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樱花都知道【贰拾】
莫湫水的小脑袋瓜子在绿由由的肩膀上蹭来蹭去，“最喜欢姐姐了！”
绿由由侧过脸，勾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莫湫水的额头，“傻丫头。”
繁华的大上海已经进入冬季，朔风在灰蒙蒙的幕布之下呼啸而过，夹着数片雪花的寒风从领口溜了进来，绿由由扯了扯领子。
“又下雪了。”绿由由抬起头，铅云遍布天幕，让人觉得有几分压抑，绿由由眯着眼睛，千片万片的雪花似是银屑一般徐徐而下。
绿由由将手插在棉衣兜里，冻的同冰块一般的手才蒙上了一丝暖意。
昨日才下了一场大雪，到晚上才停，这会便又下起来了。
因为路上的积雪，马路上没有汽车，倒显得安静许多，路旁高耸的建筑被雪镀上一层白边，静静的伫立在地表之上。
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绿由由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难得能在这么嘈杂的城市享受这一时的静谧。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在路上行走的人们就好像是在缓慢移动的黑点。
整座城市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如同沉睡的巨兽盖上了白棉被，烈烈的寒风便是那巨兽的鼾声。
绿由由到达普顿餐厅时比平常晚了一些，这大冷天的也就她来的稍晚，不过餐厅老板理解她住的比较远也没有为难她。
餐厅虽然是新开没几个月，但是生意确是异常的好。
开这家餐厅的是一对英国夫妇，看店面的规模和地段也能看出来老板是有钱人，最主要的是餐厅内的装潢很有格调。
绿由由轻轻的抚平圆桌上的白色桌布，再小心翼翼的将餐具还有圆桌中间的花瓶摆放好，这便是每天营业前她做的工作。
每一张餐位的墙顶上便会吊着一盏小巧精致的吊灯，被擦的一尘不染的地板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在这里，一切都好像是慢了下来，再加上缓慢轻柔的钢琴曲，为这份缓慢徒增几分浪漫，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临近中午，雪才停却，客人三三两两的进来就餐，服务员也开始忙碌起来。
“阿绿，这瓶红酒是七号桌点的。”绿由由接过另一个服务员递过来的托盘，绿由由撇了一眼酒瓶，是拉菲，她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招待的都是上层人士，这些奢侈品她已经习以为常。
“Guest，excuseme.”绿由由轻垂着头，眼眸弯成月牙，将红酒轻轻房子桌子上。
绿由由抬头，“MayI……”当她微笑着看到那张脸时，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嗓子眼。
“英子？”鹤田冀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绿由由，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林英子竟然会来上海，更意外的是他们竟然会英租界的普顿餐厅遇到。
绿由由向后退了几步，那日如梦魇一般的场景似是放电影一般在绿由由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帧帧一幅幅的那些画面对她来说，仍然记忆犹新。
“先生，你认错人了。”绿由由双手紧紧抓着托盘，以此来掩饰自己身体的颤抖，对于鹤田冀的恐惧，绿由由已经深入骨髓。
鹤田冀从座位上站起身，猛地握住绿由由的手腕，“英子，我知道是你，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绿由由眉头皱在一起，“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绿由由努力的想要从鹤田冀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鹤田冀拧着眉，他看到绿由由脸上厌恶的表情，他能感受到绿由由对他的抗拒，那颗在胸膛中跳动的心脏一瞬间有一种万箭穿心的疼痛感。
“先生，请你放开你的手。”绿由由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鹤田冀看着绿由由微红的眼眶，一种难言的痛苦侵蚀着他，在顷刻之间便将他吞噬的干干净净。
餐厅内无数道目光投向他们，其他服务员将餐厅的老板带过来，鹤田冀依然紧紧攥着绿由由的手腕，他对此不以为然。
“先生……”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溢出，绵延着苍白冰凉的脸颊缓缓而下，“请你放开我。”绿由由声音哽咽。
鹤田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绿由由还未捕捉到，那丝情绪便转瞬即逝，鹤田冀松开手，眼眸侧向一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绿由由握着微红的手腕，向后退了几步，鹤田冀重新坐到座位上，竟有几分的落魄之意，绿由由无暇管他那么多，她只是很仓皇的逃跑了。
