爷”的靳氏，本也是小村庄出身的乡下人，自从崔灿中了秀才之后，摇身一变已是看不起种地的乡下人了。
“哼，一个贱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就是啊，老爷。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她多么机灵。”
“娘，爹爹，是千真万确的。那天邢家的孙大户派人来拉瓜的时候，我们几个远远看着呢。亲眼见孙大户家的人拿出来明晃晃的银子递给了周喜子，随即周喜子又递给了姐、崔小茹。”
“你真是亲眼所见？”
“嗯。”
“那你怎么才说？”
“我，我一时忘记了。”
不是忘记了，是当时小茹看到崔立言，也就是小童和两个村子里的孩子站在远处观望，特意拿过去三个甜瓜，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童当然是怕回家不小心说漏了嘴，再被爹娘责怪，所以一直没敢说。
“老爷？”
知道妻子在想什么，不过崔灿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连续两次都没成功，崔灿心里也多少有些没底。特别是第一次打算以家族的势力逼迫小茹屈服，最终却毁在了那张纸上。
究竟是何人写的，竟然写的那么详细？
尽管当天崔林昌就把那张写满娟秀字迹的纸揭下来，并送了过来，可崔灿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村民私底下的议论，——是什么阎王爷，在听到小茹小年夜里的叙述后，因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故而附身到什么女人身上，鬼使神差写下来的说法。
那件事不仅崔灿想不明白，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也都没有想明白。任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会是崔小茹自己写的。
时间过得很快，过完七月十五的鬼节，地里的一亩春玉米，夹种的大豆，一亩谷子，半亩花生，四分地的高粱陆续都熟了。
小茹左小臂上的夹板也拆了下来，不过周喜子说啥都不让她干重活，即便洗衣服都不让她动手。只是做做饭，洗洗自己的贴身内衣，除此之外，小茹只能站在旁边看。
当周喜子收割那一亩地春玉米和夹种的大豆时，现场来了不少人。几乎村子里，不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的人都到了，甚至年逾八十的崔继才也颤颤巍巍来了。
“喜子，都说你鬼头鬼脑地搞了个新花样，老爷爷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增产了。”
“老爷爷快到屋子里坐着喝茶，一会我收完过过称就知道了。”
在众人的帮忙下，一会功夫玉米和大豆就全收了。豆子不急过称，毕竟还要晾晒，也不是想过称就能过的。只要称量了玉米的分量，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了。
七手八脚，把玉米掰下来，剥掉外面的****，上称一称，足足两千一百斤。即便是按照最大的重量去除四成的玉米骨，两成的水分，算下来还有八百多斤。而正常种的玉米，同样的二等旱田的产量顶多也不过五百斤多一点，就是一等的水田，也只有八百来斤。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就算周喜子上的肥料足，浇的勤快些，也不可能增产这么多。这还没算夹种的豆子。
“喜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喜子，去年还吃不饱饭，今年就要成小财主了。”
“三哥，看你说的，什么小财主啊，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喜子，来，来给老爷爷讲讲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老爷爷，我也是一时愁着地少，往年养活自己都难，如今加上小茹妹妹，要是不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小茹妹妹跟着我忍饥挨饿吧。所以才大着胆子试了试。”
当然，这套说辞是周喜子和小茹早就商量好的。小茹可不敢过于出风头，毕竟还有崔灿夫妻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即便是这样，也指不定会眼馋，而正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被人公认‘好吃懒做’的喜子，转眼就成了一个能人呢？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啊，一块地一季下来等于收了两茬庄稼。这要是传出去，该让多少穷人吃饱饭。这都是喜子的功德，也是喜子积下的阴德。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会有好报，一定会有好报。”
德高望重的崔继才的话，等于给周喜子下了定论，众人也无不夸赞两句，这才各自怀着心事相继离开。
只是陈文三和崔建德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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