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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以前不是怕变化的人。闪舞.他从小就不安分,好奇心比同龄人都重,钻研的劲头也格外强烈。他很容易对一个事物产生兴趣,也就会拿出十分的精力去对待。外界没有阻力,反倒会有人给他提供宽和放松的环境,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他的生活一直是在变化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属于那个阶段的主题,会有当时的特点。过了那个年纪,就有其他的事物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喜欢这种变迁的感觉。他也乐于去尝试各种不同的刺激和挑战。即使后来的兴趣都固定下来,朝向影视方向发展,他也擅长在这个行业内做不同的事情。去做编剧,去写不一样的本子。做导演,去尝试不同的风格。
唯独到了这里,好像是走不动,也不想再往前走。希望时间能停下来,不要再有任何变化,就保持现状。
大概是因为他终于对未知生出了一种畏惧和恐慌。
毕竟未来是一片茫然的,伸出手只能摸到厚重浓烈的雾气,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有变化,不知道会变得更好,还是会变得更坏。
人在卑微的时候,心愿也就显得低下。.哪怕支持保持现状也好,总之不要再更少了,手中能握到的东西,不要再失去了。
傅洲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躺下,临着床沿僵硬成一条,一动不动。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在鼻端下缠绕,没次呼吸都能带着湿润的水汽一起入了肺腑。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是新换的那瓶薄荷味,清清凉凉。
这都是自己常用的东西。都只自己的味道。
在这种潮湿的空气之中,傅洲居然比程希嵘睡得还沉。程希嵘知道他进来,也知道他摸自己的头发。但意识就停留在他坐在床边长久发呆的那个时刻。懒得理这个小狼崽子,程希嵘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对方却还在睡。
头发已经干了,但带着闷在里边的潮气,黏腻沉重,并不舒服。程希嵘看着傅洲,沉默了好久之后翻身,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自己之前的那些无端怒意。
是心愿没有达成的不甘和恼怒,就像……小孩子没有吃到糖,所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喊着一定要买回来。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程希嵘觉得脸上讪讪的,有点尴尬。谁能想到一代天王,重生之后最无奈的事情,不是拿不到资源,不是得不到奖项,也不是失去往日的尊严。居然是**得不到满足……
自己想想都觉得脸上发烫,难堪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闪舞.
或许该换个思路了。成年人了,谁还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自己可能应该换一棵。不然时间再久一点,在这棵树上吊习惯了,可能连换都换不了了。
反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傅洲他矜持,只知道往外推,那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愿,顺水流走就好了。他那些过往,自己也不用去猜去想了。他有他的生活,有他不想提及的往事。那自己也正好做一个不知情的路人甲,只当不关心好了。
这么想着,程希嵘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好受很多。之前那么多次自打脸,也都让这点释怀的心态给抹平的了,脸也没那么痛了。
傅洲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恰好听到一声叹气,很深,无端让人心底有点颤悠悠的,慌了一下。
程希嵘爬了起来,去衣架上的包里找手机。傅洲迟一步坐起来,把乱糟糟的头发都捋到脑后,顺便在自己脸上揉了两下,定定地盯着程希嵘的背影看。
傅洲是还没彻底清醒。自从程希嵘手术开始,他就没睡过安稳觉,晚上总是警醒着,提心吊胆的。这几天更是消沉堕落,压根就不睡了。困了就着先前的姿势睡一会儿,骤然惊醒之后,活动下酸麻的手脚,继续做先前的事情。
也难怪他会睡得沉。
程希嵘拿出手机之后,转回来见傅洲还是两眼发直的样子,直接出去了。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干脆保持沉默,都不开口。
晚上苏明林做了饭,叫了两位大爷一起吃。但是苏明林的厨艺有限,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敢恭维,傅洲不挑食随便填饱了肚子,程希嵘只尝了尝就不再动筷子了。
傅洲才打破沉默,说自己要做炒饭,问他吃多少。
程希嵘心里想明白了,也放开了,就不拿架子。先前自己不愿意搭理傅洲,这个时候有台阶了,就顺着往下,要了半碗。气氛状似缓和了一些,苏明林在旁边插科打诨也添了不少力气。
饭后,苏明林回学校了。傅洲收拾餐桌和厨房,出来之后一边擦手,一边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去做的检查?”
问得倒是漫不经心,但出口之前,不知道想了多久,才找到这句最适合的。程希嵘略微错愕,想了之后也就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傅洲是一句废话都不会讲的性格,有事直接说重点,才不平白无故讲这么一句像是寒暄客套一样的开场白。
其实就是想传递一个“我并不知道你是一个人去医院”的信息吧……
但关键的问题并不在这里。两个人之间有过几次大的矛盾,傅洲总是抓不到重点。上一次是自己退步,放弃自己的想法,才得以走到现在。这次……人和人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以忍让的了。
程希嵘随口应了一声,没多话。
傅洲卡了一下,而后像是放弃这个解释了,余下的话也不再说,换而问道:“结果怎么样?”
“正常。”
“药量改了没有?怎么吃?”
程希嵘:“本子上记了。”
傅洲:“……嗯,好。”
出院的时候,程希嵘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是傅洲听了医生的交代,记下一条条嘱咐,回来看着程希嵘执行。现在换了程希嵘自己去记,换而言之,也就是没傅洲什么事儿了。
傅洲觉得不太是味儿,想自己是斯德哥尔摩了?对方奴役自己,反倒有点不自在了?
正想着,程希嵘拿着平板出来,叫他:“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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