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情几许
伸出的手落下收回，雪白宽大的衣袖随即将那道血淋淋的伤口隐了下去，昊临站起来，望着缩在云梯上惊惶不已的小九，眼神中流露出淡淡怜惜，缓缓向她走近，声音清和温柔一如往昔，似乎生怕吓到了她：
“小九，没事的，我没事，不要怕，不会罚你，谁以后都不敢伤你了，我在这里。”
昊临十分小心地向她走近，小九害怕得不能自已，捂着嘴摇着头，眼泪哗哗落下，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双手支撑着云梯云面不停往后退，还好这通天云梯十分宽广，昊临和小九在这上面只能算是极其微小的两点，可见着小九现在又这么排斥自己，昊临顿时觉得一颗心微微下坠，有些沉重的自责，
他动作小心声音轻柔地靠近她，神思混乱的小九慌得止不住地往后蹭，惊恐得立马就想爬起来逃掉，昊临却先她一步，率先将她箍在了怀里，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
小九十分惊慌失措激动癫狂，在昊临怀里又抓又挠，拼了命地想挣脱他的怀抱，昊临完全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双臂铁笼一般将她拘在怀里，毫不动摇，
“小九，小九，不要怕，是我，是我，不会打你，不会伤你，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你乖，安静下来……”
昊临清越耐心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念着她的名字，让得已是失了神智的小九终是慢慢平缓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抓着昊临胸口的衣服，将他身上的流云雪袍弄得一团糟，脖子上也着了她几道抓痕，红艳艳的十分惹人注目，
小九泪水盈眶，怔怔望着身前百般容忍她的昊临，他目光平和，对她露出一丝宠溺的包容，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容，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语气中充满心疼和怜惜，以及一点儿无可奈何的包容：
“每次都这么认不得人，可怎么办呢？”
小九一直发怔，被他这么轻轻一拭泪一说，顿时“哇”的一声抓着他胸前的衣袍又大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也要罚我……我没有想要逃走……我只是怕……”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刚刚那笼罩着她的无边恐慌都哭个干净，昊临无比心疼地拍着她后背安慰她：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罚你？会那么暴力对晨光，是因为被他搅的烦了，他又只是一团云雾怎么都无所谓，可我怎么会舍得这么对你呢？不怕了不怕了，乖，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后也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可是……你还是不准我报复回去那个仙人……他弄瞎了我的眼……砍了我的尾巴……害我差点死掉，凭什么这样都不准我报仇？”
她依旧在他怀里哭得无比凄惨，一边大声地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控诉，昊临心疼地将她抱紧：
“在这九重天上你怎么对一个有品阶的仙官报仇？而且你这副样子怎么敌得过人家一介武君？那本就是一个性情残暴品行不端的仙人，仙缘浅薄，孽缘深重，你离他远些，是为你好，他造了一身的孽，自有自食恶果的一天，这九重天上不会容他太久，你好不容易从血海白骨中脱身，就不要再陷到无边仇恨中去了。”
“真的吗？”
小九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昊临的目光中尽是无边宠溺和包容，轻声温柔。
“哇，可是我还是觉得好伤心……好生气……好想去打他……”小九埋在他胸前，揪着他皱得不能再皱的衣袍哭地撕心裂肺，声音也一抽一抽的，显然仍是十分伤心而难以自抑。
“没事，哭吧哭吧，哭了这回以后就好了……”昊临从始至终都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不停地轻拍着小九的后背，声音细致而轻柔。
“呜呜哇哇……”
浩荡的通天云梯上，只闻得某只狐狸一直不停，十分伤心的哭声，浩浩仙风阵阵吹过，将那些声音刮得七零八碎，只余一些悲伤的尾音消散在浩瀚的苍穹之中。
昊临无奈地看着身前仍在小声一抽一抽地小狐狸，着实纳闷是不是但凡是个母的都这么能掉眼泪，他身上这件白袍现在就像被他挤干了仙霖插在树杈上的晨光，虽是皱巴巴的，但叽里咕噜地挤两下，就能挤出水来。
“走吧，回极宸宫去，还好这云梯鲜少有仙人真一级一级来爬，要不然你刚才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仙家还以为我这是在非礼哪家仙子呢！”
昊临伸手拭干净哭了好久鼻子的小狐狸脸上的泪水，牵起她的小手，起身便想带着她离开，小九却突然一拉他，昊临顿住，回头不解望她，红鼻子的小九此时看起来仍有些眼泪汪汪，她望着昊临，抽着鼻子，小模样紧张又可怜地对他小声说道：
“要是我真不听你的话惹你生气了，你会不要我吗？”
此言一出，昊临瞬间怔住，小九继续道：
