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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怔住,有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回头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傅洲,声音都飘了:“你……你刚刚去熬粥了?”
“不然呢?躺在这里着吗?”傅洲似乎是没察觉到程希嵘的异状,很自然地继续说道,“你不想吃东西吗?”
一边说着,傅洲的眼睛往下,目光从床单上扫过。.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眼神,合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该显出几分严肃端庄出来才对。偏偏就这么细小的变化,趁着床单上的污渍,就成了暧昧的。
程希嵘:“……”
不过也是,一片凌乱,空气中还若有似无地残留了些味道。氛围是不变的,和之前门被反锁上一样,停在氤氲缱绻的时刻。
在这种环境之后,不管说什么正经的话,都会变得不正经的。
程希嵘没好气地顶了回去:“看什么看?你就不能换换床单吗?”
“等你醒。”傅洲单膝跪在床边,探身过来,抬手在程希嵘的额头试温度,“还是热,能起来吗?”
你说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起不了身,疼点而已,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能忍的。.不过心气还没顺过来,虽然被还没吃到口的那碗粥给感动了一下,但情绪这种东西总会有个延缓的。程希嵘就想犯矫情,想对着傅洲作妖。
他干脆放松了身体,彻底成了没有骨头的软面条,聋拉着眼往斜上方看傅洲:“我不舒服。”
傅洲倒是不意外,大概是没期待程希嵘会全须全尾,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又往下凑了凑,用下巴在程希嵘的额头上左右蹭了蹭,末了在程希嵘的鼻子上碰了碰。
这个动作完全超出了程希嵘的预料,也不在他以往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太宠溺了,好像自己是个小孩,需要家长用肢体上的触碰来安抚——几岁的幼童才会有这种需求,而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了。
他爸妈是两根冰棍,他也不愿意往他们身边凑,不想自讨没趣。后来一直没有十分亲密的人,到了二十来岁认识了冯奕,也多半是他做主导。如果说他和冯奕之间有不对等,那也是他强势,冯奕始终被动,处在劣势的位置上。
冯奕对他也是百依百顺,所有人都知道冯奕要把程老板惯上了天,由着程老板的心思去做任何事情。但这和傅洲的这种方式还是不太一样……感觉不太一样。
傅洲不是惯着自己,就是宠,把自己当成个小孩那样宠,什么好的东西都给自己——虽然自己的年龄能当得起他叫一声“哥”。闪舞.
程希嵘完全僵在原地,瞪着眼看傅洲,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这人怎么这么实在呢?他对自己,怎么就这么实在?
傅洲起身,换了手掌覆盖在程希嵘的头上,掌心贴在额头的皮肤上,手指埋进程希嵘的头发。他轻轻揉了揉程希嵘的头发,也没管程希嵘什么表情什么反应,跟着前边的话继续说道:“后边不舒服?我买了药,等下帮你涂上。”
突然听到这个年轻人说这些话,程希嵘又觉得臊得慌,很难为情,不太好直接面对。他还没调整好状态,也没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身份暴露完全是意外,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之后的所有行程,全都乱了,上赶着似的,就被架到了这里。
傅洲的话音还没落,程希嵘就开口道:“不用!不是,左肩不舒服,有点麻。”
傅洲瞬间紧张起来,去自己兜里掏药盒:“心脏不舒服?之前我化了颗药给你灌,可能是你牙关太紧了,没喝进去多少。”
说完这个,傅洲没头苍蝇乱撞似的,又絮絮叨叨地念起来:“特别难受吗?胸闷不闷?呼吸呢?不行,还是去趟医院。能起来吗?”
这么紧张的话,之前就不要像个一样胡来啊!真是一套下来一套,单看这个样子,还以为你有多紧张我的身体呢!
程希嵘想翻白眼,又没多余的力气去做这种没用的事情,只闲闲地开口说道:“你已经问过一次了。”
傅洲怔了一下。
程希嵘:“起不了。浑身疼,你知道你把我折到什么程度吗?你是觉得这个身体状况挺好的啊?你知道你咬了我多少次吗?我现在动都动不了。”
傅洲刚要开口,程希嵘又截住他的话:“行了,医院那种地方少去,我不喜欢。我吃了药躺一会儿,你把窗户打开,我有点闷。”
傅洲取了药送到程希嵘嘴里,又端着水喂给他喝,一脸紧张,还藏着羞愧和不安。看来他也觉得自己过火了,这会儿开始自我责备了。不过情绪上的事情,一点都不影响他动作上的麻利。等程希嵘吃了药,他又拿出家用的吸氧机,给程希嵘铺开。
程希嵘侧躺在一边,只能朝右,是对着玻璃推拉门的。他看不到傅洲的动作,听着动静才开口道:“先别拿。换换的东西,躺在这难受。”
傅洲不听,也没停,继续鼓捣,闷声道:“先缓过来这个劲。等下换。”
可能……这就是区别。
冯奕会惯着自己,事后把自己捧成个县太爷,张扬跋扈的那种。要烟就点着了递过来,一声“想听歌”,他换了几次碟片不行,就开口唱给自己。
傅洲不惯自己。他只是宠自己。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呢……程希嵘由着傅洲把吸氧管放到自己鼻下,抬手捉住傅洲的手腕。
傅洲一顿,问道:“怎么了?”
程希嵘在傅洲手腕内侧嗅了嗅,往下一点,一直闻到傅洲的指尖上。他半阖着眼,问道:“煮了鱼片粥?”
傅洲应道:“嗯,好消化。怕你没胃口,加了点胡椒粉。”
手指上还有生鱼肉的腥气,没洗干净。
程希嵘想,这也是区别。冯奕骨子里追求浪漫,他就真的会陪自己在躺着,耗着时间,等自己睁开眼的实话,最先看到他。傅洲不这样。傅洲要做饭,要去买药,要收拾房间。
是给自己做饭,是去买自己要用的药,收拾被自己扔得乱糟糟的房间。
程希嵘把那只手按到自己脸颊上,贴着傅洲的皮肤,低声开口:“如果……如果你觉得压抑了,先告诉我。别自己忍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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