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堂问话
还到初盐跟前问要不要喝茶,初盐摆摆手,给他三十文钱,只是问道:“我能否问老伯一句?你是每夜都在这附近卖茶吗?”那老伯把二十五文钱退回来,说道:“回你的话不过一碗茶功夫,所以只收一碗茶钱。”然后说道:“我们盘卖的行当,看起来四处叫卖,但是时间久了,就有了固定的地盘,老汉我就在这附近夜摊摆起来就出来,这里李员外家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点。”
初盐问道:“那你记得上个月十一日到十三日的事情吗?”那老伯回答道:“这么久远的事情,老汉我记不清了,当时府衙的人来问我,我还记得清楚些,现在是记不清了的。”说着就要把五文钱退回去,递给初盐,但是初盐不知道走哪去了,张望着也没找到,那老汉便将五文钱收到荷包里。
初盐回到安安静静的王家,心里想着李员外的案子。
现在初盐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员外可能死亡,在王仲俶看来,就是下落不明,还有几天就要坐船北上回到白马阁了,初盐只能坐在屋子里找不到头绪,趴在床上念着:“如果,李员外真的死了,那么首先要找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但是尸体这种东西,不好找啊啊啊啊。”
初盐着急上火,却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心中本就烦闷,初盐在房间里,即使有冰块坛子,依旧觉得燥热,初盐忍不住在房间里挽起袖子和裤脚,光着脚在地面上走来走去,路过的下人都看着笑。
初盐正拿着蒲扇扇着风,背对着门看着墙上临摹的顾恺之《女史箴图》,手里的摇扇轻轻的摇着,左腿搭在椅子上,右脚在地上支撑着,手肘撑着左腿,宛若随意的农夫在消暑,身上只穿着单衣半袖。
初盐心里一直在想着李员外是死是活,若是活着,那么他没有道理撂下家业和家人就此不见踪影,就算真的撂下了,到底是为什么撂下了,不见踪影也好歹要找到可能的去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那就蹊跷了。若是死了,当务之急的找到尸首,这就比较难了,活着的人四处走动,死的人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
正考虑到关键的地方,初盐听到人走进屋子里的声音,以为是那个下人送来茶点,便说道:“放那吧!”却听不见那人放下托盘走出门的声音,初盐便想给那人开个玩笑,于是初盐便转身一边用方桌上的小筷子敲着桌子以杂剧的方式唱到:“你且出去,看我……”词还没唱完,转身过来便看见赵以锦黑着的脸,初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幸好赵以锦在前面扶住了。
初盐赶忙起身,慌忙的把挽上去的袖子和裤脚放下,随手扯过一件外衫就套上了,赵以锦看着她慌乱的穿好衣服,便将茶碗的托盘放下,坐下故意问道:“看你什么啊?”
初盐有些怯生生的对赵以锦说道:“那个,我一时烦躁闷热便挽起袖子来了,在屋子里,夜里也没什么人的。”
赵以锦喝了一口茶,试了试水温,便递给初盐,黑着脸说道:“这不是你家里,开着门,下人走来走去,看着成什么样子?”
初盐接过茶碗,乖乖的喝了一口,点头笑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赵以锦看着她嬉皮笑脸的,站起来问道:“那下次呢?”
