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货郎的话
府衙的人拿着公文说要查看,那妇人说道:“我家良人现在不在家,只有我与我女儿在家,能否等到他回来了再搜查?”府衙的人看了一眼初盐,初盐点点头,然后十几个人就坐在李谦桓家门口不远处,等着李谦桓回来。傍晚,李谦桓就回到家里,初盐一行人说明来历,他便迎到家里。初盐走到他家里,倒是比大园子好多了,看起来还是有家的样子,初盐走进家门,地上的地板是红漆实木地板,一块一块整齐有序的拼凑,初盐仔细看了看,就上楼看了他们夫妇俩的卧室,也是一样的地板,被褥像是新换的。
李谦桓说道:“我们这园子有些年头了,前些日子我们到东城厢顺便买了些红漆木头给它换上,旧的木板烧掉了。”
初盐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看,恨不得把上面的地板翻起来,看看地板下面的松木单板有什么,但是初盐还是没有把握,如此一无所获就回去,未免太没面子。
初盐走到楼下,看到李谦桓的妻子正在外面浆洗衣物,这样的人家,凭着家底,好歹也能雇佣一两个仆人,他们倒是节俭得很。
然后初盐走到屋子后面的两畦菜地,踩了踩泥土,这泥土上种了些花草,有些松动,初盐摸了摸土,闻了一下,有尸体腐败的味道,初盐招呼几个官兵,说道:“挖开。”阿德便派几个人来挖开。
那李谦桓似乎有些紧张站在那手攥着,但是最紧张的居然是妇人和小女儿,她们在一盘瑟瑟发抖,小女儿一直哭着说:“不要挖不要挖。”初盐看着觉得奇怪,最后官兵没挖几下,就挖出来居然是一只狗的尸骨,已经腐烂不成样子了。
初盐看着狗的尸骨,再看看他们的小女儿,小女儿看见狗狗的尸骨,似乎惊讶了一下,继而又哭了起来,嘴里说着:“小花,我的小花。”
李谦桓抱歉的说:“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狗小花,不小心被郊外的石头砸到了,砸死了,我们就把它埋在这里,种上些花草。”
初盐仔细看了那只狗的头骨上的伤痕,确实是被大石头砸死的,觉得很抱歉,连忙上前去安慰小女儿,那小女儿倒是听话得很,劝几句就不哭了,最后官兵把坑埋上,初盐看着被挖出来的坑,拿过铁锹,就轻轻往上下左右插了插,轻轻的就能够□□去,然后初盐将铁锹还给衙役,走到外面。
王仲俶要带着府衙的人回去给他爹爹复命,就向初盐说道:“我且先到我爹爹那,你们……”然后发现赵以锦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问道:“你那如同双生的七哥去哪里了?”初盐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妓馆,说道:“栀子灯上竹编盖,春宵一刻值千金。莫问少年是痴情,终是不敌语盈盈。”(栀子灯上盖一层圆竹编封顶,说明酒楼有特殊服务),王仲俶说道:“你就不跟上去?”
初盐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说道:“我也想啊,跟不上啊啊啊啊!!!他腿脚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仲俶有些不满,说道:“也不带上我,不够意思。”然后气呼呼带着府衙的人走了。
外面已经开始该回家的回家,夜里的营生也渐渐热闹起来,初盐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仅凭一点直觉就想找到证据,这个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总要一点点疑虑让初盐觉得一定要继续查下去。如果一个人死了,却毫无痕迹,只能是那个人没有死,没有痕迹的死亡,在初盐看来是不可能的。
初盐望着李谦桓的园子,他妻子走出来把园子门口的栀子灯点上,那栀子灯像极了栀子果,上宽下尖,倒卵形,六条棱鲜明突出,上面是无盖,初盐隐隐可见多出来的白烛的蜡体,看见初盐,也只是远远的温和一笑。初盐走了几步就走到李员外的园子,杨倩娘正牵着自己的儿子走回家,她儿子李语觉手上还拿着糖饼和蜜柑,一蹦一跳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父亲已经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初盐想要上前去盘问,却不知道要问什么,问她知道自己丈夫身在何处吗?还是问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丈夫,而是在这里和儿子过得好好的。
