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微和可念的往事,没有王仲俶
可微苦笑道：“王仲俶，你是知道的，不只是你知道，我喜欢王滂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韩传道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王滂也好，韩传道也好，他们不喜欢我，所有人也都知道，我就像一个笑话一般的存在，所以我真是感激这么多年来我自己表现的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这样，才能不那么尴尬，这样我才能在求而不得的窘况之后继续正常生活。看着我很傻对吧，其实我功利的，王滂对我好，我便觉得可以喜欢他，韩传道对我好我便觉得喜欢他可能就有希望，你看，其实我多么狡猾，只有觉得他们可能会喜欢我的时候我才喜欢他们，因为我害怕失望，可每一次越是害怕，失望来的越是迅速。”
王仲俶道：“其实你也可以不那么快放手的。”
可微摇摇头，说道：“王仲俶，你说，可念好不好？”
王仲俶不解，回答道：“可念，她很好的。”
可微揽过王仲俶的脖子，说道：“是啊，可念很好，但是你没机会了，因为你配不上她的。”
王仲俶说道：“现在可念不也没与韩传道怎样嘛，你也可以不那么早放弃的。”
可微斜眼狐疑的看着王仲俶，这小子还正想让自己插一脚，好让他渔翁得利啊，可微鄙夷道：“你就别想了，可念才不会看上你，我警告你，你可别在韩传道和可念之间做什么手脚，王仲俶，做人呢，要善良点。”
王仲俶看着可微误解自己，也不做辩解，问道：“所以，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放弃？王滂也好，韩传道也好，你放弃的速度让我猝不及防啊。”
可微说道：“因为可念她太好了，好到我不忍心她得不到，好到我想把我觉得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人也好物也好，她都值得最好的。小时候官家来我家，赏赐了一支小簪子，上面是水蓝色的玉，我拿在手里，觉得好看极了，我当时拿在手里把玩，试着戴在头上，也试过摆在匣子里，无论我怎么放置它，都觉得别扭，可念到我屋里来，我给她戴上试试，才发现最合适不过了，然后我就送给了可念。所以，不是我放弃，是我配不上，只有可念那样好的人才配得上那样好的东西，我从未放弃过什么，只是我无法企及，所以选择放弃，选择成全，非我所愿，而是我不能。”
王仲俶从未觉得可微内心是如此自卑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可微算是知根知底，现在才知道，可微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可微靠近王仲俶，头抵在王仲俶肩膀上，说道：“借你肩膀用一下。”
王仲俶任由可微靠着自己肩膀，笑道：“什么时候还？”
可微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发现没带，便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头发顺下一束，可微将簪子强行放到王仲俶手里，说道：“这肩膀我买了。”王仲俶打量着簪子，说道：“虽然是强买强卖，但是我还是收下了，成交！”
可微摸了摸王仲俶的肩膀，换了个姿势靠了上去，说道：“我最近常常觉得，我是不存在的。”
王仲俶也压低了声音柔声问道：“为何？”
可微想到了许多，带着一丝哭腔，缓缓说道：“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最爱我，即使我和他们说着那么亲近的话，即使我和他们关系那么要好，但是在最后关头，我却是可以被放弃的人，在老了的时光里，我是那个可以被忘却也无关紧要的人，在他们的未来里，我就像画里被模糊的背景，在他们最爱的人面前，没有人会在意我，我不是第一位的，我不是任何人的唯一，所以我要是此刻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也许家人会伤心会痛苦，但是过后就如往常一样，吃饭喝酒，娶妻生子。”
王仲俶低声说道：“我也是啊。”
可微捏了王仲俶肩膀一把，说道：“你爹娘还在呢，说这种话也不怕雷劈咯。王仲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我也不是无病呻吟，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至亲至爱，我从来就没有过，从今往后，我也不再奢求，我只爱我自己，至少不那么凄凉。”
