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陆菀的寒症，大约是楼靖一辈子愧疚的东西。
为了救他，陆菀在冰天雪地之下跳舞以后，她不仅反复病了一个月，身体更是沾染了寒症。天气稍微冷一些，她就会冻得浑身颤抖，关节处刺骨。
畏寒这种毛病，一旦染上，就难以根治。
楼靖十分后悔，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陆菀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成了这样。
楼靖想——这辈子的陆菀大概是被喂了毒，身体极度虚弱，又长期露宿在外面的缘故才会得了寒症。
陆菀说得极不在意，可听在楼靖心头，宛如刀扎那般难受。
“这样好些了吗？”
屋内有暖炭，只有一个炉子。陆菀自己的涟青院里直接堆满了三个，不过窗户关上以后，温度升高了些许，陆菀才说：“好些了，多谢先生。”
楼靖点了点头，闷着的狭窄空间里，他能闻到从陆菀身上传来的香味。
似乎自从认识她开始，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香气的。楼靖知道陆菀十六岁长成以后会美得多么惊心动魄，她每一年都比上一年更好看，让人恨不得把她藏起来。
等了一会儿，童嫣儿也来了。
楼靖才开始讲起诗经里的句子来。
日子就这么渐渐的过去，陆菀待在秦家又是半月，秦月的身体才逐渐好起来。
十一月中旬，她已经离家约莫有一个多月了，陆菀开始有些惦念家中了。虽然有叶儿在，基本的头油和凝华香膏不必担心货源断了，但大受欢迎的桃花染到底被买断了货。
陆菀近来便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去先生那里读书，每天上午才能完；下午就去秦月那里坐坐，探望一下她的身体。
这一日，楼靖休沐，便放了陆菀和童嫣儿的假期。
陆菀一直待在家里终于开始嫌闷了，同君如瑾和鬓儿说：“不如我们逛逛南华城吧！”
鬓儿来了几分兴趣：“女君想逛南华城？可以去西市，那里是南华最繁荣的地方，过往行人极多，还有些西域来的商人呢。”
陆菀提起了几分兴趣。
“还有香云坊和如意楼，乃是南华贵女们最爱逛的两个地方，胭脂堪称一绝。若是女君喜欢胭脂一类的东西，也可以去那里逛逛！”
她在襄中早就听说过这两处的大名了，陆菀更加跃跃欲试。
刚吃了午饭，天气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鬓儿还是给陆菀带上了披风和手炉。
这些衣服既漂亮又保暖，边沿的地方还露出了一点白色的毛皮。陆菀被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句玉雪可爱的。
走出司空府，陆菀先去了西市。
秦诤自然不会少她的银两的，衣柜里的小木盒里里一抓一大把。
“女君想买什么？”
“买些礼物。”她算了下人数，阿娘、外祖父、樊婆婆……顺便也给秦瀚买一个。
陆菀可是亲眼看到他身体到底有多么不好，越是临近冬天，就一直在咳嗽。而且时常发烧，陆菀都担心他还没教完启蒙课程，他就一病不起了。
不得不说，西市果然繁华极了，来往行人简直要比襄中多一倍。
陆菀眼露好奇，朝四周看了看那些人。
……都是面色蜡黄，五官寡淡。
这个世界的百姓不知中了什么毒，大多长相都不佳。稍有姿色的，在他们眼里也会成为惊艳的小美人。而楚姬和齐复那种长相，已经可以称得上顶尖。
陆菀至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除了楼靖还是楼靖。
她穿梭在人群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鬓儿和君如瑾还略有诧异的看了眼陆菀，就是单纯的逛一下西市罢了，女君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人群很拥挤，君如瑾便主动走到前面去给她挡住那些人流。
陆菀忽然想起了楼靖也在南华，也想给他买一个礼物。
她的脸色微红，或许可以通过君如瑾把礼物交给楼靖，也算是上次垂丝海棠簪子的回礼。
几人走了一会儿，看到了前方的如意楼。要说香云坊是专门卖胭脂的地方，如意楼就不是了。这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卖，整个一栋楼，都是可以买的。
见陆菀几人走到里面，掌柜立马迎了过来：“不止女君想买什么种类？我好带您到相对于的楼层。”
“哦？那你们剩下那几层卖的是什么？”
“如意楼共有七层，第一层是接待的地方，正如您看到的那样。第二层是胭脂和女子的饰物；第三层乃是书画古籍；第四层有各种糕点吃食；第五层古董；第六层兵器；第七次是些杂物。”
陆菀觉得十分有趣：“我想买些礼物给家中的长辈，可能几处都得去看看了。”
掌柜欣然道：“请。”
逛起这如意楼真是十分有趣，一旁的掌柜一直随身跟着，细声对陆菀说着这些东西的价钱和来历等等。一时之间倒一点也不乏味。
陆菀给秦月买了一支碧玉雕花簪，又给樊婆婆买了安神的香料，里面加了许多助眠的药材。秦诤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好东西，陆菀便只能选了点糕点买给他。
剩下秦瀚，他大约会喜欢些古籍吧。
再最后来到第七层的时候，陆菀看到上面摆放的玉萧，有些走不动了。
玉萧通身碧绿，看起来莹润极了。陆菀忍不住想，楼靖的手指修长好看，骨骼分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玉萧，他用气玉萧来，一定是绝好的美景。
陆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朝那方一指：“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掌柜一看，那柄玉萧可不是陆菀买的那些东西，价格极贵。
“那玉萧是前朝公主流传下来的，那位公主于乐一道上的钻研，至今没有人能比得过。等咱们魏国建国以后，玉萧就辗转到了如意楼的手里，女君真的想好要买那个东西了吗？”
陆菀点了点头：“这把玉萧叫什么名字？”
“玉萧名为，无垢。”
掌柜小心的把玉萧拿给了陆菀，她放在手上把玩，触手极其莹润，还有些温暖。
陆菀不由睁大了眼：“这是暖玉？”
用暖玉来做玉萧？
掌柜点了点头：“寻常暖玉只是一块就炒得如天价似的，能找到这么大块暖玉做成玉萧，倒是十分难得。”
“那这种宝贝何以在这里被摆放了那么多年？”没有人买，不应该啊。
掌柜笑道：“怎么可能！玉萧一直是楼主珍爱之物，不肯放出来卖。前些日子如意楼账上周转出了点问题，楼主这才割爱摆放出来了，女君也算幸运撞上了。”
陆菀真是越看越喜欢，楼靖送给她千机阁做的垂丝海棠的簪子也同样价值千金。
“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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