“你如果不喜欢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我只要一个很小的地方就够了，也不要你给吃的，我以后也不要吃很多，”她怯怯道，“而且晨光也愿意帮我找……”
昊临脸色已是起了变化，眼神也有些沉了下去，定定地望着她，眸子黑成了一弯深潭，直直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小九毫无察觉，自顾自可怜巴巴道：“如果有一天你见着我烦了，不想再让我待在极宸宫了，我就只要待在妙有无迹真境里，寻个角落就好了，你，”她抬起头，泪眼闪闪，“不要再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怯生生的微颤声音刚说完，再无法忍受的昊临将她一把拉至自己怀里，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
被强力扯入怀的小九还没反应过来，瞬间一个吻便是迎面而落，堵住了她那张丝毫不会说话只会惹人生气的薄薄小嘴，
“唔……”
小九睁着大眼，扭着身子想挣开，被昊临反手一抓将她双手剪至身后，令一只手臂宛若铜墙铁壁一般紧紧将她箍在怀里，温热的唇包围覆住她，反复吸含轻舔，昊临身上熟悉的清和檀香萦绕在小九鼻尖，他高挺的鼻梁时不时蹭擦过她的皮肤，小九被昊临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措手不及，晕头转向毫无反抗至力被他在嘴里一通乱扫，占尽了便宜。
“唔唔……”
柔软的舌尖轻轻刮过她口腔内壁，敏感的肌肉顿时一阵轻颤发痒，她急忙想把嘴里这条不速之客驱赶出去，却被他趁机挟卷，一起尽情缠绵共舞了起来……
待得昊临放开她时，小九已是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浑身上下无处不充斥着昊临的味道了。
他将下巴搁至她肩头，声音沉沉：
“小九，你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小九一怔，
喜欢？有多喜欢？再怎么不过就是当一只宠物喜欢么？可是这份喜欢难道能抵得过他与他的仙僚之间的情分么？若她人身不是生的这个模样，是个丑的胖的或是个男的，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吗？
小九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与昊临身份掉个转，她有一天在路上见着一只可怜巴巴满身是伤的小狐狸，她也会将它带回家，好生照料，若是那只小狐狸有一天幸运地变成了一个很好看的美男子，她也不介意每天吃他豆腐占他便宜，谁叫自己是他的恩人呢！可若是那只小狐狸不仅不念着她救命的恩反而有一天要伤她的朋友，她就是再喜欢他，也不会肯的。
昊临对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小九才那么恐慌，她那个时候脑子里铺天盖地的全是深重血仇不得报的的痛楚与凄苦，压根就忘了若不是昊临当初将她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她连活着在这哭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够再对他有任何要求呢？
所以小九现在想通了，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被昊临救了一命还要给他找麻烦害他同僚，虽是那个仙人对自己过分在先，可是昊临对她的好却全都抵了回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怨而坏了昊临在这九重天的名声，而且昊临说了，那个仙人会有报应，会自食恶果，她也就没必要一直拗着既让自己不好受也让昊临不好受了。
现在的小九，最怕的就是昊临丢弃她，她这么忘恩负义的坏性子，肯定不得他喜欢了吧？小九仔细一想，觉着自己确实算不得一只心地善良有情有义的好狐狸，心里十分的难过。
目光忐忑地望着昊临，心里头一通胡思乱想，昊临凝望着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和复杂，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眉眼，似是无可奈何，又似悲伤失落，
“你，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他？小九讶然，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昊临在救她回来之前就已见过她？什么时候？小九努力回想着，可脑海里关于昊临的身影只有来极宸宫之后的模样，在往前回溯，那段被封存的黑暗记忆影影绰绰地横亘在那里，稍微一靠近就刺激起她一身的疼痛记忆，
“唔……”
小九痛苦地捂着脑袋蹲下，
“算了，不要再想了，没有关系，反正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小九，停下来，不要想了！”
见状，昊临连忙拉住她，温和清纯的灵力瞬间灌输进去，安抚着再次濒临失控的小九，精纯仙泽流淌徜徉，平复着她体内那些狂暴的离乱情绪，小九涣散的眼神重新清明起来，身子无力地往下一软，昊临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将她靠在自己怀里，
“没事了，我们回家。”
他低低在他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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