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起青萍
“还不会说话么？”风婆讶异道。
强大的仙兽不用化人身就亦可与之顺畅交流的，充沛的灵力模拟声音震荡是能将它们的思想传递出来的，不过这需要长久枯燥的练习，再有些聪慧的灵兽还会腹语，但若要真正能够口吐人言，就只能辛勤修炼，以期早日历劫脱胎化人。所以，在化形之前就能顺畅交流的灵兽，不是拥有强大实力就是身负不凡天资，总而言之都是仙界当中倍受欢迎的豢养仙兽。
风婆原先瞧着这只白狐，虽然察觉到它身上灵力微弱，但只当它修炼时日不长才这般弱小，但肯定只是只天资聪慧的小灵狐，可眼下看来，竟不止弱，资质在仙兽中竟也不算得高。
帝君怎么会看上这样一只狐狸？风婆纳闷地想，
许是瞧着可爱就当作仙宠养了吧，至于座下驱使的仙兽，可能以后再另寻吧，风婆为眼前这只弱小灵狐的存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是，这只是我家帝君养的一只仙宠，因为受过重伤，灵脉受损，性子也变得十分胆小，让风婆见笑了。”
文若仙官时刻谨记着帝君的嘱咐，没把小九的名字泄露出去，虽然不知一只狐狸的名字有什么好保密的。
“原来如此，”风婆笑道，瞧着小九的眼神也多了两分爱怜，“真是只可怜的小狐崽！”
听着大仙对自个儿的同情，不知为何，小九心里头酸酸的，不是感动，倒是一种难以言明的黯然忧伤。
“风婆婆，你不要笑话它，它是我跟班小弟，不是，跟班小妹，你不许瞧不起它！”
晨光护崽似的叉腰站在小九身前，牛逼哄哄地瞧着风婆。
它这朵云吧，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而且极度一条筋，它既认了小九是它的跟班，即便是自个儿单方面的，但还是自然而然牛叉叉地立马摆起了带头大哥的谱。
“你的跟班？那请问这位祥云小哥，你的跟班叫啥名啊？”
愈是年岁长久的老仙就越没有上仙的架子，风婆身姿轻盈得犹如一个纸片人似的飘在晨光周围，此时晴空万里，太阳星君正当值，暂且没她这个“老婆子”什么事，漫长的仙界岁月，风婆有时也会觉得一丝孤寂，晨光那不谙世事又喜欢闹腾无拘无束的性格，虽使九重天上很多仙人头疼，但确实给他们悠久枯燥的修炼岁月带来了一份调剂与慰藉。
是以，不少凡心未老的仙人们也总是喜欢打趣打趣这朵可爱的小祥云。
“叫，叫……”
文若仙官暗暗着急，帝君可说了小九的姓名不能外露，估计是嫌这随意起的名字太过简朴粗鄙，想重新换一个，那可不能传了出去，丢了帝君脸面。
文若仙官在那儿眼角抽风似的示意晨光，晨光却全然不理，然后气定神闲地道：
“叫肥鲤鱼，因为它喜欢吃佛祖座下莲池里的大鲤鱼。”
文若仙官直接眼前一黑，小九怪叫一声，一头栽倒，
风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肥鲤鱼？哈哈哈哈哈哈，晨光，这是你刚起的吧，被西天的诸位菩萨听见了，可了不得，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因着吹多了风，她这双眼睛本来就不太好，随随便便就容易流眼泪，她拿出一方帕子揩了揩眼角，笑道：
“既然外头没有名字，我给你帮着取一个，不是你跟班小妹吗，就叫晨曦吧！”
听着跟自己的差不多的两字，晨光很是高兴，虽然要换名的真主就在它旁边，晨光却很有当大哥觉悟地应承了下来，徒留小九一腔郁闷。
风婆离开继续去寻跟她吵架离家出走的儿子巽二郎的时候，眼角眉梢都仍是挂着笑，显然十分开怀，小九却是小爪子扯着晨光，呜呜怪它想都不想就给自己换了名。
不是新名字不好听，可小九是昊临给它取的，它已经习惯了，哪能说换就换呢？
“小九，你不要生气嘛，没说不叫你小九了啊，而且这是主人给你取的，谁敢换了他取的名字嘛，可是他又不许我们跟别人说，那像风婆这样问起怎么办呀？难道说你没有名字？说你堂堂昊临帝君的仙宠，我晨光的跟班小狐狸，竟然没有名字？所以就给你取一个新的呀，但是私下里，我们还是叫你小九，好不好嘛？”
萌萌哒的白云娃娃站在小九面前一口小奶音奶声奶气地说道，但凡是个母的，就表现不出任何拒绝的意思，小九想都没有想，瞅着白白软软的小晨光，小鸡啄米似的瞬间点头答应。
就这样，白狐小九又有了一个新身份新名字，祥云晨光的跟班小狐狸，大名晨曦是也。
三小只又继续没羞没臊地继续他们的吃喝玩乐之行。
“你方才禁止文若和晨光身上说出小九之名，是为了散仙簿上那个名字不透露出去吧？”
极宸内殿中，游奕灵官直直望着昊临，道。
极宸宫昊临帝君名下新增唯一散仙一名，这消息肯定不止启明宫里太白长庚星那几位办事仙官知晓，想要知道的估计都知道了，而且说不定那些有心思的还查起了那位散仙的身份。
而那注册的散仙之名，正是当初昊临吩咐游奕灵官的小九二字。
