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德
走出府衙,初盐竟然见到丽娘,丽娘赶着马车跑回家中,初盐和赵以锦跟了上去,丽娘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直奔家里去,初盐见她回到家里,呆坐在凳子上,靠着方桌不言语,过了一会儿,那邱信河才提着酒壶很高心的雀跃着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嚷嚷道:“娘子,我今儿个赢了不少钱,给你买了珍珠并钗,你带给我看看。”然后走进门去,丽娘一动也不动的瞪着邱信河,然后扶着桌子一直哭着不说话。
邱信河慌了神,上前问道:“娘子,谁欺负你了,我去打他!!是不是之前那个长得娘里娘气的那厮,那个登徒子看我不臊他母婢去!!”
丽娘哭着就崩溃的把那一包包裹重重的扔到邱信河身上,大声哭着喊道:“你姐姐就要死了,我看你今后怎么办?拿着这些钱和田契出去赌吧!”邱信河被砸的愣住了,看着自己娘子和散落一地的银钱和田契,呆呆着不动,丽娘鼻涕活着眼泪,推着邱信河出门,撕心裂肺的喊着:“你去啊,你出去啊!!不是要赌吗?你去啊!!谁家赌馆好啊,你去啊!!”
邱信河愣愣的瘫坐在地上念着:“我没有姐姐了,我再也没有姐姐了。”
此时卫冯里闯进去大声喝道:“拆掉!!”
邱信河只是坐在那里,也不动弹,卫冯里看着奇怪,叫外面的人停住手,在邱信河耳边大声喝道:“我说我要拆掉。”
邱信河站起来,扶着娘子走了出来,冷冷的说:“我姐姐都没了!!你拆掉就拆掉吧!!”然后朝着卫冯里吼道:“我姐姐都没了!!要这房子做什么?”
卫冯里被吼道生气了,也大声吼过去说道:“你姐姐又不是因为我没的,你朝我凶什么凶!!!”邱信河没有理会卫冯里,面如死灰的走过了卫冯里。
卫冯里看着邱信河,有些疑虑,走上前去说道:“你姐姐肯定会减死罪一等的,死是死不了的了,只是牢狱之灾还是要受的。”
邱信河听着这话眼泪盈盈,猛地抓住卫冯里说道:“真的吗?那我能不能到牢里看我姐姐,我能不能给她送饭去?”
卫冯里被扯得袖子快断了,他使了好大劲才抽回手,说道:“可以,得花钱!”
邱信河将洒了一地的钱银田契捡起来,看见里面有一封信,是姐夫写的,大约就是姐姐没办法照顾他了,让他待丽娘好些,生几个孩子,这些钱给孩子读书用,李谦桓收藏的书将来也给孩子,若是有空就到城西郊外的医馆看看邱静的女儿李颂旦。邱信河看着信,泪如雨下。
此时卫冯里看着邱信河神情恍惚,正是好时机,大声喝道:“把这给我拆了!!”
邱信河听见这话,立马将丽娘和包裹推出门外,拿着铁锹就要和卫冯里拼命,大声喝道:“你这狗娘养的,毁我祖屋败我家产,我扯你娘的臊!!”卫冯里见状也和邱信河厮打起来。
赵以锦和初盐见状便走回府衙,路上赵以锦远远的见到阿德,就走到正在给家人和师兄弟带礼物的初盐跟前说道:“你先回去,我到处逛逛。”
初盐放下手中的人偶傀儡,怀疑的看着赵以锦,狐疑道:“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不方便去吗?”
赵以锦往目光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初盐循着赵以锦的目光转头,想要往那个地方望去,被赵以锦掰了回来,初盐只瞥见了那边的几个妓馆,心中暗想这个赵以锦是不是去了妓馆便看上里面的那位名妓了,想到这,初盐心情很不好的甩开赵以锦说道:“不说就不说,用得着这样吗?”
赵以锦看她吃味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意涌上,赵以锦一把将初盐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方便跟着。”
初盐挣开赵以锦,不高兴的说道:“不用你解释,我回去就是了。”然后气嘟嘟的走了,赵以锦看着她闹脾气的背影,真想上前捏她的脸笑她。
初盐走到一半又回过头走到赵以锦跟前,赵以锦看着她的殷切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除了向自己借钱,初盐其他时候都不会对他有这样的眼神,赵以锦捏了一把初盐的脸,宠溺的说道:“还是放在老地方。”初盐便高兴的回去了。
赵以锦看着她快走到府衙之后,便转身向正在买东西的阿德走去说道:“阿德官人,我们到瓦舍去看看蹴鞠表演怎样?”
