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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因为人手不够，苏明林提出来帮忙，把一些闲杂的事务给接了过来。结果做了一段时间，他越来越顺手，在和人的交往中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
这种满足甚至压过了他从电影中汲取的快感，成为充实他的一大动力。每天早晨睁开眼的瞬间，就无比期待这一天会遇到的人，对于当天的所有行程都跃跃欲试。
几天下来，苏明林自己都有些恍惚了，开始怀疑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激动，必须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是做幕后，还是留在前边，继续做他的电视剧导演。
这个问题一个卡在他的心头，成了一根刺，细细小小的，不致命，但让人不太舒服。
他是喜欢影视的，也享受做导演的整个过程，从一个想法开始，一点点完善、构架，到最后做出一个成品。他期盼着能有成就，有越来越巨大的成就。他愿意为之努力，甘心在追求那些成就的路上付出。
困难也好，艰辛也好，这些都不是问题，他都可以克服。他是人格健全的成年人，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也有面对风险的心态，可以接受失败。
这是个很踏实的状态，不急不躁，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一点一点往前进。
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他都以为自己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慢慢混资历，累积经验，沉淀下来。从新人到出名，之后会闻名，幸运的话，最后能达到一个顶点。
虽然未来不可预测，但这是一条清晰明朗的路。有了方向，沿着那个指向往前走就好了，剩下的就是排除沿途的困难。
但现在，突然又多出来另外一条路，在他面前岔开，同样平坦宽阔。
苏明林犹疑起来，慢慢停下脚步，在这个岔路口前驻足，盯着不同的指示牌来回观看。
要走哪一边？不清楚。
剧组的第三天，拍摄在进行中，没有再出现什么风波。只是众人都知道男主的身体不好，也见识了导演对男主的重视程度，越发紧张起来。
这直接关系到剧组的进度，是跟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相关的，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当时签合同是一笔买断，并不按照时间来获取报酬。这部戏拍三十天还是拍九十天，到手的钱并不变。那当然是尽量压缩时间成本才好。
辅助部门还好一些，只在外围转圈，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拍摄的核心成员，总觉得压力山大，站在程希嵘身边的时候，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有对手戏的配角也是战战兢兢，因为太过谨慎，一直很难入戏，需要程希嵘一遍一遍纠正。然而程希嵘说得越多，对方越紧张，状态越来越糟糕，最后只剩满头大汗，拼命说“抱歉”了。
折腾了好久，拍得还是不顺，让人焦躁。片场的气氛开始压抑，说话的人很少，显得十分沉闷。
换场休息的时候，程希嵘一脸无语，问苏明林：“昨天后来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苏明林在思考人生大事，闻言换了个心情，挂上一副嬉皮笑脸的口气：“他们啊，没啥，就是怕把你给吹散了。”
程希嵘：“……”
苏明林解释起来：“他们现在说你是纸糊的。”
程希嵘：“…………”
苏明林笑嘻嘻地继续补充：“纸糊的大宝贝，是我们剧组的镇组之宝，必须小心对待。他们都说，我们剧组最值钱的就是你了，因为你不光是男主，你还背着导演的价值。”
所以说昨天就应该揍傅洲！太没有分寸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完全不考虑主次。什么是首要的，什么的影响力要往下压，这点事情都弄不清楚，白活了这么多年。
程希嵘有点气闷，咬着牙盯着不远处的傅洲，愤恨地说道：“感谢你师哥，搞了个这么‘棒’的开端。”
苏明林维护他师哥，站在傅洲的角度讲好话：“其实也不能怪他啊！你昨天那个样子确实挺吓人的，片场很多人都让人给吓到了。跟你对戏的那个，当场就哭了，举着手说他没动你。”
程希嵘更无语了，有点搞不明白现在新人的点，不懂那个人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澄清”。
谁也没说他动了啊！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没碰到没挨着的，他能做什么？隔空点穴吗？那他怕什么？还会有人诬赖他不成？
苏明林倒是能理解一些，是这个圈子里很隐晦的规则，针对新人，像是加了一层束缚。每个新人都要在这个规则之内行走，不能越矩，甚至不能触碰到那个边界，可活动的范围就局限在中间的那一小块。
新人不好当，总要提心吊胆，要谨小慎微，一言一行都要克制。
不光是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就够了的，还要防着别人有害自己的心。
苏明林倒是有点诧异，问程希嵘：“你真不明白？”
程希嵘更奇怪了：“难道我应该明白？这是什么约定成俗的规矩吗？”
“差不多……”
程希嵘可真是长见识了，开了一次眼界，摇头感慨：“这算什么规矩……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气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脱离了贫困老百姓，荷包充足，自然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不做真正的新人，一脚踏进来就是高起点，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这么大点的人直接做制片。他也就很难理解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苏明林试着跟程希嵘解释：“这么说吧，本来呢，你也是刚出道的新人。如果没有程老板跟你的关系，按照你的年纪和资历，那你其实和那些配角是一样的。”
“然后？”
“所以你们其实本来是竞争者的关系才对，为了一个配角争得头破血流，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能拿到这个角色。”
但现在程希嵘不是普通的新人，他背后有“程希嵘”这个大光环，也有贺若声之类的帮持，上来就是独立电影的男主。
于是，那些和他应该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人，就被他给甩到老远了。
苏明林慢吞吞地分析：“我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只是自己的猜测。站在我自己的角度去看待的话，就会觉得这件事很不公平，尤其是对和你比较接近的新人。”
有道理，应该是会的。
苏明林顿了下：“但最关键的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是会不会有想法的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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