面对游奕灵官认真的眼神，昊临的回答却十分简单明了：
“是。”
一个字，再无任何解释，游奕灵官知道昊临知晓自己想问的不止这些，但昊临自始至终都不愿多说一字，游奕灵官再是好奇都是枉然。
他微叹一声，收起眼中的惆怅，递给昊临一个小乾坤袋，道：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不过我真是不解，殿下，您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您是想拖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昊临接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坦然将袋子接了过来，一抽系带，仙识缓缓渗进里头察看，薄唇微动：
“你知道了多少？”
游奕灵官直视着他，道：“我这次下界的时候，去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见着了菩提祖师，他跟我讲了万象仪。”
昊临眼瞳微微一缩，随即淡笑道：
“这样啊……”
东西都全了，昊临收起乾坤袋，眼皮搭搭，懒懒打了个哈欠，似是又困了，但瞅着游奕灵官还跟根柱子似的杵在这儿，便极有耐心地抬上一只眼皮，瞥着他：
“你想问什么呢？你觉得我说了你敢听么？”
虽是这般轻淡的口吻，但游奕灵官忆及菩提祖师所讲的关于万象仪的只言片语，已是额沁细汗，背脊发凉，有些困难地开口道：
“我，我不问那个，我知道很凶险，而且，老，老陛下，您那个时候也不能不听，只是您已知凶险，为何不设法请三清解决，我想，他们定是有法解决的也定会帮您的。”
先前吞吐，后又逐渐流畅了起来，游奕灵官望向昊临，眼神中是深不见底的畏惧与担忧：“难道您，是真想，那样吗？”
昊临闻言，温温笑了起来，清隽眉眼在明媚笑意中舒展开来，若是小九见了，指不定又想摸这舔那。
他斜眉入鬓，星眸飞光，道：“这九重天上谁不想？怎么，就不兴我想吗？”
游奕灵官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昊临会有此想法，喉咙艰难滚动两下，连身躯都有些微微发颤，很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陪在两位仙界至高主宰身边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此事，又岂是凶险二字能言明的。
昊临却是蓦然清笑起来，一拍游奕灵官的肩膀：
“游奕，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当上传令灵官之职的？如此胆小，平时不会传个大点儿的旨令就吓得尿裤子吧？放心了，本帝君我，惜命得很，不会这么死脑筋地去撞南墙的！况且，本君我还如此年轻，连媳妇都还没完全拿下呢，可不会这么早就去寻死！”
游奕灵官已是出了一身涔涔冷汗，当下怒视昊临道：
“这种事也是能开玩笑的吗？殿下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白害他如此担心，殿下真是越来越像他的那朵云了，什么都没个分寸！
瞧着受气小媳妇模样的游奕灵官，昊临好笑地挑起俊眉：
“练练你的胆，不用操心我了，我没那么傻，而且路这么长，我都还没开始走你就担心尽头了？操的哪门子闲心！”
游奕灵官不忿地道：“那您现在拖什么？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几百年来睡得这么多肯定是跟，跟那物有关吧？而且肯定还没完全炼化，对不对？”
瞧着一身懒意的昊临，游奕灵官现在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嘛，”昊临再挑眉，“等娶到媳妇再说。”
“你你你，你竟然说要娶媳妇？”
游奕灵官一副活见鬼的惊恐样子，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昊临却已是懒得搭理他了，在缺什么都不缺床的极宸内殿随意一扑，就落入了软绵绵的温柔乡中，眨眼便浅浅睡着了。
瞧着瞬间人事不知的昊临，游奕灵官心底暗叹一声，心道殿下您早日找着媳妇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解脱，同时却又心手不一再度像个小媳妇似的凑过去扯过被子乖乖给某位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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