这些怎么能问出口呢,明明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说。初盐走在一处河边的石凳上歇脚,旁边有好几个妇人走过,一个妇人手里摇着蒲扇,长裤外穿,袒胸露乳,头上是小黄花的头巾带着,挽起袖子便坐在里初盐不远的石凳上,那妇人见初盐心情不好,便上前去问道:“这位小郎君,要不要到我家那看些新鲜玩意儿啊?我家那有好多香袋香囊和花傀儡呢,拿回去自己玩也好和小孩玩也是好的。”
初盐看向那妇人说的摊位,只是一个独轮车,上面琳琅满目的玩具,整个独轮车被掩盖在品种繁杂的货物中,一个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的男子,应该就是那妇人的丈夫了。初盐问道:“不知娘子可否知道李员外家的事?若是知道一点,但说与我听听,我必定不会亏待了你。”说着便将三十文钱给了那妇人。
那妇人看着初盐也是个懂得礼数和善的人,便笑道:“奴家看郎君也是个剔透玲珑的人,前日府衙的人逢人便盘问,那气势简直把奴家等当做阶下囚一般,心中实在厌恶,如今这郎君也是个乖巧的人,我便告诉你吧,实在话,我来这不多时日,也就才这两年间的光景,所知不多,我去问我那当家的,他是一直住在这的,你且随我一同去。”
初盐起身走向那个货郎,那妇人在货郎耳边耳语几句,那货郎便笑盈盈的走向初盐,问道:“郎君要问些什么,我不过粗鄙下人,若是说些话不对了,莫要笑我。”
初盐笑道:“怎会?你把知道的尽数到来就是。”
那货郎便说道:“我住这边做买卖,是从小便在这的,那李员外娶妻生子的次数也多,我大约不记得了,李员外的长子李谦桓算是一个读书人,我与他一同在私塾时候就知道他博闻强识,原以为他定会蟾宫折桂去了,没想到竟然也做起生意来,他与李员外本就不和睦,这也不奇怪,老子和儿子,要是和和睦睦就奇怪了,只是他比常人更多了些固执,因为跟着李员外做生意,也得罪了不少人,李员外嘛,不比的李谦桓读过书,为人处世多少有些狡猾,李谦桓跟着李员外,看不下李员外的揣奸把猾,便自立门户出来了,所以才到的如今。”
那妇人也在一旁搭腔说道:“李员外,他日日上那妓馆去,我时常见他从妓馆出来,得到五更天才出来,哦,还有,就是李员外不见的那天,就是四月十二日那天,卖茶的那个焦伯说的那天,我看见那李谦桓的妻弟来敲他们家的门,当时我忙着收拾东西到西街去,便没久留,只是知道那是他妻弟。”
初盐看见一个银角纽扣挺好看的,就买了一个腰带的银角纽子,问道:“你具体什么时候见到的他?李谦桓妻弟又是那般的人?”
那妇人笑着接过初盐付的钱,揣到腰间的荷包里,说道:“应该是晌午或者更早些,我也不太记得了,他妻弟我也不甚了解,他妻弟住的地方离我们远着呢!”
那货郎递给初盐用盒子包装好的银角纽子,说道:“他妻弟就是个闲游浮客,到处喝酒赌博,要不就是在走在街上看人斗蟋蟀,他妻弟三天两头就到他们家里来闹着要钱,李谦桓和他娘子也是脾气好,遇上那样的亲家,换作旁人早就不认了,他妻弟就是看着他家好欺负才没了钱就来。他妻弟有一个大小就相识的娘子,前些年娶了那娘子去,也不见他好的,真是可惜好好的小娘子……”
那货郎没说完就被那妇人掐了一把胳膊,那妇人瞪了一眼那货郎,生气的小声说道:“你既然觉得可惜了了,那我便请了她来如何?”那货郎立马就赔笑着,说了好些好话,初盐自己拿着那盒银角纽子走了,走到了李谦桓的园子门口,便停了下来。
初盐找了一个石墩,坐在远处,看着园子门前的卖茶人,那人穿着白色上襦衣,下面穿着黑色长裤,腰间系着围裙和长汗巾,头裹着软巾,足蹬麻鞋,往竹编的外筐的炉子加炭火,炭火篮子就与竹编外筐挨着,筐内有炭炉,茶瓶是锡铜的,那人将炭火生旺,把茶瓶放到炭炉内,提着竹编外筐的提手,四处吆喝着:“茶点茶点,先喝茶再吃点,不过五文钱,赛过活神仙。”
还到初盐跟前问要不要喝茶,初盐摆摆手,给他三十文钱,只是问道:“我能否问老伯一句?你是每夜都在这附近卖茶吗?”那老伯把二十五文钱退回来,说道:“回你的话不过一碗茶功夫,所以只收一碗茶钱。”然后说道:“我们盘卖的行当,看起来四处叫卖,但是时间久了,就有了固定的地盘,老汉我就在这附近夜摊摆起来就出来,这里李员外家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点。”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