她编了一个借口，老板批了她三天的假。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莫湫水回到家看到躺在床上的绿由由吓了一跳。
绿由由双目空洞的看着吊着风扇的天花板，莫湫水坐在床边，将手放在绿由由的额头，也没有生病，可是不管她怎么问，绿由由仍然面无表情。
“姐姐，你若是不舒服，你告诉湫水也好啊！自己憋着会憋坏的。”莫湫水有些焦灼，若是有人欺负她这个姐姐，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会拼命的。
半晌，绿由由干涩的唇瓣微动，“湫水……”
绿由由缓缓的将头扭向莫湫水，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我今天遇见他了。”
他？莫湫水心里警铃大作，她自然知道是谁，莫湫水紧紧握着绿由由的手，小脸皱的似苦瓜一样，“姐姐……那件事情，你又想起来了吗？”绿由由点头，“我也想忘记……可是我总是会想起来，怎么办……那个是我害死的，他是我害死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链一般，相继滚落而下。
莫湫水将绿由由揽在怀里，“姐姐……那些真的不是你的错……”火车站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平常的绿由由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是莫湫水没有想到她现在仍然还记得，仍然觉得那个人是她害死的。
那件事情，就是绿由由心里的一道疤，哪怕是被时间的尘埃掩盖，微风略过拂去上面的尘埃，那道疤依旧还在那里。
事情过去之后，绿由由恢复了以往的笑脸，就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向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的照常上班。
鹤田冀好像是消失了，自那天之后，绿由由没有一次在餐厅里再看到过他，悬着的心也就平复了下来。
“是你？”绿由由在收拾一张餐桌时，无意看到对面的一桌客人，一男一女在这种高档西餐厅约会自然是正常不过，只不过那个男的看着实在是眼熟，正如绿由由的猜想一样，正是孙启。
孙启循声望去，看到穿着制服的绿由由，很出乎意外，又有些急促不安。
“孙少爷，这是谁？”坐在孙启对面的女郎警惕的看着绿由由，看那双潋滟似是秋水一般的桃花眼对绿由由满满的都是敌意，看起来女郎笑的很和善，但是同为女人，绿由由是可以感觉到女人的敌意，至于为什么绿由由也想不明白。
绿由由打量着那个女郎，不得不佩服孙启好眼光，确实是个绝色，暂且不说脸蛋，就那个身材都是前凸后翘的，再配上那副精致的脸蛋，在这大上海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就单单刚刚女郎一声孙少爷就已经很是销魂。
孙启眼眸满是爱意的看着对面的女郎，“无碍，就是在我家乡的故人罢了。”女郎白了一眼绿由由，继续和她的孙少爷谈天说地。
绿由由将红酒放在桌子上，轻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叫我。”她看到孙启看着那个女郎的目光，莫名觉得刺眼，现在孙少爷忙着撩妹，也没有空搭理她。
只是让绿由由意外的是孙启竟然也会来到上海，不过上海在这种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孙启会来也不足为怪。
不过这个孙启倒是刷新了绿由由对他新的认识，基本上一个星期有四天都会去普顿餐厅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女孩，萝莉御姐小清新各个类型基本上约了一个遍，不管在餐桌上说的什么甜言蜜语还是送的什么贵重首饰，下次再一起来的绝对不是上一个。
每次看到他和不同的女孩约会，绿由由的心里就会有点不舒服，她确实是有些喜欢孙启。
元旦有年假，绿由由想着见不到孙启约会了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每天闲在家里绿由由无聊的都快要发霉了，竟然会无聊到拿着每天莫湫水带回来的鲜花来搞插花艺术。
现在湫水混的比她好，每天都有人送花送礼物的，更是不乏追求者，绿由由将玫瑰花枝恶狠狠的剪断，“难道这一世我还要孤独终老吗？”
这个想法在恢复正常工作之后因为忙碌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了，日复一日的在餐厅里也看不到孙启的身影，绿由由不以为然。
绿由由掰着指头算着日子，“现在是一月中旬，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春节了。”今年的春节有些晚，在二月中旬。
“湫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年货了。”绿由由喊了一声，没有反应，绿由由回过头才看到莫湫水趴在桌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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