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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以为程希嵘不会问。.等到自己能憋着气从这层水面下浮出，等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可能会提一句。很轻描淡写的，场景都不会超出吃饭、乘车这些日常。这是程希嵘的行事风格，傅洲知道的。
他也不是不关心，只是给人留出空间和尊严。留完之后，就不关他的事儿了。他做完所有他能做的了。
但要说有期待吗？当然是有的。傅洲写这个本子是想着程希嵘量身定做的，现在改这个剧本也是照着他现在的形象来的。从头到尾，傅洲满脑子都只有程希嵘一个人。
然后两个形象之间出现断层了。中间是一场事故，隔出来阴阳两界，没办法连接起来。傅洲烦躁又着急，突然对眼下的生活无所适从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总是飘在半空中？什么时候能落到实地上，什么时候能安稳下来？
傅洲突然有点慌张，再看眼前的生活就像是做梦。太不真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梦就醒了。然后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都是虚幻的。自己从来没能触碰到那个人，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傅洲藏着这点惊惶，不敢出声，连呼吸都要压轻，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唯恐会惊动这一场梦，会亲手打破这个现状，然后美梦彻底消失，再也找寻不到。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就对这样的自己也生出厌恶。
他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也很少会怀疑自己。闪舞.他有自己的坚定，有自己的要走的路。他无所畏惧，能勇往直前，不管碰到什么墙壁都能撞破。
但就是没遇到过掩在迷雾之下的岔口。前途渺茫，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看着程希嵘的时候，才能汲取一点安慰。他往自己身上系了根绳子，另一端交到程希嵘手上，然后自己当个风筝。
于是，就更加迫切地想看着程希嵘。目光要放在他身上，不想挪开，要一直这样看下去。他要程希嵘拉一下手中的绳子，他要落回来了，要有坚实的依靠，要证明现实的存在。
人在困境中会想到什么？
但如果盼不来呢？
傅洲想，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用成人的理智去思考。不管心底有多少种情绪，所有所有，最后还是要生活下去。拿只能让自己麻木，让自己想不到那么多。
有期盼啊，怎么会没有。可是程希嵘会多此一举，给那些没必要的空间和尊重。那只能把期盼给压下去。
傅洲已经死心了，对程希嵘的情商不报任何希望。以至于被问到的时候，他彻底愣住，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程希嵘出言提醒：“你的锅。”
傅洲手忙脚乱地去关火，碰翻了旁边的凉水，弄掉了盛面的漏勺。
程希嵘咂咂嘴：“剧本把你难为成这样了？都不打算过了。”
傅洲收拾好这一团糟，脑子转了半天，最后给出一句：“一点问题而已。”
说完似乎又不甘心，补了一句：“很快就能解决掉。”
程希嵘挑起单边眉毛：“那不用我多操心？”
傅洲：“……嗯……”
程希嵘继续：“你确定？”
傅洲：“不确定……”
于是傅洲吃面的时候，程希嵘坐在对面看电子版的剧本。他看一会儿就揉揉眼睛，嘟嘟囔囔：“我们是不是应该买台打印机？”
傅洲不同于以往的狼吞虎咽，这个时候吃得很慢，一边嚼一边看程希嵘。听他这么说，傅洲顺口应道：“好。”
程希嵘抬头看傅洲一眼：“你好什么好，反正我是老板我掏钱。”
傅洲难得生出一种缓和气氛的自觉，这大概还是第一次，挑了句不轻不重的：“你拿到那笔资金之后，倒是硬气多了。”
“当然了，欠你的前都还上，我就是大老板。”
傅洲眉眼间的笑意才渐渐出来：“你是二老板。大老板是程希嵘的父母。”
她的不就是我的吗？不能这样反驳真是太糟心了……程希嵘憋出去一句：“她不管事，那就是我管事。”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偶尔程希嵘看得入迷了，就不吭声。剧本是蛮长的，程希嵘也不习惯用电脑看。傅洲吃完面，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出来叫他睡觉。
“明天再看。”
程希嵘立马按住电脑，眼睛还黏在屏幕上：“等等，正看到关键。”
傅洲才意识到时间选得太不对了……看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再讨论一番，说不定要通宵。傅洲自己是睡饱了，程希嵘的身体可经不住这么熬。
想来想去，傅洲干脆直接说了：“我改到最后了，但是感觉有点乱。两套人物形象在脑子里，一不小心就会配错。”
程希嵘的手指还放在翻页键上，抬头看过去：“怎么会乱？”
“一个程希嵘，一个你，场景设定要符合角色形象，剧情走向也要有内在逻辑。我是想做到‘量身打造’这一点的。”
“所以说啊，为什么会乱？他是他，我是我。你是不是脑子乱了？需要放个假休息休息？”
傅洲：“……”
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居然不心虚吗？
傅洲：“你就当我是脑子乱了，把你和他当成同一个人了。”
程希嵘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是种危机预警，非常能表明一些傅洲的心理活动。什么叫当做“当成一个人了”？他是不是早就这么想了？
之前有过几次感觉，有种露馅的危机。傅洲现在这么说，程希嵘是坐不住了。
然而傅洲的表情还是很淡然，和之前一样，面瘫脸，眼神中有点点困惑，夹着迷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试探，也没有探测和观察。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程希嵘舔了下嘴唇，问道：“怎么会当成一个人？我跟他一点都不像了好吧！？”
傅洲：“还是有些像的。除了外形，行为、习惯，说话的方式都很像。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很像。”
程希嵘：“有吗？”这真是被看穿了！他其实已经怀疑了吧？很久了吧？现在就是保持镇定来试探我的吧？
他一向很擅长用表象忽悠人的不是吗？不管心里想什么，打着什么主意，表面一定是看不透的。
程希嵘生出一种宿命感，觉得自己不认也不行了。然后就听傅洲补了一句：“可能是你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模仿下来的习惯。”
程希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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