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秋分飞雪
云英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才与周喜子和万有才一起回来。
“小姐，我没去找春来哥和陈金，直接去了董家庄一趟。”
小茹闻言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便对一脸疑惑的周喜子和万有才说道：“万员外，喜子哥，我想现在就在种植女儿果的地里种上冬小麦。”
“崔小姐，这还不到季节吧？”
“我知道不到季节。可是万员外发现没有，今年的季节赶早了差不多二十来天。若是按照往年等到秋分前后再种，我担心会误事。”
“种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担心种早了，由于气温偏高，小麦早早长出青苗，到冬天不耐冻。万一都冻死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万员外，看今年的年景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若是遵循常理，恐怕更不保险。”
一向都信服小茹的周喜子一句话都没说，最后万有才想了想也随即点头道：“好吧，就听崔小姐的。明天我就安排人手。只是地里全是女儿果，不好翻地。”
“万员外，顾不上女儿果了，提前收了吧。果子当不得饭吃。”
“妹妹？！”
直到这时，心疼那些还没有完全成熟女儿果的周喜子才忍不住叫了小茹一声。
“放心吧，那些女儿果瞎不了。万员外，再帮我找几个好的酿酒师傅，咱把那些没成熟的女儿果都酿成果酒存起来。”
用果子酿酒，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个时代早就有葡萄酒了。所以，万有才沉思了一会后，还是答应了。
“崔小姐，若是有人问起来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是因为担心天气不正常，才提前种的。咱不劝他们跟着做，也不制止他们跟着学。毕竟咱也是在冒险。”
三言两语说完，万有才和周喜子就又慌慌急急出门准备去了。
本来一百多亩女儿果就是附近乡邻眼中的焦点，突然发现万有才已经开始采摘，而且边采摘边耕地，自然吸引来很多人好奇的问询。
万有才按照小茹的吩咐，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告诉他们，这是要收了女儿果种冬小麦。以至于大部分人都在嘲笑万有才，自然，私下里也难免有人会说小茹疯了。
“嗤，万员外可真是聪明一是糊涂一时，咋能事事都听小茹一个十几岁女孩子的话？”
“就是啊。要说鼓捣点稀罕事没人比得上，可是这种地，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懂啥？”
“谁不说呢？祖祖辈辈都是秋分前后种小麦。虽说有谚语说‘十日无早十日无晚’，可为了不让小麦出芽太早，以免冬天被冻死，一般都是选择秋分之后才种。哪里有提前二十多天种的道理？”
说实话，万有才虽然答应了小茹，不过心里也一样有顾虑。所以，当十天之后，也就是赶在秋分的前十天，把下张那边冀州郡划拨给小茹的五十亩地种完后，对于董家庄自家的五十亩地却故意减缓了速度。
直到八月初一这天，天气突然急转直下，不仅一夜之间河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天空也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万有才才突然着急起来。眼看自家的五十多亩地，种了还不到三成，不得不没白没夜带人赶了三天，总算种上了一半，便再也种不下去了。因为土地已被冻的下不去犁铧，就更不要说下种了。
“恁咋就不听崔小姐的？”
“唉，谁想得到秋分不到就天寒地冻，而且下起了这么大的雪？”
“谁能想到？人家崔小姐不是就想到了吗？还着急忙慌地叫了恁去，专门叮嘱一番。这倒好，三十亩地就那样瞎了。”
难免万有才的夫人会埋怨他两句，万有才也知道自己理亏，一时没按小茹说的做，以至于白白浪费了三十多亩地。这要是在平时，万有才也不好当回事，可这是啥年景？三十多亩地，再不济也能收百多石麦子。即便万府三五年内不缺粮食，可按照时价算，那可是一千多两银子。换谁不心疼？
万有才只不过有些心疼，那些前几天还嘲笑他的人就不只是心疼，而是心慌了。
谁都知道今年的秋粮收不上来了，都指望着来年的夏粮。可谁知道秋分就天寒地冻飘起了雪花？
往年也不是没有在立冬后种麦子的，只不过那样种的麦子要到来年春天才发芽，产量也略有不如，可总归是能打粮食的。只是今年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土地都冻住了，还怎么种？
“妹妹，还真被你料准了。”
“妹妹啥时候说过废话？”
被洪小霞笑眯眯反问一句，周喜子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便不再吱声了。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要看来年春天老天爷让不让收才成。”
不仅是董家庄看见万有才那么早种麦子，不仅没有跟着学反而嘲笑他，驻跸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能够跟着周喜子一起种麦子的人家，算起来也不过是崔运来、崔运远、小花家，等极少数对小茹从不怀疑的人家。
就连陈文三这一次都没跟周喜子学，等八月初一突然变天后，想种已经来不及了。
“喜子兄弟，恁咋就没劝劝俺呢？”
“三哥，运远大叔他们我也没劝。万一天气和往年一样，岂不是大家要跟着我遭殃了吗？”
“唉，都怪俺，陈金还劝俺来着，可俺没听他的。”
“三哥这两年也存了不少粮食，吃个三五年该没啥事吧？”
“话是那样说，看着地闲着，咱这庄稼人不是心里难受吗？”
反倒是崔建德偷偷跟着周喜子学，把自家和几个儿子的地，都种了个七七八八。以至于崔家桐见了周喜子就道谢：“喜子，这会恁又做了件大好事。”
“咋了？”
“还咋了？那天俺爹说要跟着恁一起种麦子，俺还死活不答应。要不是恁婶子硬要跟着学，估计这会俺就只能躲在家里哭了。”
“呵呵，看小叔说的。有啥好哭的？”
“喜子，你是不知道。现在在家里偷着哭的人可不少，估计有些人连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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