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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讲得十分坦然：“他可能有病。.怀疑我是别人生的，还硬撑着头顶上的一撮绿色，十分宽和包容地把我养大，对我保持着难以理解的耐心。也不去做检查，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一个报告就能确定了。”
不是有病……还是惦记着傅洲外祖父手上的权。与其说是他被一个孩子给绑住了手脚，倒不如说傅洲是他维系自己和老爷子之间的重要纽带。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老爷子就得想着他——就当是给自己的小外孙留点好东西，那得先把小东西的老子给提上来。
所以闹到最后，终于有了真爱，能为之收了心，停下放浪的脚步，不再流连花丛，他也没有离婚。一直维持着家庭幸福美满的假象，直到现在。
说来也是好笑。他刚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攀附权贵，为了以后的政治道路，牺牲自己的婚姻。却不知道当时处于被动位置上的却是人们口中的“公主”。
到了后来，人们都遗忘了他们结婚时的相对状态，不记得他曾经是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孤马，以为他生来就是在这个位置上，高人一等。外人开始当他是模范丈夫，对自己的小家庭十分用心，疼爱妻子，细心又体贴。
而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在利用所谓的“妻子”，用婚姻去巩固自己的位置，企图拿到更多的实权。老爷子是退了下去，但耐不住是他那一脉的人在上边，很多事情还是会拿到老爷子跟前，听他的一个想法和建议。他还是有用的，所以傅洲的父亲还是老爷子的乘龙快婿。
程希嵘觉得这有点讽刺。谁都不知道在自己目光注视下的水流是什么形状的，也看不穿水面之下到底蕴藏着什么。所见非真实，猜想也不一定就不对。
不过程希嵘挺奇怪的，问傅洲：“有一点我没理顺。你外祖父，就是退了的那一位，就你这一个小孩，应该是挺疼你的吧？”
“嗯。”一声回应有点单薄，傅洲停顿了一下，自己补充道，“我记得小时候的玩具，都是他买给我的。不过我母亲不让我和他来往太多，也不允许我在他那边过夜，不能和他单独相处。”
“怕你年纪小嘴巴没把门，会说漏了？”
傅洲有点意外，像是没预料到程希嵘的反应这么快，听了半句就能猜到深层次的根本原因。闪舞.他盯着程希嵘看了两秒，才点头道：“嗯。她不让她老爹知道家里那些事情。一直瞒着，只说很好，那个男人对她很好，生活很好，孩子也好。”
“那不应该啊！这能瞒到什么时候？再说现在你不在家，有……很久了吧？我记得在九借见你的时候，还很小的。到现在得有几年了。老爷子不知道吗？这没办法解释的。老爷子要是糊涂了还好忽悠，我上次在新闻联播里件他，还清楚着呢。”
傅洲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
程希嵘端着水杯累手，等了半天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无奈地想：“得，这又是一个巨大的转折，对他来说很难去讲述。和之前的几次一样，不管自己说什么去缓和气氛或者给他台阶，都没有用的。等他自己想好了吧。”
傅洲想了有好半天，最后自己叹了口气，长长的一声，又很重。莫名和他这一身行头很搭调，能给他想出来一个藤椅加一把蒲扇，坐在村头的树下，像个无所事事的老汉。
程希嵘看稀罕似的：“你还能发出这种声音，这么大动静，太少见了。来，再来一次，我给你录下来。”
傅洲没搭理他。程希嵘自己乐了一会儿，抬起腿，勾着脚趾碰了碰床尾的傅洲：“行了，别自己感春伤悲，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就是我那个妈她爸爸，也被我那个头顶长草的便宜爹拿住了。”傅洲用了很奇怪的指代，一个词就能说明的身份，他非得绕来绕去，加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可见他有多不想和那群人牵扯上关系——又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好别别扭扭地多绕几步，好像这样距离就远了许多。
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程希嵘从傅洲身上看到一点大男孩的幼稚，觉得好笑，忍了腹诽问道：“他跟老爷子说了什么？我估摸着，做政治的人，嘴巴都会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当然也能把你们母子俩说成黑的。”
“嗯。他跟老头说我不是他的种，他被骗了这么多年，替别人养儿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嘲笑，委屈得要命。”
原来如此。责任全都推到傅洲的母亲这边，他一转身就成了受害者，在这场婚姻中的牺牲者是他，受尽委屈和重担的也是他。傅洲说得简单，但是可以想象到他父亲不会只讲这几句。渲染不用说，话里话外要传达的信息一定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总之就是要在无形中拔高自己，把傅洲的母亲——不，或者是他们母子两个人一起往下压。
傅洲的声音有点疲倦，无奈地说道：“老爷子就觉得亏欠他，是自己没管教好女儿，连累了他。他很会做人的，立马变了态度，说养了我这么多年，有感情了，也不舍得分开。所以还是在一起生活，要给我一个最好的原生家庭环境，不让我变成单亲的小孩。后来……”
有些时间点是很模糊的，不知道是傅洲自己也忘记了，还是他神思恍惚，没注意提到，想到哪里就讲那个时间段里的事情。程希嵘从他的话里大概捋了个线，算是知道事件发生的过程了。
也知道这整件事和杨天、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年他老子是存了心的，在他们这个三口之家掌握话语权还不够，连带着老爷子那边也想攻下。他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先卖了个惨，假装自己是出于被动的。把老爷子的心塞满了羞愧和难为情，接着就能借题发挥。
不知道用了多久，他看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把那个儿子带了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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