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归园不归酒
回来的马车上，白汐呆呆靠着窗，一会儿发呆，一会傻呵呵笑着，一会儿又拍拍自己的脸，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痴儿呢。
若若坐在边上，一路看着，华阳宫里，小姐从外头回来时整个脸蛋都是红的，现在也是，脸红了一路，还时不时得傻笑一声。若若拄着头，看着自家小姐，开始为自己未来的姑爷担忧起来。娶了这么一个小姐，这未来姑爷的心是有多大啊。
“小，小姐，我们到了，”若若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自己小姐。又想起小时候听奶奶说听说不能叫醒梦游的人，不然人便醒不来了，即便醒过来也是傻子了。若若担心自己这么一说，小姐也会变成傻子。
“啊？哦。到啦？”白汐仍旧在神游，“我们怎么不进去？”说着便拉着若若往一处屋子走去。
眼见小姐拉着自己往白府对面跑去，若若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小姐，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我们白府在这边，你偏要跑到对面李大人家去。”白汐的形象在若若心里一跌再跌。
“啊，这边，对，这边，走走走，回屋回屋。”
白府三小姐的闺房中，白汐在床上躺了好久，仍是没有一点睡意。一闭上眼睛，就是豫王那张诱人犯罪的脸，蒲扇似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张的朱唇。白汐翻了个身，想把豫王那张脸从脑海里赶出去，却发现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豫王。
又想到了自己和豫王今晚在琉璎台坐的羞羞的事，脸瞬间便红透了，白汐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啊，怎么办怎么办，你这破鞋，非跑过来招惹我干什么呀。”
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跳了进来，落地无声。黑色人影向着床的方向走去，白汐窝在被子里想着自己和豫王，还毫不自知。
黑影坐上了床榻，白汐感觉自己的床沉了沉，心大如白汐，翻个身继续纠结。
等等，外边有人！
那些怪志杂谈里的情节全涌进了脑子里，白汐这下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看了那么多志怪杂谈。不知道这外面的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要不我大叫得了，若若还在外头，想来能听见自己的呼救声，白汐深吸了口气。
许是吸气的动作太大，黑影一下子扑了上去，打算制止白汐的下一步动作。
“唔！唔！”白汐一边挣扎，一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黑暗里四目相对，“怎，怎么是你这破鞋？”白汐惊讶得舌头都打了结。
“哦？那绣花鞋以为是谁？莫非来的不是心上人，倒叫白小姐失望了？”黑影仔细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头发鸟窝似的盘着，香肩半露，忍不住想逗逗她，“绣花鞋小姐，你这睡相真是——惊为天人啊。”
白汐低头看了看自己，忙扯过被子将自己包的牢牢的，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骨碌碌地转着，“你！什么心上人？倒是你，大晚上的，跑到我白府，是不是别有企图！”
黑影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哈哈哈，还就是别有企图了。”
白汐一把拉上了被子，裹进了被子里，紧张地喘着气，“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我就喊人了！”
“白小姐大可以试一试，只是白小姐以后出门若是不怕…”
白汐猛地被子里钻了出来，“你无赖！”
黑影的肩膀耸了耸，“不跟你闹了，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
说起正事，白汐一脸正经，“什么正事？”
“想不想喝酒？”
白汐别过脸，倔强地不说话。
“真的不喝？”黑影循循善诱。
白汐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
黑影似乎放弃了，起身打算走，想了想还是转头，“明日卯时，归园。白小姐不要让本王久等啊。”说完飞身出了窗外。
白汐愣愣的看着黑影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不禁让人怀疑刚刚的发生的只是自己的臆想。
“明日戌时，归园，是要我明天过去吗？”
翌日，白汐用过午膳，照例在院里喝起了酒。“若若，昨晚你在外头可曾见到有人进来？”
若若给白汐倒酒的手一顿，“没有啊，小姐，怎么了？可是昨晚有人进了来？”
白汐呷了口酒，“没，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对了，晚间我要出去一趟，爹爹那你帮我顶着。”
