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剑痴出山
在范湖东南两百里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其中一座大山中有一个很奇特的洞穴叫隐水洞。这个洞穴有一条内河从中奔涌而出。平时洞口的水位高得就只能让一条小船勉强进去。到了雨季，洞口就完全淹没在了在内河之中。
内河外清澈的河水和山上飞泻而下的瀑布形成了一个小湖依偎在大山旁边。湖面上一条渔船里，一个老渔翁正在打鱼，一个少年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少年虽然扎了膀子，卷了裤腿，还戴了斗笠，但是还是难以掩饰一股儒雅的气质。老渔翁举起网背到背上然后往外奋力地一网洒去，只见渔网在半空中越张越大，最后成为一个美丽的圆形完美地落到水面上。“哗！”的一声，渔网沉了下去，一道道涟漪被激起，撞到山脚又反弹回来和后面的涟漪交织在一起。
“好！好！”少年拍手叫好。
老渔翁缕缕胡须吹起牛来：“那可不是！我老孙头这打鱼的本领远的不说，在这通山一带要是我排第二，谁敢称第一呀！”
少年笑到：“又开始吹了，孙伯。”
老孙头一听急了：“哎！未明公子，你还别不服气。你说你来这多久了，打了几条鱼了？你们这些后生就比我多会几句之乎者也，然后年轻，会耍几招，可以骗几个小女娃子。不是我吹，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多少姑娘家追着我，互相争风吃醋。”
原来这少年竟然是东方未明。东方未明笑到：“好了，我信！我信！快收网，鱼都来‘追’你了。”
老孙头收了网，里面有三条白鲢，都有两斤的样子。老孙头乐了：“我今天可以交差了。未明公子，接下来看你的了。”
东方未明急了：“孙伯，你这三条你和大娘两个人一天怎么吃得完？不如给我一条怎么样？”
老孙头拍了拍东方未明的肩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在这慢慢打，我先回去了。忙完把船系在老地方。明天见！”老孙头说完提着鱼，滑了渔船旁边的一条小船往岸上去了。
东方未明撒了几网，仍旧是杂乱无章的，收网起来，一无所获。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东方未明念叨着，忽然把网扔在一边，划船往洞口而来。来到洞口，东方未明把渔船系在岸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往洞内游去。东方未明游进洞内然后浮出了水面。只见里面钟乳林立，怪石嶙峋，河水从洞穴深处缓缓流出，偶尔有几条几乎透明的小鱼跟着河水游过来轻轻咬着他的脚。
东方未明爬上岸，朝里面大声喊着：“师父！师父！”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威严又略显沧桑的声音回到：“你回去吧！除非你能闯过我这九关，不然什么都别说了。”说话的正是剑痴。剑痴一直隐居在隐水洞里，东方未明来找他告诉了他刘宝格囚禁白露露的事情。东方未明求剑痴出面救白露露，但是剑痴却设下了九重关卡说除非东方未明能闯过，不然他就不会出面救白露露。这九重关卡从第一关到第九关分别称为正阳关，龙门关，山门关，喉门关，旋门关，金山关，阴阳关，金刚关和朝阳关。但是东方未明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闯到第四关喉门关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行了。所以一个月了，任凭东方未明如何说破嘴皮，剑痴始终不肯出面。
东方未明喊到：“师父，我今天来不是求你出山的。既然你不肯出山，那么你把君子剑法第二十一式的驭气成剑传授给我吧！我自己学会了去救师娘。”
“说了她不是你师娘，只是我一个朋友。驭气成剑等你闯过了九重关卡我自然会传授给你。”
“师父，我不想麻烦你，只要你把驭气成剑传授给我，我就马上走。”东方未明喊到，可是里面已经不再回答他。东方未明知道剑痴脾气，见剑痴不再说话，于是懊恼地潜入河水中游出去了。
东方未明跟剑痴学武也有两年了，如今他已经能够隔空收剑，算是剑术中不错的高手了。可是面对剑痴设下的九重关卡，东方未明竟然毫无办法。剑痴设下的这九重关卡，不仅一关比一关难，而且最为奇特的是进去和出来都要闯关。最初东方未明每次闯到第三关山门关就难以前行，然后又艰难地出来。现在他已经能闯到第四关喉门关了。可是后面还有五关，而且一关比一关难。等他慢慢提升功力闯过全部九关请出剑痴，也许白露露早就死了。东方未明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剑痴爱白露露，却眼见心爱的人生命危在旦夕还是不愿意出去救她。
