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票
短短半个月,伊月两次撞破别人偷欢。
姬雅跟罗笠人还算各有所图,美拉呆萌单纯,阚混蛋也忍心下手!
她气得扔下手里的药盘,指着阚东成的鼻子痛骂他无耻禽兽,趁人之危欺负小女生,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她骂得颠倒刻毒,阚东成微微皱眉,抬眼看着她,目光凛冽深寒:
“伊大夫,你还嫌不够乱吗?事情闹到现到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真以为厉峰包治百病?”
伊月语塞。
贸然报警是她考虑不周,但这不是阚东成耍混蛋的借口。
最让她受打击的,是美拉泪眼朦胧的话:
“伊大夫,你是个好人,可你……帮不了我!”
就在刚才,朗朗又一次陷入昏迷,手术迫在眉睫,再耽搁下去,天知道孩子会不会一睡不醒?
弟弟拖不起,美拉等不起。
放眼东华,罗笠人袖手,关山避嫌,其它脑外科专家作壁上观,姐弟俩孤立无援,想要打破僵局,钱是最好的敲门砖。
美拉一直攥着伊月给她的支票,但没有立即交给医院,担心罗笠人奸诈阴险,再给姐弟俩挖什么坑。
等到风声渐过,她偷偷去收费大厅交钱,却被告知支票过期,不能使用!
她原地当机,回过神来,直奔天一病房,央求阚东成重开一张。
接二连三地打击,吓得她成了惊弓之鸟,不等阚东成表态同不同意,就哭得杏花烟雨,脱得红果果,抱着他的膝盖央求。
阚东成给她披上睡袍,拉她起来。
美拉不肯起,哭得涕泪滂沱。
她最近经常出入天一病房,早就察觉阚东成喜欢伊月,但伊月喜欢小关院长,她自认没有伊月漂亮,但比她乖顺听话,只要阚东成答应救朗朗,她豁出去了!
伊月撞破现场,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她一向为亲友讳,姬雅屈从罗笠人尚且帮着开脱,美拉姐弟情深,为救人涕泣乞求……只觉心酸。
那张一百万的支票,算是她从阚东成手里讹来的,想给他一个教训,也帮姐弟俩解决燃眉之急,哪知道支票还会过期?!
她语气嗔怒,质问阚东成:
“是不是你捣的鬼?说好了的事情你还反悔……没格调!”
阚东成打从她进门,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脸,闻言气笑:
“是我没格调,还是你们没常识?转帐支票自出票日起,十日内有效,你们非要等到过期才兑付,还怪到我头上!”
“那你就再开一次嘛!”
“那你就再脱一次嘛!”
阚东成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邪恶的弧线,不怀好意地打量她:
“伊大夫,在你眼里,有钱人就活该被宰是吧?还医大的硕士呢,觉悟比美拉还低,起码她还知道要好处需要付出代价!你就知道装白莲花,忽悠冤大头上钩,从前是燕西来,现在是我……”
句句诛心,气得伊月满脸潮红。
她恨极某人十指揣兜,一副天尊地贵别人都是他脚底泥的自大模样,恨自己那天怎么不多抽他几鞭,抽到他没力气爬起来祸害人!
她一步上前,把美拉从地上拽起来,声讨阚东成谁装白莲花?她本来就是白莲花,出淤泥不染有错嘛?
只有在他这种大尾巴蛆眼里,世界才是一个大粪坑,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肮脏,绝对不可能有白莲花,绝对不可能有真好心,都是装的!
阚东成神色清淡,从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连日阴雨,春光疏离,美拉闯进来之前,他正悠哉品尝新茶。
茶好,茶具也炫,灯光下分不清是玉是瓷,触目便觉温润澄澈。
落到阚东成手中,却是明珠暗投,连同伊月方才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起,都被他不屑:
“伊大夫,我这只粪坑里的大尾巴蛆,拜托你这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别光耍嘴皮子充好人,敢不敢来点行动?”
伊月愣怔:“怎么……行动?”
“去找你的小关院长,他为了这次手术费心费力,再出点钱锦上添花,没问题吧?区区一百万而已,千万别告诉我他拿不出来。”
伊月哑然。
罗笠人刚跳出来要主刀的时候,关山就考虑过垫付朗朗的手术费,稍稍犹豫了两天,事态急转而下。
“仙人跳”之后,罗笠人挟私报复,话里话外人前人后都把姐弟俩往绝路上逼,关山想帮忙也得有合适机会,贸然出头出钱,只会添乱。
阚东成心思深沉,对这些弯弯绕绕心知肚明,还装糊涂冷嘲热讽:
“伊大夫,你的小关院长前途远大,要爱惜羽毛,要避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万呢?”
