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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
这个词有点怪怪的……但也没错，确实是紧张的。
见自己的父母，紧张什么？但也不能这么想，现在自己换了个身份，顶着其他人的名字去见父母，和往常肯定是不一样的。
想来想去，自己跟自己打了无数架，最后居然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心态了。程希嵘有点踟蹰，往前走的步子黏黏糊糊。这下可好了，一点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傅洲有点无奈，特地绕到程希嵘这边，很严肃很正经地问他：“电话里听出来什么异状吗？”
“什么？”程希嵘愣了一下，“没有吧。不是，我跟他们交流也不多，应该是没有异状的，”
傅洲：“……”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装，这是演员本能？真是刻到骨子里去了……
程希嵘让傅洲一打岔，自己先缓过了那个劲，觉得也没那么可怕。父母还能吃了自己不成？就算要吃，自己给他们吃就好了，就当是没生自己，白得了这么长时间的活法，有什么好纠结的？不管怎么样，现在自己多活一天，就是躲赚一天，这样心态还不能放平，还要怎么样？他想通了，就直接往前走去。
傅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他的背影，还想着他那一嘴胡话。.
怎么就能那么自然？说得那么顺溜，连个草稿都不用打，这是什么境界？那他平时说的话，有几句真，又有哪些是在演的？
傅洲心底沉甸甸的，接着头天晚上的情绪继续，一直扩散攀升。他见程希嵘已经上了台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羡慕——这家伙从来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往心里藏事。
比起来，傅洲自己是那种会把断掉的情绪捡起来酝酿的。昨晚到了八十分，今天捡起来之后就有八十五了。再多几根稻草，就能到他的临界点。
程希嵘看身边没有，扭头找了一圈，站在台阶上问道：“你愣什么？”
傅洲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好在自己的临界点也会变。昨晚的八十分，临界点就在八十五。今天的话，可能就有一百二了。
程希嵘到地早，先叫了个包厢，点了几个凉菜。地点是母亲定的，程希嵘现在做为一个孙子辈的小朋友，很多事情都不适合开口。这地方以前程希嵘来过几次。因为父母很喜欢，经常是冯奕安排好了请客，给他电话叫他一起来。
真是……不管哪件事回想起来，冯奕都比自己更像个儿子。.
难道那也是假的？那样的话，是做给谁看的？媒体，还是自己？
程希嵘想得头有点发胀，没个姿态地歪在椅子上，骨头都软掉了似的。他刚想叫傅洲给自己看着点，要是人来了提醒自己一声。话刚说了一半，服务生就领着老太太进来了。
傅洲：“……”这不能怪我。
程希嵘干咳一声，忙站了起来，瞪着眼使劲打量母亲。瘦了，也黑了点，像是去旅游的时候没防晒，脸颊还有点发红。不过反倒显得健康许多，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苍白，只有眼睛是红的。
黑了就黑了吧，挺好的。
老太太一辈子教书，沉稳惯了，看一眼程希嵘，冷冷说一句：“别起来了。坐吧。”
换了别人可能不适应。但程希嵘从小就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的习惯和交流模式。这已经算是热情的了，说了一半，藏的那半大概是“身体不好就别折腾了”。
老太太这一辈子，心不坏，就是没点烟火气，总热闹不起来。她很少会关心人，偶尔几次，也硬邦邦的，直着戳过去，像是嫌弃似的。
冯奕就挺不适应老太太的性格的。该孝敬的时候孝敬，回了家跟程希嵘滚成一团，完了之后闲聊问程希嵘：“是不是你妈那样，把你憋坏了，你才这么闹的？”
程希嵘也不知道。他母亲是严厉型的，父亲的话也很少，说出来也是慢吞吞得很平和。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自己这么个闹人精，一刻都停不下来。
以前还觉得挺自豪的，我跟我爸妈都不一样。他们那么闷，是老一辈的习惯了。我是年轻一代的，我有活力，有自己想法和个性。
现在再看，是蠢透了。
想这些的时候，中间有几秒钟的断层。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先看了眼桌上的凉菜，又抬头看程希嵘，还是清清冷冷地开口：“怎么不坐？”
傅洲拉了程希嵘一把。程希嵘才回神，跟着坐了下去。然后就开始沉默……
程希嵘其实很想问问母亲，最近去了哪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有没有麻烦，自己能做点什么。还有父亲是不是在家里，现在身体怎么样。那些过户手续有没有办完，账下的钱安不安全。
他有好多话，一对上母亲的表情，就全都给咽回去了。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母亲看自己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表情。现在，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反倒是傅洲在程希嵘旁边坐下，拿了茶杯开始倒热茶，很自然地说道：“我们前段时间去家里拜访过。但是您不在家。”
老太太看傅洲一眼，目光沉了几分，回道：“和老头子出去旅游了。我听物业讲了，你们还碰到了冯奕？”
话题这么打开了，往下就很好顺。程希嵘心底是感激傅洲的。以母亲的性格，多半是不会主动开口，说不定就是坐到热菜上来了，她直接讲找他来的目的。
他居然懂这个局面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自己内心的动荡。
程希嵘还是没有忍住，看了傅洲一眼。后者并不接话，只是同样投过来目光，对视之下，一派平静。
程希嵘才回头看目前，点点头：“是的。很偶然，还被物业为难了一通。”
老太太顿了一下，问道：“冯奕有没有为难你？”
这话……态度实在是模棱两可啊！她是希望有还是没有？不知道她现在对冯奕到底是什么态度，往下的话还真不好说啊！
程希嵘犹豫的时候，傅洲在一旁补了一句：“也不算是为难。”
程希嵘：“……”
所以傅洲的伶牙俐齿，也是看场合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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