说着说着，可微就靠在王仲俶肩膀上闭着眼，眼角流下两行泪，鼻子微红，呼吸有些不顺畅，鼻子一吸一吸的吸着要流不流的鼻涕，王仲俶嫌弃的用袖子给她擦去眼泪，瞥见她腰间的系着一块方巾，便伸出单手小心解开，用手指夹了出来，王仲俶将方巾捂住可微的鼻子，小声说道：“用力！”
可微便用力擤了擤鼻涕，几下之后，王仲俶将可微的鼻涕清理干净，嫌弃的将那团方巾扔了好远，可微说道：“那是我好不容易绣的呢，我绣成一朵完整的花我容易吗我，下去捡起来，洗洗还能拿做他用。”
王仲俶一跃下来，伸手将可微拉了下来，说道：“你拿它何用？死了还能用它还魂还是怎的？”
可微沿着方巾扔的方向走去，说道：“可以拿来捂你的嘴。”
没走几步，可微就蹲下嫌弃的打算用手捻起来，却看到方巾上染了红色，可微脑子像是被冰块冻过一样愣住了，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看着一旁淡定的王仲俶，王仲俶拉过她的手，说道：“血迹在草丛下面，我们拨开草丛看看，应该能找到源头。”
可微心情有些平复，点点头，跟在王仲俶后面，王仲俶沿着拨开草丛沿着草丛下的血迹走到林子深处，天渐渐暗了下来，可微心惊胆战的抓住王仲俶的手臂，王仲俶感受到肩膀被可微抓得有些生疼，没有理会，继续往深处走去，叮嘱可微看着点脚下不要踩到血迹。
河堤旁的可念站得腿酸疼，就随处走走，韩传道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变感觉脚下的泥土松得异常，可念没有下脚，而是迅速抬起脚来，后退了一步，韩传道上前问道：“怎么了？”
可念指着底下那块松动的泥土，说道：“这个地方好像有人埋着什么东西。”
韩传道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站起来说道：“确实是，我隐约看见匣子的顶部，兴许是小孩子藏得什么玩意。”
可念环顾四周，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地方不是什么荫蔽的地方，人来人往的，藏东西也不可能藏在这个地方，而且泥土没有压实，匣子也漏了出来，完全就是故意要给别人挖开一般。”
韩传道想想也是，用脚轻轻拂泥土，再往下面挖了挖，便显现出完整的匣子的上半部，匣子有锁但是没锁上，韩传道抬头看看可念，可念蹲下捡了一枝树枝递给韩传道，韩传道便用树枝轻轻的将匣子的盖子打开，一打开，韩传道恍惚间闻到了血腥味，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人头，就那样侧翻在箱子里，韩传道被吓了一大跳，退出了好远，树枝也被扔的老远，一旁的可念也按压着狂跳的胸口，走着后退了几步。
韩传道看了一眼可念，可念也看向他，回过神来之后，可念镇定的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看了一眼那匣子，一颗人头赫然入眼，可念转头看向韩传道，韩传道上前想要安慰一下可念，可念却神色镇定的说道：“你到前面街角左拐，尽头就是一个潜火铺，比把差役带到这里来，我站在这里看着，快去！！”
韩传道踟蹰着不走，说道：“还是我等在这里吧，我怕你一个人害怕。”
可念压制住急促的呼吸声，缓缓的说道：“别担心我，差役认识你是吕大人的座上宾，你去不用费口舌他们就会赶来，我去不好说话。”
韩传道想想也是，便按照可念的安排走，走几步不放心回头看可念，可念看向她他，眼神坚定，韩传道便转身飞奔似的跑向可念说的那个最近的潜火铺找差役。
没过一会儿，潜火铺便跑着来到现场，韩传道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可念站在匣子旁边，神色平常，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和匣子，差役赶来的时候，可念还上前去打了招呼，就像平常一样，不见异色，韩传道心里暗暗讶异于可念的镇定，差役叫来可念，就地盘问一番，可念都如实回答了，韩传道在一旁接受另一个差役盘问的时候，心脏还在跳动，瞥眼到旁边，旁边的可念却神色淡然得回答问题。
差役盘问过后，看在韩传道的担保上，便不再叫可念回到县司，让她登记了暂住客舍的地址，就让她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可念静静的走在前面，偶尔看看风景，偶偶尔在摊贩上问问簪花的价格，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样，韩传道心中暗暗惊讶于可念的镇定，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可念，韩传道跟在后面心情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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