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心
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她想出去吃饭，刚站起来，门锁“咔擦”一声落下，感应壁灯幽然亮起，一对男女搂抱着闯进来，一路厮缠上沙发。
紧接着，衣物落地的窸窣声，压抑激烈的喘息声，亲吻爱抚的吸溜声……声声入耳，避之不及。
伊月又羞又气。
哪怕灯光再幽暗，她只听声音也能认出男的是顶头上司罗笠人，女的是大学室友姬雅。
罗大叔年近四十，有过婚史；
姬雅窈窕动人，医学硕士，还有个保博的高富帅男友，成天在微博上晒恩爱，背地里却跟罗笠人滚在一起？
伊月三观凌乱，分不清两人是逢场作戏，还是动了真情，默默躲在屏风后的绿萝花架下，攥着脖子上的几粒铃铛，眼观鼻，鼻观心。
另一边，罗笠人花式壁咚姬雅。
隔着一架屏风，伊月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姬雅低语撒娇，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
罗笠人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凌乱动情，衣冠楚楚地壁咚姬雅，态度轻蔑傲慢。
渐渐地，姬雅也察觉到了，独角戏唱不下去，一开始的甜蜜画风难以维持。
罗笠人还变本加厉，强迫她摆出难堪姿势，姬雅愤然反抗：
“姓罗的！你别太过分了！”
罗笠人阴鸷哂笑：“脱都脱了，还装什么良家？”
他鄙夷地捏着姬雅的下巴，奚落她既然做了雉鸡，就别再傲娇扭捏装白天鹅。
“你现在除了我，别无选择，乖乖听话也许能心想事成，敢给我耍心机，装清纯……我让你在东华一天都呆不下去！”
他语露威胁，气得姬雅脸色铁青。
罗笠人看出她不服气，笑得邪佞：
“姬美人，是不是觉得东华不止我一个领导，在我这儿不称心，还能去别人那儿碰碰运气？”
姬雅不吭声。
罗笠人继续踩她的痛脚，哂笑她前一阵子勾引关山，送袖扣，送早餐，耍了那么多手段，费了那么多心机，怎么还是没得手？
“看你长得不比伊月差什么，又是自己送上门去，他怎么就不解风情呢？”
姬雅面色瞬变：“我什么时候……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罗笠人不屑：“有没有你我心知肚明，姓关的是比我年轻有为，但他想在东华一手遮天？做梦！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姬雅方寸大乱。
堵在房间里的伊月也震惊无言，她没想到闺蜜为了留院工作，这么豁得出去。
毕业在即，系里的同窗要么保博，要么出国，剩下没钱没门路的，大部分也都拿到offer，只剩姬雅还没着落。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份工作都在最后一关把她卡下了，彷佛冥冥中有人跟她作对，事事不顺。
最近半年，伊月没少听姬雅倾诉衷肠，知道她处境尴尬，虽然有个高富帅男友，但想要嫁给男友，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她未来的婆婆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天天怂恿儿子分手相亲，娶门当户对的白富美。
男友史文良虽然才华横溢，高大帅气，却软耳朵不敢在老妈面前力撑女友。
如果姬雅连一份像样工作都搞不定，爱情鸟也可能飞走。
她在关山那里碰壁，退而求其次瞄上罗笠人，这位新晋脑外科主任锋芒毕露，心机深沉，如果他肯帮忙，姬雅就能留院工作。
这份如意算盘，伊月猜得到，罗笠人更看得透。
他食髓知味地打量姬雅——脸蛋俏丽，身姿曼妙，肌肤绵软白腻，这么好的一块天鹅肉，关山不吃才便宜了他。
心气难平，他起身离开。
姬雅没有挽留，小心翼翼地抚平旗袍下摆，捡起地上散落的丝袜、高跟鞋、小蕾丝和白制服，默默穿好离开。
在她身后，伊月从角落里站起来，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罗笠人的嚣张卑劣，闺蜜的离经叛道，颠覆了她的三观，让她有翻天覆地的眩晕感。
情绪波动太大，她怏怏离开会议室，没有察觉对面廊柱背后有人静静盯着她，眸光冷冽幽沉。
……
台历翻过一页，春光渐渐浓郁，晃得伊月睁不开眼，总是犯困。
她去楼下花圃剪了几支玉兰，花瓣绛粉微白，摆在天一病房的窗台上，煦风拂过，暖香袭人。
阚东成脑部的淤伤已经痊愈，梳着小贝头，穿一套Amani白西装，斜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跷着脚打量伊月——
美人临窗，清雅素淡，绽放的白玉兰都被她压了下去。
伊月没察觉到他虎视眈眈，默默灌水养花，收拾病房，姿态蹁跹像只白玉蝴蝶，心思却有些飘忽不定。
