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颜
在杨家中堂内,离草和段镜轩早已在中堂等候着,杨家有规定,下人不得和主客同登堂,所以夏凉和夏紫陌只好在门外等候着。
杨家的前后院中并没有种植一些观赏型的花花草草,更多的是一些看上去十分昂贵奢华的物什装饰,这倒是很符合大部分官家人的风格。只是这样的场景看多了,也难免会感觉有些双目发涩,甚是单调无聊。
“姐姐,我好无聊啊….”夏凉百般无奈地伸了个懒腰,顺带揉了揉眼睛,并靠在杨家的百绘柱上。
夏紫陌看上去有些无奈:“人家是有要事要办,这些仙家人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局外人可以参与的。”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把我们带过来啊….不如把我们直接送回枯留山多好。”夏凉不满道。
自是是因为我们已经和这件麻烦事扯上关系了,就这么回去的话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夏紫陌心中想着,却没说出口。
“姐姐你那时说的还真是,早知道当初就推掉这份生意了,结果现在弄出这么多麻烦事儿…”
夏紫陌正欲回话,便看见一片黑影在空中悠晃着坠下,并缓缓向一边逆着风飘去。像是一只蝴蝶飞过。夏紫陌心念一动,便转头对夏凉道:
“我出去一会,等会回来。”
“姐姐你干什么去啊!”夏凉在她身后喊道。
“…..出恭。”夏紫陌随口甩出一个理由,也不去看夏凉的反应,便跟着黑影匆匆离开了。
拐过墙角,夏紫陌便发现,那片黑影其实是一张黑色的符纸。在符纸上写着红色的字迹,明显是施了法的。于是,她便突然想到了用符纸的玉清观一派。
所有门派中,只有玉清观是用符纸的。因为他们没有裴元那样十分强大的剑法传承,也没有唐门一派精巧的暗器与机关术。而邶风的实力虽然没有唐门和裴元这两个门派那么强,但是邶风的蛊毒术和魂术也是不容小窥的;至于玹泽…..倒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门派,因为玹泽的掌门令狐彻和令狐家完全是属于没有任何关系的状态;令狐家是在五大仙家中最自私自利而又神秘的一家,他们住在一处东海的小岛上,远离所有的仙家,所以除了令狐家特有的炼丹术和喜爱豢养神兽的特性以外,其他仙家对令狐家的实力几乎是一无所知,因此也没什么人敢去惹令狐家的人。所以在玉清观背后的陆家只好拾起早已被各个门派所放弃的符术,并逐渐发展出了自己门派的特色。
只是这些符术大多是都是救助人的,具有攻击性的符法甚少。所以总的算来,玉清观算是五大仙家最弱的一家了。
但是如果在这个地方看到了玉清观所特有的符纸的话,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切矛头便直指向一个人。
想到这里,夏紫陌更是加快了脚步。黑色的符纸飞过大半院子,便入了一处敞开的暗房,夏紫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暗门的背后似乎是一个通向地窖的通道,夏紫陌刚一进去,身后的门便一下子关了起来,顿时整个通道便是一片漆黑,夏紫陌只得摸索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走到底后,便看见一处敞开的木门,黑色的符纸落在了门栏旁,便没有了动静。
缓步走进门内,夏紫陌便见到了一排又一排的博古架,每个架子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蛊盒,看来,这便是那个人的存蛊之处了。
那个着一席锦衣的男人则背对着她坐在一把刻有云纹和灵芝纹的独座上,黑色的长发用一根刀工很是糟糕的梅木簪子束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声,男人便微微侧过头,向着夏紫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了卿,许久不见,可否还记得我?”
此时在中堂,杨子重和杨曳也到了。一直坐在侧椅上的离草见罢,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着杨子重很是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
“好久不见了,杨子重。”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只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已经老了。”杨子重也同样对离草微微笑了一下,便随即坐下,开口道:“不知离草先生来我们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关于那怪病的事情。”离草坐直了身子,“那我就直说了,我认为这怪病,很有可能是你们府上的那所谓的神医散播的。”
“是他散传的?这不可能吧?”杨子重有些惊奇,“可是那位神医还治好了我女儿的痼疾,应该不算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吧?”
