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通晓
凛冬，万物凋敝。
草壁哲也已经过于虚弱了，不论怎样做法事或者服药，都没办法挽救。
某日，冰冷的阳光透过窗户淡淡扫在他脸上，苍白的，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
他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三天没离开过。
“该到服药的时间了，我一早去请了最高明的医者，你再试试看，一定能好起来——”
“不说这个了，好吗？”
彼时，贺茂子岚也已在旁边陪了三天三夜，除非必要的时候，他从未离开半步。
然而，当他再次试图安慰这个黑发少年时，却被一口打断。
“好久没吹笛子了呢......自从成年之后，正式投入到阴阳师生活中，都没时间供奉这种业余爱好了。”
望着墙壁上挂着的短笛，草壁哲也喃喃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吹，你之前还说，要学几首新曲子呢。”
“......”
他微笑着摇摇头。
“你帮我把它拿下来，给我......”
“现在就要吗？”
“嗯。”
虽然贺茂子岚有些不赞成他在如此虚弱的时候耗费精力干这种事，但望着他愈加惨淡的面色，心里一种不好的念头也逐渐强烈。
“都快忘记你吹笛子的声音了呢.....”
“那你好好听着。”
草壁哲也用尽力气，微笑道。
他将笛子放在嘴边——
刹那间，泠泠笛音响彻整片屋宇。
贺茂子岚突然感到惊讶，其实他似乎从没有自己观察过身边的这个少年。
按照平常的相处模式，他只觉得他神经大条，凡事不太拘小节，总喜欢意气用事.....然而他此时此刻，他低垂的双眸，异常美丽的睫毛，披肩黑发，浅浅勾勒出身姿的白色寝衣——
一切的一切，完全是风雅入时的皇族后裔。
仿佛又回到儿时他们拉着手一起交谈一起玩笑的时候......
思绪飞得再远些，恍惚还是去年秋天，他走在温凉的夜路上，红叶漫天蹁跹，衬着起舞的少女，远方传来御神乐太鼓的韵律，还有淡淡的笛音。
和今天一样悦耳动听。
“.......”
贺茂子岚不禁怔住了，脸上渐渐有意思悲哀浮现。
“对了。”
草壁哲也吹了一会儿笛子，精神好像振奋了些许，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之人。
“有件事，我三番五次想要告诉你，但都被我咽下去了，如今，我是真的不行了，与其让它伴随生命永远消逝，倒不如在活人的记忆中，留一点印象。”
“......你......”
“求你不要打断，我是认真的。”
他怕他又要安慰自己，连忙阻止道。
“我很早以前知道宵花对我情深意重，然而我总是逃避，对其他家族的小姐更是没有任何想法......是因为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草壁哲也顿了顿。
“可是我也知道，这份思念是无法传达的，因为我和她接触机会太少了，彼此间的交流也不多，而且最主要的，那件事给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我也是凶手之一......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她甚至可以原谅其他人......不，我的意思是......她不会喜欢我，所以也不会原谅我......”
“.......”
“对不起，我......语无伦次了......”
黑发少年摆摆手，索性重新躺下，将头埋在被子里。
“你喜欢的人......是时雨.....对吧。”
就在这时，贺茂子岚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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