这天，东方未明在瀑布下懊恼地练剑。老孙头又来打鱼了。他划着船对瀑布下的东方未明笑到：“未明公子，剑可抓不到鱼，来跟我学撒网吧。”
东方未明听了，若有所思，忽然他一下跃起，飞到了船上，船剧烈地摇摇晃晃起来。
老孙头连忙喊到：“未明公子，这水虽然不深，现在这季节我这骨头可扛不住，你别把船打翻了啊。”
东方未明笑了笑：“我给你赔不是，我来‘打鱼’给送你。”
老孙头把网递给他：“正好，今天肩膀有点酸。”谁知东方未明摆摆手没有接网：“我用它‘打鱼’。”
老孙头瞪大眼睛：“用剑怎么打鱼，你以为是鱼叉啊！”东方未明笑了笑：“那你就拭目以待吧，孙伯。”
剑痴之前一直说东方未明第二十式没有领悟，东方未明仔细回忆君子剑法第二十式里面讲的，所见非所见，有形实无形。他闭上眼睛，苦思冥想想去体会这句话的奥义。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和湖面融为一体，鱼游动的轨迹不再显得那么杂乱无章，仿佛都开始听他控制一样。
东方未明耳旁忽然响起一个轻微的水花声，他睁开眼睛喊一声：“放！”手上的剑疾射而出，一道剑气竟然围绕在剑的周围先剑锋一步到湖面。
“收！”东方未明一钩手指，剑又极速返回，剑锋一条鱼活蹦乱跳地挣扎着。
“哇！未明公子你真是厉害！”
“我想到了！”东方未明答非所问。
“未明公子再抓几条！”
“我想到了！”东方未明似乎有些激动。
老孙头不解地问：“你想到什么了？”
“孙伯你慢慢抓，我有事情先走了！”说完东方未明头也不回，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往隐水洞游去。
东方未明游进洞中，浮出水面来到岸上。他对里面喊到：“师父！我想到了！所谓第二十一式根本就不存在。只有领悟了前面二十式，自然会衍射出第二十一式驭气成剑。我现在要来闯关了，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出去救师娘！”
里面沉默了片刻，忽然剑痴的声音传来：“尽力而为，不必勉强。”
东方未明听到剑痴肯定的答复，一阵激动，便朝九重关卡闯了过去。很快他就闯到了第四关喉门关。这次他感觉比以往格外轻松许多。此时喉门关前，水流极速变窄，暗礁密布，险象环生。
“所见非所见，有形实无形。”东方未明心中念到，便心一横，人剑合一，冲向喉门关。水流像千斤巨石一样挡在自己面前，东方未明静下心来。他的脑中又想起那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渐渐的，仿佛压力骤然减轻，东方未明一下子飞出，像鲤鱼一样冲破了喉门关。接下来的旋门关和金山关东方未明都一鼓作气闯了过去。
“终于到阴阳关了！闯过这关就只有两关了！师父，我来请你出山了！”东方未明站在阴阳关前心里激动地想着。
阴阳关有一上一下两个关口。东方未明一时犹豫不决，想了片刻他一跃而起从上面的关口冲过去。忽然两侧的山石一起压过来，像有无数只大鹏在展翅驱赶入侵的敌人一样。东方未明活动的范围被逼得越来越窄，他拔剑在手，一声爆喝：“驭气成剑！”只见三道剑气像锋利的匕首一样同时出击，划开了迎面而来的巨石。东方未明一阵欣喜，以为就要破了阴阳关，忽然上方关口猛的关闭。头顶无数钟乳石像啄木鸟一样极射下来。东方未明劈开几颗快要刺到自己的钟乳石，仓促地退了回来，大口喘着粗气。
“上方不行，我就走下方！”东方未明心里想着，再次御剑在手，在自己上方挥出一片防御的剑气。忽然下方的几块巨石凌空飞起，像芭蕉扇一样由远及近攻向自己。东方未明再次使出驭气成剑，想迎面切开袭来的巨石。却发现这些巨石在接触的一刹那突然都消失不见了。他正一阵疑惑，忽然感觉上方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骤然而至，东方未明躲闪不及被打得往下跌落。半空中，他用剑挑一下地面，借力反向退了回去。
这时，剑痴的声音又想起了：“你已经尽力了，回去吧。”
“师父，你可别小看我！”东方未明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心里想着：“有形实无形。”他略一休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索性闭上了眼睛，管他下方关口还是上方关口，左手凝指，右手拿剑，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过去。这下，他感觉到，仿佛四面八方的山石都在聚拢，蠢蠢欲动地要攻击他。东方未明大喝一声，右手结出五道有形的剑气，同时，左手的手指竟然也结出了一道有形的剑气！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半空极速旋转，用这两边的剑气为自己开路，强行突破了阴阳关！
