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四不像的果实
“大爷爷，三哥，快屋里坐。”
把崔建德和陈文三让进屋子里，小茹给两人各自倒上一碗加了白糖的白开水。
目前驻跸村能够享受这个待遇的，也只有眼前的两人。崔建德不用说，同一崔家，又是小茹的长辈，在小年夜冻死一事上，全凭他在张罗。
而陈文三可以算是驻跸村人缘最好的一个人。不过比周喜子大四五岁，今年三十三四的样子。只是，头脑灵活，能说会道，为人又忠厚本分。但凡村子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不用请，一准会主动上凑。所以，即便郑姓在村子里也是小门小户，却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他，没有一个人无缘无故欺负他。
“喜子，小茹，你俩也坐下。”
“哎，大爷爷是不是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你们兄妹这么肯干，我这做长辈的是真心替你们高兴，所以就留下来多说两句。”
说着，专一盯着小茹说道：
“小茹今年也十三岁了吧？”
“嗯，大爷爷，再有两天就是生日了。”
“也是大闺女了，正常人家的女孩子，这个年龄就该张罗着找婆家了。”
虽然崔小茹心里很不以为然，不过还是要装出一副害羞的神情，急忙低下了头。
“只是你现在的情况实在特殊，即便有人家相中了，可该找谁替你做主呢？”
崔建德这话说的不假，如今小茹与父母闹成这样，说媒的人若是去找了崔灿，又怕小茹这里不答应。若是直接来找小茹，或者周喜子，恐怕也不合适。毕竟崔灿是小茹的亲爹，怎么都迈不过那个门槛。
“大爷爷，小茹妹妹还小呢。”
“你懂个啥？你以为像你一样，拖到三十多，只要过富余了也能找上个好媳妇呢？女孩子可耽误不得，一旦错过了年龄，就别再指望找到好人家了。”
这不是矛盾吗？崔小茹低着头心里暗道。周喜子三十多岁能找到好媳妇，我怎么年龄大了就找不到好婆家了呢？放在前世，二十八九才算是圣女呢。我这才哪到哪？
“喜子，小茹妹妹，大爷爷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早一点有个结果才好。”
不得不表态了。
“大爷爷，三哥，爹和娘心里都有气，一时半会这个疙瘩也解不开。”
“是啊，大爷爷，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小茹妹妹的身子才刚刚好一点。”
“唉，我也知道这个事不好解决。可他总归是你亲爹，想让他低下头来，如今又是秀才了，怕是不能够。”
听得出来崔灿的弦外之音。
“大爷爷，还是等爹爹心头的气消了再说吧。”
听小茹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很果断，本来是想劝小茹主动回去给崔灿认个错，好解开这个疙瘩的崔建德也只好暂时打消念头。继而，又说到周喜子种地的事上。
“喜子，刚才我看到屋角用篱笆隔开的空地上种了一棵怪模怪样的东西，是西柿吧？”
周喜子急忙转头看了小茹一眼，见小茹毫无表示，只好点了点头。
“可那上面结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像西柿，那是啥？”
见陈文三也竖起耳朵准备听，小茹知道周喜子不善撒谎，只好接过话来答道：
“大爷爷，三哥，是喜子哥在集上跟人家学来的嫁接术，因家里没有果树，所以只好先拿西柿和茄子胡乱接着试，正练手呢。”
“哦，怪不得结出来的果子是个四不像呢。”
“喜子，往后再有什么鬼主意，记得告诉三哥一声，可别只顾着自家闷头发大财。”
“哪能呢？今年的甜瓜也好，玉米夹种大豆也好，都还是在做实验。即便当时告诉三哥，三哥怕是也不会跟着做吧？”
周喜子一句话反倒把陈文三说的无话可说了。
的确，本来周喜子就有个不大好听的名声，若不是眼见为实之后，谁敢跟着他瞎胡闹？最初，崔建德不也是追到家里去劝周喜子把玉米行间的豆子拔掉吗？
两人又说了一会，便一起起身告辞了。
送走崔建德和陈文三，小茹和周喜子去看了看屋子东头，用篱笆隔起来，嫁接成活的两棵西红柿上挂着的，比西红柿小，比女儿果又大一些，被崔建德说成四不像的果实。
黄红参半，样子是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咋样。
“喜子哥，也差不多要熟了。再不熟，现在已经过了白露，没几天就是寒露，就再也熟不了了。”
“嗯，要不先摘下一个来尝尝？”
说实话，周喜子想尝尝的心早就有了。他很想知道，这个越来越让他看不透的小茹妹妹，又会鼓捣出什么稀奇的东西。
小茹伸手摘下来一个递给周喜子。
“妹妹，你先尝。”
小茹也不再客气，回手送到嘴边轻轻咬了口，含在嘴里，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把剩下的递给了周喜子。
周喜子双眼盯着小茹，接过来整个就送进了嘴里。
“妹妹——！”
“咯咯，咯咯——。”
周喜子滑稽的表情，把小茹逗得弯下腰笑了好久，才止住笑声说：
“喜子哥，虽然还是很酸，可你感觉到了没有？”
“什么？”
虽然酸的周喜子不住挤眉弄眼，不过还是快速嚼了两下，伸长脖子咽了下去。
“已经有那么一丝女儿果的甜味了。”
周喜子吧唧吧唧嘴，使劲点了点头。
“真的，是有点女儿果的甜味了。”
“喜子哥，我们这次是在西红柿的分枝上接的，明年试着接到西红柿的主枝上。另外，把这些都留下来做种子，种下去看看长出来的是西红柿，还是女儿果。”
“嗯，听妹妹的。”
这是周喜子近来习惯性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比较忙，俗话说三春不如一秋忙，虽然只有三亩地，又是刨地，又是布垄，又是播种的，差不多七天后，二亩半地的冬小麦才算是彻底种好了。
之所以留下了半亩，一是想着来年看看能不能把种甜瓜的时间再提前点。二是，要多种些蔬菜。以及留出足够把女儿果和西红柿嫁接到一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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