离草温声道:“我这么说,必然是有原因的,还请子重听我道来。”
“放屁!我看你才是罪魁祸首吧?明明就是你做的,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杨曳听罢,便毫不客气地叫骂道。
离草并未理睬他,只是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
“杨曳,不得无礼!”而一旁的杨子重则皱了皱眉头,似乎也对杨曳的行为而感到不满。
杨曳一脸不满地站起来,对杨子重喊道:“大哥,你宁可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也不愿听我几句吗!”
“总而言之,还是先听他说了之后再说吧。”杨子重看上去有些无奈。
杨曳冷着脸,一甩袖子便离开了中堂,并将木门摔得巨响。杨子重很是抱歉地对杨曳说道:“真是抱歉,杨曳的脾气一直不太好…..”
“那是你这么说,我只当他还是个孩子。”离草淡淡道:“但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脾气的话,奉劝你还是小心为好。”
“哎,这就不说了吧。”杨子重摇摇头,“那么你便继续说那怪病的事情吧。”
“好的,那我就说了。”离草瞥了一眼门外,顺手放上一层结界,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玉清观一派是擅长于医药符术的门派吧?”
“这个我是知道的。”杨子重点头道。
“而在我还不是玉清观掌门的时候,玉清观的掌门是陆家女氏一族的花家的花尘缘。而我是花掌门的的亲传子弟之一。之所以是之一,因为她还有一个亲传子弟,那就是比我要优秀很多的师弟,花独颜。”
“果然是你,花独颜。”夏紫陌愣了许久,才微微垂眸道:“你这张脸让人不记得也难。不过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活着。”
“也差不多了。”花独颜淡淡道。
“这么说,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了?”夏紫陌抬头问道。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的?”花独颜转过身,手肘撑在椅把上,抬起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是以夏紫陌的身份,还是了卿的身份?”
夏紫陌心中一凛,便回道:“假如我说是夏紫陌,你会怎么做?”
“倘若是夏紫陌,那只是个无意间误入了我的蛊室的可怜虫,自是不能活着回去的。”花独颜笑道,“倘若是了卿,我想我们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的。”
“你这不就是强行要我认下这个身份吗…..”夏紫陌有些无奈,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那好吧,你认为我是了卿的话那就是吧。”
“这可不是我认为,而是你自己也已经承认了。”花独颜看着她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夏紫陌皱眉,“只是巧合才碰到罢了。”
“巧合也算是一种缘分啊。”花独颜轻叹道,“你是不是了卿,我想你自己心中自会知晓。”
夏紫陌攥了下拳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两人沉默了许久后,夏紫陌才开口道:“为什么要用散蛊?”
“……”花独颜微微偏过头,良久,才开口道:“因为花洛月。”
“花洛月?是那个随云舍的小姑娘?”夏紫陌愣了一下。
“她是师父的转世。”花独颜淡淡地说道。
“她的这一世在以前的时候中过蛊毒。”
“以毒攻毒。”夏紫陌明白了,再次问道:“那为什么不把她送回五行山中再怎么说她也是花家的人….”
“呵,你觉得,以现在的陆家和花家还能保住她?现在的陆家的继承人还是个毛头小子吧?”花独颜冷笑一声,双手向后撑着几案,“而且再怎么说,擎家的人也是不会放过她的吧?你忘了擎昀了吗?”
夏紫陌没有再说话,她才想起来,裴元和玉清观的过节,的确不是一下子可以解决的。
“可是你这样做,那岂不是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吗?”夏紫陌小声问道。
“无辜的人?”花独颜嗤笑一声,转过身去,“我看你是在人间待的太久了,性子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吧?”
“你忘了吗?令狐家暗中以人为引炼丹,害死了多少人,可是有哪个仙家的人站出来说过什么话?”
“说到底,都只是懦夫罢了。”。
夏紫陌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五行山中修行的时日。
只是在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邶风门下的一个小小的杂役子弟,每天过着闲散快活的日子,偶尔也会偷点小懒,可谓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对了,了卿。"突然,花独颜的面色变得沉重了起来,"如果我最后没有回来,可以请你帮忙做一件事吗?"
"就当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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