此时东方未明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他的左手受伤比较严重，血染在衣服上，红了半截袖子。
“只剩最后两关了！”东方未明的右手也有些颤抖，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的金刚关。
忽然他一跃而起向金刚关冲去。他的心里在喊到：“师父，我尽力了，求你出来去救师娘吧！”东方未明的身体像一颗不归的炮弹一样射了出去。与此同时，金刚关前，无数的飞石像箭雨一样朝东方未明射过来。忽然，无数道剑气从金刚关内疾射出来，将大部分飞石都击得粉碎，又有十几道剑气包裹着东方未明将袭向他的残余飞石一一劈开。接着，整个金刚关从里往外裂开，一个白衣男子一跃而出，半空中护下东方未明，然后和他一起稳稳落在地上。
“师父！你终于肯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师娘的！”东方未明惊喜地喊到。剑痴点了东方未明的穴道，帮他止住左手手臂的流血，然后说到：“你这孩子，我再不出来，你连命都不要了！”说完，剑痴忽然剧烈咳嗽了几下，他的胸口极速起伏着。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东方未明连忙喊到。
剑痴摇头笑了笑：“人老了。未明，你助师父一臂之力，我们一起闯关出去！”
“嗯！”
剑痴的驭气成剑已经到了无剑出招的境界，而且凝聚的剑气不仅仅的数量远比东方未明的多，剑气的威力也远比东方未明的强大，只是他的身体似乎不堪重负。还好，两个人很顺利地逆向突破了剩余的九重关卡。
老孙头正在外面撒网捕鱼，忽然隐水洞洞口水花激溅。只见东方未明和一个白衣中年男子从水中一跃而起，两人凌空飞过了老孙头的渔船。
“谢谢你，孙伯，还有大娘！”东方未明回头喊了一声。
老孙头看着远去的两人笑了笑：“这小子，还真的把他师父请出山了。他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好他，嘿嘿！”
东方未明和剑痴使轻功赶了十几里路，忽然他感觉剑痴的身体在下沉。东方未明赶紧收了脚力，两个人落在一处树林内。
“师父？”东方未明看着剑痴，担忧的问到。他知道剑痴生病了，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
“我没事。”剑痴说完，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忽然，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东方未明看到剑痴居然吐血了，俊朗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惊呼：“师父，你怎么了？我帮你运功疗伤！”
剑痴摆摆手：“没用的。我的时间剩不了多久了。”
东方未明听了震惊到：“什么？师父，我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
剑痴叹口气：“这不怪你。三年前，我就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了。这九重关卡与其说是考验你其实不如说是考验我自己。九重关卡是我根据君子剑法设置的，只有掌握驭气成剑到一定境界才可以破九重关卡。你的资质有限，突破到阴阳关已经是极限。我现在的身体没办法破九重关卡出去，而如果我连九重关卡都过不了，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去战胜拥有露露功力的人。”
东方未明感动地流泪到：“所以师父看我冒死闯关就顶着病重的的身体出来救我。师父，我明白了，你一直不肯出来救师娘是因为身体的疾病。是我害了师父。”
剑痴勉强一笑：“除了出生那天，我这四十三年都不知道眼泪为何物，大丈夫要坚强，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哭？”
东方未明破涕为笑，不好意思说到：“我泪腺发达，师父你别笑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剑痴站了起来，看着远方说到：“你放心，我这最后一口气一定会撑到亲手宰了刘宝格这条老狗，救出露露之后的。你给我找辆马车，我们去洛阳救你师娘。”
东方未明第一次听到剑痴喊白露露为自己的师娘，眼泪又一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嗯，师父！师娘她一定会等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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