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有些贝壳想再看见大海
这么浪漫而温馨的校园,似乎不谈个恋爱都辜负了此情此景似地。被中学师生视为洪水猛兽的“早恋”,在大学里已经稀松平常,傍晚教学楼前的小花园,操场上,自习室里,处处可见情侣们亲昵的身影,也不乏很多刚入校的大一新生。恋爱,就成为和空气、阳光,吃饭、睡觉一样的必需品,丰富着你我他的大学生活。同班同学因为有除了公共大课之外的十几人小课的接触,而增加了更多可以彼此了解的机会,互示好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谱写恋爱协奏曲的前章“准备”。
几个回合下来,寝室里的姐妹已将班里的“黑马王子”和“种子选手”在“卧谈会”上扫了个遍,外形优秀、品格良好的男孩子确实也有几个,但大家的“试探”也仅止于纯洁的友谊,对所谓的爱情,都还在“观望”。
D市四季分明,气候温润,城市因为举办国际服装节而闻名海内外。那时步行街的服装批发市场还未拆迁,每逢周末我们除了去学校附近的快餐厅或KFC改善伙食之外,零花钱贡献得最多的,就属这些服装摊位上的衣服和鞋子了。几个女生在校门口的终点站坐上约莫个把小时的公交,到火车站附近的商业中心,再步行到天津街,一家挨一家地逛逛,挑挑捡捡再试试,整个下午就这样消磨过了,轻松又悠闲。
因为临海,且城市中心地区也紧靠海边,所以冬天一到,D市时不时就会刮起八、九、十级的大风,瞬间就要把人整个吹走的样子。学校位于山坡之上,校园的面积正在屡屡扩大,好在女生寝室和食堂、教学楼离的都较近,所以倒不至于太过恐怖。但D市冬季嘶吼不停的风,直到多年后我回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可见印象之深刻。
两个学期一晃而过,在忙着应付微积分和其他科的考试,体验、吸收新奇生活的同时,对爱情也仅仅还是“望梅止渴”的阶段。彼时,爱情这个名词,似乎于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能够不费太多力气的得到。但当下真正不想辜负的,是这青春自由、属于一个人和寝室“闺蜜”的大好时光。在我们心里,刚刚呼吸到高考解放后“自如”的空气,每天一起度过24小时姐妹般的友情,才显得更加可爱而诱人。
这两个学期里,我一改中学时“小鹿纯子”的蘑菇头型,终于蓄起了羡慕已久的长发。大一结束时,恰好刚刚齐肩,一头乌黑亮泽的飘逸长发,说是骄傲也不为过。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小,看上去更像个正当年的大学生。自由自在的学习和生活,一扫升学带来的阴霾,我还利用高中体育课上偶尔学得的跳舞技能,在寝室开办“交际舞培训班”获得了一致称赞,新年联欢会上和大家一起换礼物玩游戏包饺子再去校外的溜冰场尽兴欢笑..........
大学,确实带来许多不一样的感觉和改变,我变得更加健谈、开朗、爱笑、活泼,适应和调整能力更强,渐渐放下习惯防备的刺猬外壳,随遇而安,随性而行。
因为财院在省内仍属二表院校,所以班里本省市人士占据了约一半左右。第一个学期里,也有过不定期表示“好感”的男生,比如之前曾参与剧本撰写和节目编排的导演也是同班同学,来自离D市不远L市的一个男生似乎对我颇为关注。他讲话是一口地道的本省口音(由于多年对普通话的强迫症,曾戏言当时对未来、理想BF的要求很重要一点就是讲话没口音........),人却不乏幽默,我们偶有交流但也仅止于此。
有些问候和关心我权当不大在意,照单全收未有回馈,他似乎也就没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了。大一的各科功课虽不算重,但每个人仍全力以赴准备着英语的过级考试,主要是入学时曾被告知国贸专业需强制过“六级”,得知各位学长曾有屡次“鏖战”考场的记录,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期末考试结束,他约我去市里的KFC一起“大餐”庆祝(抱歉那时肯爷爷真的是大餐规格了),想了想觉得也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何必太过谨慎小心,反倒辜负了人家的热情和好意,便一口答应了。考完最后一科那天,我先买好回家的车票,接着就一同坐车出了校园。
D市中心广场的欧式建筑很多,夜景也甚为瑰丽。正值晚餐时间,肯德基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端来套餐和饮料,又张罗着去买圣代冰淇淋,其实只是彼此聊天时我无意间说过一句爱吃巧克力口味的,没想到他却用心记住了。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也许人家是认真的,认真的在表达好感,而这种好感,也许会在不远的未来升级成为某种不被排除的可能性。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做”比“说”更具有说服力。
我看着他真诚的脸,想着想着,瞬间心里一动,眼前就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了,那么温和可爱的一个男孩,那个始终在我心里住着的人,好多年不见,不知他如今怎样。
一顿晚饭而已,我却被倏然冒出的念头生生打扰,吃得怅然若失。我也对自己这种忽然由高兴到失落的表现颇为不满意,可又无法解释,我们就在夜晚习习凉风中的宿舍楼前,匆匆道别,明日即将各自踏上归家的路。
然后,然后,就到了那个注定的暑假。
谁,回不去,放不下,逃不开也走不远,想不透,风筝在谁手中断了线
兜兜转转却又来到,相遇的季节,不知不觉,后知后觉,然后好几年
我好怀念,那张懵懂不经事的脸,骑白马衣翩翩,不知疲倦追赶着时间
——音乐剧《小时代》《不遇见》
所以,在这次遇见之前,曾经以为我们,我和程健,就会一直这么失散在陌生的人潮中,不再重逢。
叶玬啊,真的是你。听见貌似熟悉的惊呼声,我回头,班长?
我按照中学时的习惯不叫名字而直接称呼他的“职位”了。他的旁边,是眼眉弯弯、嘴角上扬的程健,还有另外两个同样瘦高的我们班的男生。
班长说,你进门时我们几个就看见了,还在讨论是不是你呢。
我的脊背有些僵硬,坚持目不斜视,冷静又大方的笑着说,别夸张了,变化有那么多啊。
说真的我也不晓得自己这几年里具体的改变,应该是挺多的,大约是高了些,留了过肩的长发,穿着一条粉文静粉淑女路线的月白色连衣裙,以前丑丑的书包也换成了同色的斜挎包。
班长又笑着打量我,怎么这么巧。我说,太巧了,陪同学逛街,就在对面的冷饮店。他又问要不要一起坐坐。
我思考了几秒钟,听见自己不紧不慢的声音:“要不你们先吃着,我得先把同学送到车站,她路不熟呢。”
班长应声:“好啊,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吧。”彼此也没强调时间。我去送人是多久?他们吃饭是多久?我思量着,估算着,可能再折回来,他们已经走了也说不定。
程健没有说话,我也没看他,直接就低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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