从三天前开始，朗朗的病情突然反复，几度昏迷不醒。
罗笠人身为他的“主刀大夫”，忙前忙后，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殷勤地让人难以置信。
她从关山那儿得到消息，罗笠人已经通过人脉关系，把朗朗的手术包装成“国际重大医疗课题”，邀请国内外同行直播观摩，一旦成功，名利双收。
这么多年，罗大主任精于钻营，学问稀松，含金量高的医学成果不多，仕途又被关山压一头，趁着这台手术补齐短板，还有机会再上层楼。
东华医院内部，很多人替关山不平：明明是他费心费力，桃子却被对头摘走！
美拉也在背后骂：“癞皮狗！哪儿有肉都敢伸嘴。”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伊月身为关山的心腹，送了一份完整的手术方案给罗笠人，脑外科一群专家研读过后，拍案惊奇，称赞方案别出心裁，大大降低了手术的风险。
消息传开，有人说伊月见风使舵，想跟顶头上司兼主刀医生搞好关系，蹭论文署名；也有人说她别有用心，想坑罗笠人。
阚东成趁她帮忙换药的空隙，似笑非笑地问她：
“为什么？”
伊月苦笑。
说她是为了朗朗，想让熊孩子手术成功的机会大一点？活下来的机会多一点？
信的人自然相信，不信的人始终不信。
清者自清，她但求无愧己心。
那份手术方案，凭她断然撰写不出，关山也是请教了各路专家，集思广益，又跟他远在杜克国际医疗研究中心的导师彻夜不眠才设计出来。
最终，便宜了沽名钓誉之徒。
唯一的收获，是罗笠人点名让她做手术助理，还承诺发表论文时署她的名字。
天一病房里，阚东成眸光深沉，打量伊月的眼神，像收藏家看到有瑕疵的珍稀藏品，问的话也很诛心：
“你和小关院长，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当然！”
“你和姬雅，是闺蜜？”
“嗯。”
“蜜到可以躲在贵宾室，陪男人玩S飞？”
他问得轻缓随意，眼神里的不屑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伊月OMG，瞬间明白姬雅的丑事曝光了，她被堵在贵宾室的糗事也曝光了！
尴了尬啊！
天啊撸啊！
六月飞雪冤啊！
这个混蛋该不会误会她什么吧？
伊月窘得恨不能钻树洞。
她这阵子照顾阚东成的伤，斗智斗勇熟悉他的脑回路，八成已经把她当成靠美色交换利益的轻浮女子，还是不择手段同时跟多人交换的那一种。
阚东成看她面色涨红，一声不吭，当她默认了，冷笑着继续奚落：
“伊大夫，知不知道给别人当情人也要守规矩，如果让关山知道你背着他乱来……别觉得他谦谦君子好糊弄，他能击败罗笠人，三十而立当上东华的副院长，心机手段一样不缺，狠起来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伊月不忿她冤枉自己，又污化关山，气急反驳：
“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单飞S飞，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阚东成靠在沙发上，笑得一脸了然，冲着伊月勾了勾手指：
“走近一点，我告诉你。”
伊月一时心急，傻呆呆走了过去，才刚靠近，就被阚东成扯住压在身下。
一分钟之内，她的白制服、打底袜、小蕾丝，连同牛筋鞋一股脑被撸到地毯上，光溜溜凉丝丝，只剩一件长款衬衫遮体。
她又惊又怒，扬起巴掌劈头就扇，半空中被阚东成攥住，一张支票塞进她掌心里：
“一百万，手术费，你要真的想帮朗朗，真想让关山主刀……乖乖听话。”
伊月发懵，不明白阚东成几个意思。
稍一愣怔，他已经兵临城下。
冷热相激的一瞬，吓得她心尖震颤，扔掉支票，手脚踢腾想要挣脱。
她怎么都没料到，阚东成这么大胆嚣张，敢在病房里霸凌女医生！
就算她真的行为不检，他也不能扔个支票就硬来吧？
呸！小瞧人！侮辱人！比罗笠人还可恨！
软皮沙发上，伊月腹诽反抗，动作激烈，她想大声喊人，又怕惹出流言蜚语。
阚东成居高临下，肆无忌惮，松散的睡袍微微敞开，露出精壮的腹肌。
他看着身下挣扎羞怒的伊月，突然压住她的双手，凑到她耳边冷嘲：
“伊大夫，你挺厉害的啊，人前白莲，人后乱来，几个男人被你耍得团团转……都那么放得开了，支票也收了，就别再装清纯了，乖，荡漾一点儿，服务的好加钱。”
伊月又羞又气，想分辩又没有机会，瞪着趴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阚东成，怒极反静，突然笑了：
“阚公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这张沙发不舒服，咱们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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