伊月被挤兑得五味杂陈,默默替美拉裹紧风衣,里面光溜溜什么都没穿,为了救弟弟,她也是拼了。
局面僵在这儿,最要紧是说服阚东成帮忙。
她凤眼滴溜,仿佛早春跃跃欲试的花苞,迫不及待地想绽放枝头,却缺了一缕春风,没能福至心灵。
阚东成嘴角噙着轻佻的笑,放下手里的茶盏,主动帮她支招:
“伊大夫,要钱没问题,只要你给点诚意。”
“什么……诚意?”伊月直觉不妙。
“陪我一晚上。”
“做梦!”
伊月面色冷冽,断然拒绝。
这个要求突破她的底线,除非冬雷夏雪江河逆流,她绝不可能答应。
阚东成不意外她态度激烈,啧啧冷嘲:
“看看吧,就说你是装莲花,凡事只嘴上说得动听,一扯到利益就翻船!”
美拉眼看场面要遭,出声表态:“我愿意!”
三个字,简简单单,轻轻巧巧,除了她红透耳根的羞涩,看不出有半点不甘愿。
伊月气急:“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美拉被她吼得泪奔:
“伊大夫,我跟你不一样的,你就算家里败落了,还有小关院长帮你,我走投无路,只能回去求罗笠人,要我落到那种败类手里,我情愿来这儿。”
伊月懵圈,任她怎么脑洞大开,也想不到美拉的“办法”里,还包括回头去求罗笠人!
回头想一想,罗大主任打得也就是这个如意算盘,想逼得美拉走投无路,再回头求他。
“仙人跳”之后,有什么能比受害人亲自出面澄清更有说服力?
届时他美色享用了,手术主刀了,洗底成功了,对手打击了,道貌岸然,神气活现,做梦都要笑醒。
天一病房里,伊月满脸苦涩。
美拉泪眼迷离。
阚东成若有所思,转脸问伊月:
“伊大夫,听说你也有一个弟弟,如果他出了事,你舍得不闻不问?”
将心比心,伊月无言。
阚东成嘴角扬起一抹呷笑,手指房门撵人:
“伊大夫,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么答应,要么走人。”
伊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原地涨红了脸,喷阚东成不是人,是豺狼!是色狼!
她摔门离开,在鹭鸶湖边踟躇徘徊,一会恨阚东成无耻笃定,一会气美拉低落尘埃。
路旁的藤架逶迤婉转,挂满细碎的花苞,凑近了才发现,它们再不能绽放,早早被一场倒春寒荼毒。
伊月牵挂美拉,足足纠结一刻钟,又折回病房,推开门缝,绕过玄关。
迎面瞥见阚东成精赤着上身,只穿一条长裤,宽肩狼腰,长腿大脚,臭不要脸地趴在病床上,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
美拉早已穿回护士服,语笑嫣然地帮他清理鞭伤。
伊月搞不清楚状况,杵在门边发呆。
阚东成揶揄她:“伊大夫,拜托你下次进来先敲敲门,我现在是病人,不是犯人,有隐私权!”
伊月不忿自己又被他耍了,拿起一瓶没开封的药膏,拧开,哗一声全泼在他背上!
绽开的鞭痕,生猛的药剂,激烈相遇的一刹那,疼得阚东成额头青筋颤动,一身腱子肉绷得要炸开。
伊月一边用棉棒摊匀药剂,一边促狭地凑到他耳边冷嘲:
“阚总?阚公子?你整天耍别人,现在让你尝尝被别人耍的滋味,美妙吧?酸爽吧?”
阚东成硬气地一声不吭,任凭蛇蝎医生作弄。
几分钟后,激烈地药效渐渐退去,他绷紧地四肢舒缓开,一边擦掉额头的细汗,一边咬牙威胁:
“伊大夫,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人,都得付出比我更惨的代价?”
伊月嗤之以鼻,吓唬谁呢?出了东华不好说,只要还在这间病房,who怕who?!
她冷冷嘲讽阚东成,良药苦口利于病,怕疼,就不要滥发~情,不要调戏女医生,不要来住院!
“多谢指教,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伊月无视他的弦外之音,抬头看站在一边的美拉。
她已经拿到阚东成新开的支票,回想起刚才的洋相,红着脸不吱声。
伊月也没有揪住不放,目光瞟向窗外,微雨绵密,打湿归巢的鸟羽,渐渐地越下越大。
窗台摆着的玉兰本已开得半残,乱风吹过,花瓣飘摇零落,萎顿在地板上。
阚东成嫌碍眼,指挥美拉连瓶带花一起扔出病房。
还不忘奚落伊月品味低下,闺蜜挑不好,花也挑不好,净挑这种明明占尽春光,偏偏风尘呛人,一点沉不住气的货色。
他意有所指,伊月涨红了脸。
那天在贵宾室撞破姬雅的丑事,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开,劝闺蜜别越陷越深,好几次话到嘴边,怕折了姐妹情谊,硬咽了回去。
阚东成此刻提起,除了误会她被罗笠人S飞,还把她“自甘堕落”的原因归到姬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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