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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才琢磨出来点苗头,终于明白傅洲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了。.之前还一直觉得他太激动了些,严肃过头了,也紧张过头了。自己不过是发烧,低烧本来就不如高烧那么好退,反复一些是很正常的,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当做是什么大病。
连医院都没必要来,更别说什么办住院,完全是多此一举,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
看着女医生那张严肃正经的脸,程希嵘才迟钝地开始想:“连这个大条粗神经的姑娘都摆出这张脸了,那傅洲得在这个情绪上扩大多少倍?也难怪。不是傅洲太紧张了,是自己心大。”
心确实够大。听女医生这么说,程希嵘能明白,也能理解,但是却没什么感触。好像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医生只是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他慢了半拍,先想完傅洲的事情,才补上一句:“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自己没觉得什么。”
“等你自己察觉就晚了!不是,你没觉得吗?你没发现自己很能睡?”
“那不是吃的退烧药有镇定作用?”
“是有一点,但是不该是你这个程度。你知道我刚刚叫了你多久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深度昏迷了!”
程希嵘笑出来,随口打趣:“你怎么不怀疑人生呢?我就是抗药性不怎么好吧,所以吃了药就格外见效,副作用也明显。你说检查,查什么?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怎么检查?”
医生一副“你吃药就见效,那怎么不见你的病好呢”的神情,也没再多说废话,干脆自己做决定。反正有傅洲的“口谕”,确定检查项目了再跟傅洲报备,也没什么问题。
她已经产生了一种自觉,对于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所有事情,直接和傅洲讲就好了。傅洲完全可以拿主意,并且有办法治这个家伙的碎碎念,可以无视他的主观意见——反正都是些没用的个人想法,反倒还会添麻烦。
女医生一边看程希嵘的眼动反射情况,一边想:“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这小孩也满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自主行为的。但是我为什么就习惯性地把傅洲当成他的监护人?他们没结婚吧?国内也结不了婚啊……”
“你父母呢?在本市吗?”
女医生突然问出声,没头没尾的,跟前边的话完全不搭边。
但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不怎么好的。程希嵘的肩膀有刹那之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开口时的声音也和之前无异:“怎么?看出来什么大问题了?那你这可够厉害的,医院那些机器都没你这么快,它们出个报告还得半天。”
女医生让他说得一愣,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着骂他:“你个小混球,说什么呢?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我还在这里给人打工、听人吆喝,赚这点工资?我冤不冤,我傻的啊?”
“那你要做什么去?”
“献身科学事业啊!火眼金睛,堪比几百万的精密仪器,多牛,整个历史过程就我这一个。我就躺着让人研究我,研究完了给我发钱,一边睡就把钱给赚了,多好——不是,我跟你贫气什么呢?说正事!”
程希嵘做了一个小幅度的耸肩,一脸无辜:“谁知道你贫气什么?”
医生倒是真被他给逗得又气又好笑,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都是你瞎闹!我是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做手术,也没见你父母出现。他们不在这里吗?”
“嗯,不在。真有什么问题,跟我本人说就行,我成年了,能自己做决定。”
这么平平淡淡的态度……明明说的是低落难过的事情,口气和表情却是这么轻松,很随意似的。这惹得医生的母性气息狂泛滥,忍不住就心疼起来,自己脑补了一个缺少父爱母爱的小可怜包,被现实环境逼迫,不得不独立坚强,还要装作洒脱。
医生的思绪一转,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要和傅洲在一起?男性,还是成年男性,比他大很多的,这种角色身份给他带来的感受,和同龄的小姑娘肯定不一样。他从家庭中没有获取的庇护,都能在这个男朋友身上找倒。”
要不然怎么说呢,傅洲把他的事情都料理得妥妥当当,全方位无死角地照顾,不会落下一星半点。他只要坐在这里等着就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傅洲,绝对没有问题。只有小朋友才有这种待遇,生病了会有人全程陪同,帮他做好一切工作,还逗他哄他开心。
唔,这么一想,还真是蛮有可能的。
于是,经过一系列的脑补,医生自己得出了一个“这个人内心还是个需求很重的幼童”的结论,决心对他说话的态度和方式再换一换,拿出平时和低龄病患交流时的心态。
程希嵘这个活了三十多年的芯,完全没意识到脑洞大开的女医生都想了些什么,思绪还停留在之前的问题上:“要检查什么?”
女医生才回神:“头部检查吧。哦,你不用害怕,我会跟傅洲讲好的。你就乖乖地等着就行,叫你过去的时候直接过去。”
程希嵘:“……你跟我讲就好。”
显然,这个要求被直接无视了。或者说,医生把程希嵘的这一句话看做了“提议”,你随便提,我就跟你再议,议不议得成得看我的。
程希嵘感觉跟这个医生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一阵心累,转而问道:“傅洲呢?我跟他说。”
“出去吸烟了,让我在这里看你一会儿。”
“看我做什么?我挂着水呢,还睡着了,这样也能跑掉?我可能是梦游症吧?”
“不是。就是你睡着了不老实,老乱动。傅洲怕你滚针、回血,一直在这里按着你的手呢。不然能安安稳稳输液吗?他烟瘾犯了,忍了半天,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来替他一会儿。”
程希嵘错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傅洲都做过多少?
女医生还不忘给傅洲加戏邀功:“你就说说,这医院来来往往多少人,我见的也不算少了。但是谁有你这么好的待遇?傅洲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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