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苦艾酒
“当然可以。”塞西尔笑起来，“请问您是——”
“微不足道。”男人说：“只是一个希望博得您青睐的可怜人。”
这两句话的尾音仍旧上扬，似乎是主人的习惯。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节奏美感，配合着他慵懒而富于磁性的声线，给人一种优雅、诱惑的感觉。听着他说话，就像有一片羽毛轻轻挠过心脏，令人欲罢不能。
而塞西尔真正感兴趣的，是男人周身的氛围。慵懒，随意，危险，和曾经的她很像。
她歪着头，笑了起来：“好啊。”
男人优雅地鞠躬，伸出右手。他眼眶略深，微微俯身抬眼看着少女时，总让人错觉情深，似乎随时都会沦陷其中。
但塞西尔看得分明，他只是对自己一时感兴趣罢了。
恰好，她也是如此。
塞西尔将手搭在男人手上，那人揽住她的腰，两人一个旋转，进入舞池。
这一曲是夜游人。
少女起舞的动作轻盈，白纱起起落落，朦胧空灵。男人虽然自称自己身份微不足道，舞步却优雅高贵。他们是第二对进入舞池的人，舞步又十分优秀，自然而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周围的贵族似乎也不清楚黑衣男人的身份，纷纷低声猜测起来。
两对舞者错身而过时，尤安娜忍不住看了塞西尔一眼。少女和那黑衣男人对视着，笑容恬美。
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不过这样一来，佩恩先生就会彻底对她失望了，尤安娜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微微收紧了搭在佩恩肩膀上的手指。
一曲结束，塞西尔和黑衣男子同时放手，各自后退一步。塞西尔行了个屈膝礼，转身正要离开舞池，却被人叫住了。
“塞西尔，你今天又迟到了。”尤安娜微笑着说，一副亲昵神态，“你说，该怎么罚你？”
她语气听起来就像姐妹之间开玩笑，周围的宾客也都跟着起哄喊道：“宴会迟到！该罚！罚她！罚她！”
“好啊。”塞西尔眯起眼睛，笑着问：“姐姐，你想法什么？”
佩恩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飞快扫了一眼黑衣男人。那人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不悦神情。佩恩这才露出平时优雅的绅士笑容：“这倒很有意思，尤安娜小姐，你有什么想法？”
“欸？我吗？我觉得，那不如罚她一杯苦艾酒。”尤安娜有些受宠若惊，她说着，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红色的液体。
苦艾酒是一种著名的烈性酒，足足有70度。这种酒又被称为“致幻的恶魔”，据说饮下它的人可以看到各样的幻觉。苦艾酒有红色和绿色两种味道，绿色带着茴香和香芹的味道，有些清凉的薄荷味；而红色则彻头彻尾火辣酒精味，一路从嘴唇烧到脾胃。
罚这样一杯酒，不轻也不重，既不会损伤斯图兰特的面子，又不会毫无趣味。
“好。”
塞西尔笑着接过那杯酒，却没有喝。她走到长桌边放下酒杯，拿了个空杯子，倒进去少许苦艾酒，然后将一块方糖放到小漏勺上，又将漏勺放到盛着少许酒液杯子上方。少女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十分优美，一时将旁边的贵族们视线吸引过来。
尤安娜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眉。这是典型的波西米亚喝法，而她记忆中的塞西尔从来不会喝酒，更别说还知道这些，果然是个冒牌货！
塞西尔在冰糖上倒入苦艾酒，忽然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
黑衣男子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递给她。
“谢谢。”塞西尔礼貌地道，将冰糖点燃。
“我的荣幸。”男人声音很低地说。
直到糖块快被烤焦，塞西尔用冰水浇在糖上，糖水流入杯中，与酒相溶。
周围轻轻向了掌声。这一手相当漂亮，可以与专业调酒师媲美也不为过。
塞西尔举杯朝尤安娜笑了下，仰头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被这娴熟技巧所吸引的众人谁都没注意，少女喝下的这杯酒，已经不是尤安娜递给她那一杯了！
嘚瑟什么，等下你就知道厉害了！这杯酒，目的可不仅仅是让你喝醉这么简单！喝了这么烈酒，还是著名的致幻酒，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推脱到这杯酒上。想到这里，尤安娜看着塞西尔放下空酒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飞快地朝围过来看热闹的马修抛去一个眼神。
马修会意，都到塞西尔旁边，很是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还好吗？”他抬头，装模作样地责怪尤安娜道：“怎么给她这么么烈的酒？”
“这可是惩罚。”尤安娜仰头高傲地道。
“塞西尔小姐酒量很好。”佩恩看着塞西尔，笑着说。
“哪里。”塞西尔礼貌地说，她总觉得，此时的佩恩和白天有些不同。
尤安娜脸色一僵，连忙开口：“佩恩先生，我特意为您准备了特质的点心，在那边。”她说着，匆匆拉着佩恩走开，生怕再多停留一会佩恩又和塞西尔搭上话。
马修也从桌子上端了一杯苦艾酒，同样的波西米亚式饮法。他一边慢慢喝酒，一边盯着塞西尔，炙热的视线几乎不加掩饰地掠过少女的身体。塞西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拿的那杯酒，眼神微微一闪。
真不知道尤安娜到底有没有在里面做手脚，她真希望尤安娜在那酒里下了猛料，最好能让马修?库什身败名裂，这样他们的婚约就完蛋了。
“塞西尔小姐。”黑衣男人说着，似乎不经意地插进她和马修中间。“这是解酒饮料。”他说着，将一只盛着金色液体的杯子递给她。
“谢谢。”塞西尔犹豫一下，却接过那杯饮料一饮而尽。她一向是多疑的，这让她在很多危险时刻保住了性命。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就像一种直觉。
“喂！”马修有些不满地开口，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挡在他和自己未婚妻中间！他顾忌佩恩的家族势力，不得不在佩恩面前忍气吞声，连自己未婚妻都让了出去，可这不代表他是个没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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