“哦，小姐你如今出去都不带着若若了吗~”若若眼见白汐又要把自己丢在府里，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汐，“咦，小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有，有吗？”白汐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又一脸正色道，“我要是带你出去，你指不定又赖在王伯伯的糕点铺不走了！”想起上次带这丫头出去，把自己抛到了脑后，自己在那糕点铺呆了一下午，还是自己去把她找回来的，白汐就来气。
“小姐，那次是意外，王伯伯的糕点实在是太香了，若若一时没忍住...小姐，你不能因为这一次就把我一棒子打死啊。”
“可以啊，那我两棒子将你打死。”
“小姐~我保证，我不会再赖在王伯伯家的糕点铺了，小姐，我保证还不行吗？你就带我去嘛，小姐。”若若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汐，“小姐，我给您捶背，肩也揉一揉。”说着便去捶白汐的背。
“好了好了，带你去，帮我再添壶酒来。”几句话的功夫，这壶里的酒就没了，好生没趣。
说话间白书澈进了屋，一见白汐又在吃酒，“小妹，你这日日饮酒，若传了出去，我看谁还娶你。”
“谁跟你说没人要了！二哥，你瞧着，今日我便给你寻个妹夫来！”白汐一听二哥这么取笑自己，这话说出来就后悔了，心里默默哀怨，“白汐啊白汐，咱和豫王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还说起妹夫来了，你个傻子！”
“哈哈哈，妹夫？小妹，你啥时候勾搭的？说来给二哥听听。”白汐说起这妹夫的事，白书澈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这是人家的秘密，干嘛告诉你，”白汐给自己的二哥到了杯酒，抬头一看，天色已渐渐黑了，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完了完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卯时一刻了，怎么了？”
“我不跟你说了，二哥，若若，我们走。”白汐头也不回，拉上若若就跑了出去。
“好歹吃了晚膳再走啊！哎！”留白书澈一个人在原地傻坐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走了。
走的时候嘴里还碎碎念着，“这个小妹，说你什么好。”
归园，雅座。
白汐带着若若站在门口，正迟疑要不要进去，豫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再站下去，这菜可就凉了。”
深吸了口气，白汐推门走了进去，豫王今日一袭月白的长袍，正坐在窗边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奴婢见过豫王殿下。”那日大军回京，六殿下的样子若若是牢牢刻进了脑子里，眼下一眼便认了出来。
“免礼。白小姐果然没叫本王失望啊，快坐下，看看菜色可还满意。”豫王起身，拉了拉身边的椅子，示意白汐坐下。
白汐红着脸，拣了离豫王最远的位子坐下，“不知今日豫王叫我来…”
“坐的这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若姑娘，可否帮个忙？”豫王看了若若一眼。
“殿下小姐，这儿也没若若什么事了，若若就先退下了。”若若冲白汐挤了挤眼睛，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若若我就先溜了。
“若若，你个没良心的！”白汐只想跑出去把若若揪回来好好教训教训，无奈豫王坐在这里，发作不得，只好把这气咽进肚子里。看了眼桌上，这都是青菜白菜，没有烧鸡，也没有水晶肘子，白汐撂了筷子，我还是喝酒吧！
可这酒壶子在豫王那，这走过去拿吧，不合适，叫豫王拿吧，也不合适。豫王也不出声，只笑意盈盈地看着白汐。
“绣花鞋，你真不打算尝尝这归园的招牌菜吗？”豫王忍不住开了口。
“啥？招牌菜？这全是菜，素不拉几的，瞧了就没胃口。殿下可否将那酒壶递给我？”这豫王总算是开口了，白汐心想不能浪费这机会，忙开口向豫王讨要那酒壶。
豫王将那酒壶递了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白汐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豫王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这归园的菜可是一等一的，白小姐何不信我这一回？”豫王夹了那水晶白菜卷到白汐碗里。
白汐看着这白菜卷，实在无从下口，在碗里扒拉了好久才咬了下去，汤汁鲜美，既没破坏白菜本身的味道，又有肉汁的香味，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只是再好吃，终究是白菜，不若那荤食下酒。
“殿下，这下酒莫过于卤三拼。何不叫那小二上一道来。”说起那卤三拼，白汐已是眼冒精光。
这光吃菜不喝酒岂能尽性，我敬你一杯！”白汐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
三杯两盏间，面上已微微有了了红晕。
豫王看着白汐，笑容一点点变大，这归园的不归酒，可是出了名的烈，后颈绵长，饶是一般的壮汉，也撑不住你这么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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