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的东西是要还的
”借东西？“付月的脸上燃起了希望，急迫的看着叶归问，“你要借钱是吗？好，好！你要多少我都借给你。不，我给你。不要你还。只要你放我回去，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你放心，我不会报警的，我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钱？”叶归仰头笑了起来，笑的连咳了两声，他摘下了眼镜，擦了擦眼角。
四周的绿林环绕，将他那死灰一般的眼眸衬托的格外没有生机。
就好像那些曾执拗的不肯从树上落下却早已经枯败的树叶。
“月月。这世上可以用钱去买到的，其实都是最不值钱的。健康，亲人，真心，这些都是你拿再多钱也买不到的。还有······”
”时间。“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叶归的对面响起，付月整个人猛的一震，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久久的身边，什么也没说，眼泪就疯狂的落着，像是害怕叶归会追上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蹿到久久的身后，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叶归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重新带上眼镜推了推，声音如常的笑着说：”月月，你躲在她身后干什么？能来到这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人。同样不是人，你为什么以为她能保护你？“
付月躲在久久的身后，摇头。
死命的拉着久久的衣服，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丢下自己。
叶归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露出了焦急，口气也变的有些狠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
久久突然一笑，笑的叶归有些动摇了。
因为他根本看不穿面前这看似单薄的女生。
看不出她是什么，也看不出她的······寿命。
”你休想再离开这里。“叶归话一出，原本就透着诡异绿光的林子，绿的更清脆了。
映的鹅卵石小道晶莹剔透，仿佛铺的不是鹅卵石，而是彩色的钻石一般。
久久冷漠的哼了一哼，”我进得来，怎么会出不去？叶魅，秋季那些枯萎掉落的叶子们，不甘命运短暂的怨气所幻化而成的小妖。说来，我倒是也挺佩服你。就只靠那些微博的力量，竟也让你有了人形。“
她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可以将这里变成这样，也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叶归重复着久久的话，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竟笑的弯下了腰，“我当然辛苦。”他脸色猛的一变，“她们这些人，什么时候珍惜过她们的时间？她们挥霍着她们的时间，却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渴望却不可得的期盼着这些。我没有伤害她们，我只不过从她们的身上，借了一点在她们看来最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三年而已，她们不都期盼着高中的三年可以早一点过去吗？那我成全她们啊！既然她们不想要，就借给我好了。月月，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为我死的吗？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借给我三年的寿命。三年而已，你少活三年，就可以让我多活三个月。我······”
叶归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刺骨的凉风吹过，付月下意识的更紧的靠近久久。
当她看到叶归的模样时，一把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来。
只是一瞬间，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那些繁茂娇嫩的绿叶，瞬间全都变得枯黄，风已停，它们却不断的从树枝上落下。
如果不是这样诡异的地方，付月会觉得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虽是生命在终结，勾勒出的却是萧条而又别致的画面。
而叶归，也被这风给吸走了生命似的。
头发变得花白，身形也瞬间变得岣嵝。
脸上更是被一道道干涸的皱纹布满，他惊恐的看着自己如枯柴一般的手，又慌忙的摸着自己的脸，当落叶在他身边不断坠下的时候，他疯了一样的嘶叫了起来，“谁？你是谁？”
久久颇有些无奈。
不关她的事。
“我是谁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听不下去了，所以管了一把闲事。”九曲靠在离久久身边最近的一棵树上，伸手摸了一根烟塞进嘴里，一片落叶从他身边坠落，他顺手接住了，手晃了一下，树叶蹭的燃了起来，他就势点了个火。
叶归的脸，已经不能用扭曲来形容。
绝望，愤怒，崩溃，却又无可奈何。
“借的东西是要还的。你借的那些时间，打算用什么去还她们？”九曲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拿枯叶点火的举动，有多么的’人神共愤‘。
“她们愿意，那是借，她们不愿意，那是抢。我以为我脸皮够厚了，没想到你脸皮比我还要厚。”
“就算是那样，那又如何？我没有伤害她们，三年，我只要她们的三年而已。”叶归跪在地上，手捧了一把落在他面前的枯叶。
只是说话的时间，这一片林子的树枝上竟没有了一片叶子。
本就是抢来东西，一旦失去，便是一无所有。
“等她们濒临死亡的时候，不要说是三年，三天，三个小时，哪怕是三分钟。她们又何尝不会去珍惜？不属于你的，你无权去替她们做决定。她们说可以为你死，可如果你真的找到一个心甘情愿’借‘你三年生命的人，又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说到底，你是怨气所成，心里只有对时间的怨恨。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想要换她们的心甘情愿，又怎么可能？还给她们吧！就算她们真的不珍惜，那也不是属于你的。落叶归根，那是你的宿命。若要改命······”久久长叹一声，“又谈何容易？但总归，是不能去伤害别人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叶归不甘心的声音，最终连同那本就不该存在的树林一同消失。
付月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睡着了，久久坐在一边低头不说话。
九曲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撑着伞站在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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