阿德见是赵以锦,便作揖笑道:“看蹴鞠不用跑那么远,最近就有一家黄尖嘴蹴球茶坊,那的蹴球好看,瓦舍近日换了新人,踢个蹴鞠就像平日里那些小娘子们着红靴踢绣球玩耍比赛一样,那般踢法恐怕连小娘子都不如。”
赵以锦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边与你同去。”
两人到了阿德说的茶坊,那茶坊看着很大很宽,一层是大通铺,上面小包间,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还有买花的、卖糕点的到处在桌位间游走,从茶楼上三楼望下去,正好就是一个很大的空地,这就是蹴鞠表演者表演的舞台了。初盐走上三楼,只见一人高喊着:“且将打揎拿与我!”后面便出来一人拿着打揎给他,那人拿着打揎(作者按:类似打气筒。)往牛膀胱球心牛皮球面的蹴鞠里充气,牛皮球是十二个裁成五边形的牛皮做成的面,正好是一个圆不溜秋的球。那人给球打完气,便开始上台表演“白打”,赵以锦看着两队人分别上场,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还不能让球落地,一队人表演结束,周围看着的人都喝彩叫好。
赵以锦看着另一队人上场,便对正在喝茶的阿德说道:“阿德官人是扬州本地人吗?”
阿德点点头,赵以锦又问道:“那你与卫冯里可是旧相识了。”
阿德咽了一口茶,满脸不屑的说道:“我与他虽是旧相识,只是他那样的人我是不敢高攀的。”
赵以锦看着阿德随意的问道:“那拆迁搬家钱,你看像邱信河那样一家能得多少?”
阿德算了算,说道:“他们家怎么也得百五十贯钱。”
赵以锦赞赏的点点头,称赞道:“这么快就算出来了,之前王大人说你精明干练,原本还心生疑虑,如今一交谈,才发觉阿德官人果真是才思敏捷。”
阿德摆摆手,说道:“赵郎君莫要折煞我来,我几斤几两还是掂量过的。”
赵以锦摇摇头,喝了一口豆豉汤,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见你就比那卫冯里好多了,不是我在你面前奉承,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唯独觉得你爽快利落还聪明能干。”
阿德苦笑道:“赵郎君抬举我了,我阿德没有那么大的才干,窝在府衙当个领班罢了,也就我底下几个兄弟看得起我,实在是担不起赵郎君的夸赞。”
赵以锦给阿德拿了一碗豆豉汤,说道:“阿德官人,我这个人不说场面话,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遮遮掩掩,我说你好便是觉得你是真好,若你觉得我说错了,那岂不是说我赵某人看岔眼交错朋友了?”说完赵以锦将那碗豆豉汤重重的砸在阿德面前,此时周围人正在为楼下的蹴鞠比赛喝彩。
此时阿德也知道眼前的赵郎君不是那些说空话的人,便将豆豉汤都喝光,站起来对赵以锦说道:“赵郎君果然是性情中人,我阿德知道赵郎君所言为何,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不遮拦。”说完阿德坐下来说道:“那卫冯里有个推官舅舅,就算我阿德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奈何?”
赵以锦将茶壶里的茶倒入两个茶杯,说道:“这茶壶是推官,这茶杯便是你与卫冯里,茶壶里的茶要想出来就得先倒入茶杯,最后才能入口,你在推官下面做事,卫冯里也在推官下面做事,推官他要做事就要通过你与卫冯里,他把有油水的事给卫冯里,把棘手的事给你,就像这次把伺候上面来查案的王大人事情推给你,让你如履薄冰,把去收钱的事情给卫冯里,这些事情你肯定经历很多了吧?”
阿德点点头,喝掉茶杯里的茶,说道:“这事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读书人可以考个功名回来煞煞他俩的威风。”
赵以锦问道:“刚刚的茶是什么味道?”
阿德愣住了,说道:“我粗人一个,不会品茶的,只是喝着那点味道觉得比凉水好喝而已,再有就是装装体面。”
赵以锦摇摇头,再给阿德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再品品,是涩是润是清是浊?”
阿德不明就里的看着赵以锦,喝了一口,砸吧嘴之后说道:“我也不知道,算是涩的吧,清浊我刚刚看着算是浊的吧?我说得对不对?”
赵以锦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感觉和观察到茶,除了你我,旁人都不知道这壶茶真正的味道,除了你与卫冯里,没有人能够感受和观察到推官的所作所为,但是难得的是你知道他所作所为是好还是不好,即使只是粗略感受到,你也感受到了。”
阿德放下茶杯问道:“所以赵郎君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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