初盐立马坚定的摇摇头说道:“不敢有下次。”
赵以锦此时在她屋子里走来走去,见灯光有些昏暗,便从书桌旁的匣子里拿过一些新白蜡,给初盐屋里的灯一一换上,初盐喝过茶,还在因为李员外的事情犯愁,穿着木屐走来走去然后初盐就没有任何缘由的心烦气躁的念道:“赵以锦啊赵以锦啊赵以锦啊赵以锦啊,我好想去死啊。”
赵以锦看她抓狂的样子,把她拉到床边坐着,说道:“活着吧。”然后初盐一个后倒摊在床上,赵以锦拉过一段薄被,帮她把肚子的部分盖上,初盐看着赵以锦那健硕的身材,奸诈的笑了一声,让赵以锦冷汗直流,初盐说道:“赵以锦啊赵以锦,你说你要是能把扬州城掘地三尺,找出尸体,那就十分英勇无畏了。”
赵以锦往她头上敲了一下,说道:“不行,这个英勇无畏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初盐不高兴的歪头过去,赵以锦也只是看着她,说道:“你好生睡着,我走了。”
然后赵以锦起身就要往外走,初盐忽然叫住他说道:“那……那个……”赵以锦回头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些什么,赵以锦凑近初盐,初盐坐起来挠挠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自己把刚刚买的银角纽子放哪里去了,眼皮子已经困乏得睁不开了,软软的躺下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腰带纽子掉了,我给你买了一个,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你好生找找吧。”说着初盐就渐渐睡着了。
赵以锦起身给她好好掩了掩被子,走到书桌后面的书柜里,在一个满是书的小隔间找到了初盐说的纽扣盒子,赵以锦看了看自己腰间掉了的银角纽子留下的印记,再看看手中的银角纽子,痴痴的笑起来,坐在初盐房里,结下腰带,拿出针线将银角纽子缝好之后,走到初盐窗前的她耳边温柔的低声说道:“找到了。”初盐翻了一个侧身,梦中呢喃了一声“嗯”算是回应,赵以锦将灯熄了之后,才轻声掩门走了。
王仲俶走到父亲办公的地方,看见父亲正笔不停辍的写着些什么,想想自己父亲也是辛苦,虽然从小到大,自己对父亲的记忆都是这样的,而对自己母亲就是母亲一直在等着,等着父亲回来,王仲俶习惯了这样的等待,也习惯了这样的父亲。
次日起床,赵以锦就把她叫起来,说是有尸体出现了。初盐立马清醒十分,草草洗漱完毕就往外走,赵以锦在路上见她外衫都穿反了,便跟上她帮她把外衫弄好,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与死者有莫大关系呢,这么着急忙慌的。”
两人小跑着到仵作的停尸房,初盐得知王通判去检验一处新修的邮驿,却发现了房屋地基打得不好,便让衙役将外地三尺,看看地基下面是不是用了掺了废料的材料打地基,挖开竟然是一具尸体,而尸体从衣服、随身所带的东西和身材来看,依稀可辨是李员外,最后冯石也前来辨认,确定就是李员外。
听到这个消息,初盐终于觉得心安了许多。仵作正在仔细的勘察尸体,初盐也悄悄进去,仵作见初盐进来,也没有惊讶,初盐料想这是王仲俶和他父亲打过招呼的,便罩衫赵以锦准备的白布,走进去,赵以锦也换好了衣衫。尸体因为埋在地基下面,密封性很好,所以表面上的伤还能看出来一些。李员外身上有十几处伤口,是多处伤口综合导致死亡,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致命伤。从眼角和尸体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约莫是一个月,但是却无法确定是那一天哪个时辰遇害的,大概能够确定是在四月十二日这天五更左右到四月二十日都有可能,时间跨度很大,很难排查。
但是初盐觉得李员外的随身之物玉佩是在四月十二日辰时四刻开的船上,而李员外的尸首却在郊区外边新修的邮驿里,死亡时间可以缩短到四月十二日最后一次见到李员外的四月十二日五更天(三点到五点)到船家还没把船驶出内城河,就见到了玉佩的时间,大约是辰时六刻(八点半),这么算来,时间就十分精确了。
王通判将冯石、杨倩娘和她的儿子李语觉、李谦桓和他的妻子邱静以及小女儿李颂旦等人带到公堂问话,众人在外边等着传唤,生怕他们串供,传到哪一位,哪一位便前来问话,初盐坐在一旁。王通判首先问冯石:“四月十一日到四月十三日早上,你在何处?做了什么?”冯石作揖弯腰,然后回答道:“四月十一日到四月十二日,我都在书院读书,四月十三日早上在书院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书院的教书先生与同窗皆可作证。”问杨倩娘道:“四月十一日到四月十三日,你在哪里做什么?”
杨倩娘软软的站着,不耐烦的懒懒的答道:“我说过了,我四月十日那天就回娘家,我娘家在西城厢的龙桥河边五家里街,十一日早上我起床服侍我娘起床喝粥,然后出门到合家药铺买药回家熬药给我娘,下午嫂子带着我的小儿子和我哥哥的孩子们出门买东西,东家西家的,记不清了,晚上回家给我娘做饭,四月十二日也是如此,还去了牛铁匠家打了一把菜刀,放在我娘家呢,然后和我嫂嫂们出门买布匹,四月十三日早上我起床给我娘做早饭,晌午出门去隔壁家的丽娘家谈些家常,下午回家……”
此时王通判打断了她的话,带来问她小儿子道:“四月十一日到四月十三日早上,你都做了些什么呢?”那小儿子只是哭,说不出话来,王通判有些难堪,初盐走上前去蹲下来哄哄道:“乖,不哭不哭,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和表哥表弟玩啊?”那李语觉说道:“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只记得我娘带我回外婆家,然后我们玩耍,然后我娘给我和表哥表弟买了好多东西,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初盐看着王通判,王通判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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