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眠
04--失眠
距离与玉子约好的三天之期，已经过去一天了。
是夜，虞初意外地失眠了。
她眨着玫红色的眼眸，疑惑不解，我最近没什么心事吧？她问自己。
窗外，月华如练，照耀这间古朴的药铺；树影婆娑，映出光明下的黑暗。几间房舍间，数道影子穿梭，那是暗杀，是只会在夜里发生的事。
虞初又在雕花大床上躺了一会儿，终是不能入睡。她叹了口气，起身，离房。
虞初穿过院子，来到她平时的檀木桌前，取过一卷医书，点灯，坐下，翻阅。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气，桌上的蜡烛焰心摇摆不定，这让她莫名想到了这次的任务，她又叹了口气，这世间的人和事啊，虽然变化万千，但无论有多少曲折，结果都是注定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管是对虞初来说，还是对正在心中不断犹豫的玉子来说。
玉子十分纠结和心虚，她此时正陪在她生病的丈夫——湖太郎的身边，给他喂一点水。
不得不说，湖太郎现在的情况已经差到了极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尽管盖着被子也掩盖不了他的瘦骨嶙峋，几乎与死人无异。
“湖太郎，你感觉怎么样？喝完水好点了吗？”玉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躺在病床上的湖太郎还有些知觉，闭着眼，缓缓答道:“是好些了……玉子，你呢？最近怎么样？没受那些人的欺负吧？”
“没有，我、我很好呀。”玉子撇开了头，有些心虚地答道。
“是么？玉子你又在骗我了。你一点也不好。”湖太郎忽然笑了，声音很轻，但语气很沉重，“和你生活有些年了，我了解你……那个小子，又来了吧。”
“没有，湖太郎，我……”
“哈，其实这样也好，至少等我死了，还有……咳咳咳……还有人照顾你……也好啊，也好……咳咳咳咳咳咳！”
“噗！”
湖太郎说着说着竟吐出一大口血来，玉子急了，连忙上前帮湖太郎抚背顺气，口中一边说着“不会的，不会的”。
“湖太郎！”随着玉子一声惊呼，湖太郎又晕了过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虞初姑娘，对，虞初姑娘！
玉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面露喜色，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冲向门外，却又在拉开门的一瞬间怔住了——外面站着一个男人，一个身穿浅葱色羽织色的剑客，一个玉子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玉子，湖太郎，他还好吗？”冲田总司神色小心地问。“很不好，他吐血了。”玉子说完就想绕过冲田总司走过去。
“你去哪，玉子？”冲田总司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玉子甩开了他的手，回眸冷冷道:“我去哪和你没关系，你别拦着我。”
“你怎么了，玉子？”冲田总司觉得很奇怪，她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说？“我是为你好呀，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子孤身出门，不安全。”
“我说了，你别拦着我，我就要现在出去，总司你让开。”
哪知，青衣的剑客不仅没松开手，反而拉的更紧了，“我不让。现在是深夜，万一你出去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不管，你绝对不能出去，玉子”
这要是在平时，玉子肯定会笑着回一句“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来调侃他。但在今天，在这个时候，更是在湖太郎刚对自己说出那种话的情况下，玉子很明显是不愿也不能这样说的。她想，也许是时候下决心了断这一切了，于是，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说道：“冲田总司先生，请你让开，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去？”
她甚至在最后还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微笑。
这一幕真的刺激到了冲田总司，他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脑门，充斥了他的每一寸神经。“你说什么，玉子？”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在冲田总司的记忆里，玉子一直都很温柔，她几乎从来没有骂过或者冷落过自己。小的时候，每次他不高兴了，年长他四岁的玉子总会带来他最爱吃的点心来陪着他，哄着他。然而现在，玉子却要和他断绝关系。“你是说真的吗，玉子？你不要我了？你忘了我们……”
“别再说了！”玉子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是这不代表着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忘了，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话到这里，玉子的语气又忽然软了下来，“不过，我还是你的玉子姐姐，永远。好了，我该走了，别拦着我，也别跟着。”
玉子的身影匆忙焦急，很快便消失在了冲田总司的视野里。他还沉浸在玉子的话中，内心充满了悲伤、不甘、愤怒，以及无奈，他喃喃说道：“可是我不要啊……”泪水慢慢滑落脸庞，掉在了木制地板上，二十来岁的青年竟因此而流泪，也是可悲。
另一边，玉子已经赶到了沉香阁，面对月光下略显阴森的宅子，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那扇红木大门。“嘎吱”一声，门开了，檀木桌前的白色身影在烛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玉子夫人？”虞初抬头，神色惊异，她并不敢确定来人的身份，“是玉子夫人吗？”
“是我。”玉子答道，“虞初姑娘，请尽快随我去吧，湖太郎他病情加重了！”
“啊？额……加重了啊，那好，我去看看吧。”
酒屋，房间中。
虞初坐在床前，双目紧锁，面容严峻，只见一根红丝一端系着她的手指，而另一端缠着湖太郎的手腕。
片刻，虞初收回了丝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玉子，“玉子夫人，你最近给他吃了什么嘛？”
玉子一怔，“姑娘，为何这么问？”
虞初叹息一声，“夫人，据我诊断，近几天来，令夫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好好吃药，才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
“什么？这不可能，湖太郎每天都在吃啊。”
“敢问夫人，可有每顿都看着令夫喝下？”
“这……酒屋忙的时候，我会请总司帮我喂药。”玉子思索道，“但不可能是总司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玉子的反应有些激烈，这使虞初很诧异，但她并没有深入再想些什么。
“还有，夫人，令夫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虽然能挺过今晚，但两天怕是不会的了。”
虞初顿了顿，继续说:“也就说，夫人，阵法必须提前了，就定在明天吧。”
“那么，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玉子问。
“这个嘛，嗯……也不是很特别的东西，一些酒，一双筷子，一点稻草，就可以了。唔，对了，还有你的孩子。”
听到这里，玉子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声音也带上了凄苦，“我……明白了。”
虞初看着她这样，轻轻的摇了摇头，收好丝线，离开了。
虞初还未走多远，便听到了房间里传来女子的抽泣声。她抬头看向夜空，现在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失眠了，原来是因为会有人来找她啊，这一切都是由天决定好的吗？
虞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房间的屋顶上，一个黑影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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