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 胡搅蛮缠的林全
崔灿这里的事情还没弄利索，周喜子姥娘家大舅林全一家人就到了。能够坚持到现在才来，已经很出小茹的意料。
“草民给皇姑奶奶磕头，给崔县君磕头。”
进门就跪下磕头，尤其是口中的称呼，一听就是早就演练好的。
“大舅，大妗子，你们这是干啥？”
“是啊，恁跟谁学的？”
不用小茹和洪小霞伸手，云英几个早把林泉一家五口拉了起来。
最有意思的是，每次前来，一家五口总是一个不少。
“大舅，大妗子，大表弟，二表弟，仙杏妹妹，都进屋吧，外面冷。”
把他们让进屋子里的同时，小茹已是悄悄云英出去把周喜子找回来。对付林全一家人，只能是周喜子出面。
当梅英她们为一家五口沏茶倒水之后，林全便主动道明了来意：“皇姑奶奶，小茹外甥女，俺本不想来的。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说啥也不来麻烦恁。”
“大舅，县里不是正在放粮吗？”
“恁是不知道，县里每人只给三十斤粮食，没到家就没了。”
这怎么会，五口人每人三十斤也有一百五十斤，怎么没到家就没了呢？随即小茹就想明白了。于是开口问道：“大舅之前是不是借人家的粮食了？”
“唉，要不咋办，总不能饿肚子吧，这大冷的天里。”
说到这里，小茹就明白了。林全一家其实早就断粮，但是又不想外出讨饭，所以便在家里硬抗。实在抗不过就借点粮食勉强度日，终于靠到县里放粮了，结果领到的粮食又被债主收走了。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厚着脸皮找了过来。
“大舅，大妗子，表弟，表妹，都来了？”
正说到这里，周喜子一步迈了进来。
“喜子外甥，大舅求到恁门上来了。”
这次来的林全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周喜子等人多少有些不大适应。
虽然周喜子没有听见林全刚才的话，可也一样能猜到他的来意，于是问道：“大舅，咋，家里没粮食了？”
“唉，本来年初还是有不少余粮的，因家里喂了两头猪，本想着催肥了，等年下杀了换钱。可是，刚立秋就得了猪瘟病死了。钱没换到，家里的余粮也糟蹋光了。”
可能吗？周喜子可不相信林全的话。一家五口都是正当能吃的年龄，本来就没听说林全家有多少土地。再看看两个表弟，哪一个像是肯下力气干活的人？来这里几次了，干啥都不成，最后只能是在家里吃闲饭。林全家会有余粮，打死周喜子都不信。
想归想，周喜子才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看看小茹，又看看洪小霞，最后才对林全说：“大舅，大妗子，我这里是存了点粮食。不过，这一大家子人也都要吃饭不是？既然大舅和大妗子这大冷的天来了，最多能匀出三百斤，多了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哎，哎，够了，够了。”
小茹才不会相信，三百斤粮食就能让林全满足。看他们一家五口的样子，这三百斤粮食能吃俩月就不错了。也就是说，最多能吃到正月底。
“大舅，三百斤粮食若是省着点吃，勉强能吃两三个月，到时候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大舅有啥打算吗？”
在不能保证夏粮有收成的前提下，小茹不得不看好事先的存粮。虽然看起来很多，可是家里二十多口人不说，还有义学里每天一百多人的一顿午饭呢？一年下来要消耗的粮食，可是个很大的数字。
“小茹外甥，俺寻思着让恁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去学里读书去。仙杏呢，就留在这里帮着洗洗涮涮的，就俺和恁大妗子两个吃，三百斤粮食咋说也能吃到夏粮下来了。”
林全一句话顿时把小茹、洪小霞、周喜子三人都说的哑口无言了。若说留下仙杏，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即便啥都不干，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也吃不了多少。而让两个小二十岁的年轻人去学里读书，这不纯属为了混那一顿免费的午餐去的吗？
真若是答应了林全，开了这个口子，接下来义学那里岂不要成为救济站？
“大舅，这是谁给你出的注意？”
“没，没谁。”
没谁，真的没谁吗？周喜子有些不大相信。死死盯着林全看了一会，又转头去看表妹仙杏。仙杏被周喜子看的脸色一红，低下头轻声说：“表哥，是靳大娘说的。”
靳大娘？靳向山的女人，靳氏的大嫂子。这就对了，一定是靳向山的女人先想到了自己两个至今未成家的儿子。眼看家里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就打起了义学那顿免费午餐的注意。考虑到小茹与靳氏之间不仅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已经与崔灿断绝了父女关系，不好自己出头，这才鼓动林全先来试试。
“大舅，你是不是以为谁都可以到义学去读书？”
“咋，难道不是吗？最初建义学的时候，小茹外甥女不就是那样说的吗？”
“那时候大舅咋不把两个表弟送去读书？”
“那，那时候恁两个表弟不是还有事情要做，腾不出空来吗。”
越说越不像话，周喜子一张脸已经开始变黑了。吓得林全媳妇急忙拉了拉林全的袖子，劝周喜子道：“喜子外甥，恁别跟恁大舅一般见识，他是听了别人的话在这胡说八道呢。”
林全也怕把周喜子惹急，刚才答应的三百斤粮食再没有了，岂不白跑一趟，回去还要饿肚子吗？于是马上改口说：“要真不行的话，喜子外甥看看，给恁两个表弟找点事做，不要工钱，管饭就成。”
“大舅，现在天寒地冻的，山上山下都停工了，就只剩下月巾作坊还在开工。恁觉得两个表弟能做啥？再说，现在粮食比银子值钱。若说作坊里上工的人，都和大舅一样要求，不要工钱要管饭，恁是不是要把我周喜子杀了给他们吃肉呢？”
周喜子已经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
“恁看看外甥说的，大舅哪有那意思？”
见林全还要说什么，林全媳妇示意两个儿子一起把他拉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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