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扫墓
公墓在G区最边缘的一处天然森林中，他们开车到那里的时候，雨刚刚停。克劳德从车上走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一排排的白色天使像，面无表情。
“克劳德先生，您预订的花。”公墓里，一个黑色西装的守墓人走出来，微微行了一礼说，他手上捧着一束白玫瑰。
“嗯。”克劳德摘下手套，接过那束花，大步走进墓园。奥斯伯特紧随其后，尤安娜拉着切丽连忙跟上，塞西尔走在最后，特意和奥斯伯特拉开距离。
“塞西尔，过来。”克劳德却突然停住脚步，喊道。
“是。”塞西尔应道，走到克劳德身后，和奥斯伯特并排。尤安娜一脸怒气地瞪着她，可惜是克劳德亲自开口，她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克劳德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却没有看她。他捧着那束玫瑰，径直向墓园东边一个双手合十的天使像。
刚下过雨，天使像上挂着水滴。有几滴雨水残留在脸上，像是眼泪。石像下面是一块黑色理石墓碑，上面贴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一头棕色卷发，眉眼精致又艳丽，正微微笑着，透出贵族小姐特有的雍容华贵，是个十足的美人。她和克劳德只有脸型轮廓和眼睛有些相似，和塞西尔的模样却有七成相似，只是塞西尔的头发是黑色，眼眉也更加清冷。
奥斯伯特看到照片上的人，愣了一下，忍不住瞄了塞西尔一眼。这么像，是巧合吗？他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佩恩夫人提到阿尔玛时不同一般的神色，以及两个家族之间亲近又微妙的关系。
阿尔玛小姐，真的是病死的吗？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眯起眼睛。
照片下刻着几个字体标准的金色小字：阿尔玛•斯图兰特，3577——3602。这行字下面，是一行有些潦草的字体，写着：愿你终得安宁。克劳德•斯图兰特。
克劳德将玫瑰花放在墓碑下面，奥斯伯特走上前，行了个礼，从衣袋里掏出一朵被玻璃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紫色玫瑰。玫瑰花瓣上有星星点点的银色光点，在阳光下光芒流转，恍若星辰。他将那朵花从玻璃罩里取出来，放到墓碑前，然后后退一步，行了一礼。
身后响起尤安娜低低地惊呼，这朵花的名字叫钻石星辰，只有联盟A区才能买到，价格十分昂贵，许多人甚至一生都没见这种花。佩恩家族果然出手阔绰，塞西尔想着，瞥了克劳德一眼，却发现他脸色反而更加不悦。
切丽和萨里对视一眼，上前摆了一束百合。尤安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切丽拉着走了一圈，眼神在奥斯伯特和那朵钻石星辰之间飘忽。
“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呆一会。”克劳德冷冷地说。
“是。”塞西尔应了一声，转身向墓园外走去。
“塞西尔小姐。”奥斯伯特快走几步追上来，笑道：“能陪我走走吗？”
“当然。”塞西尔淡淡说。
“等等，佩恩先生，我——”尤安娜一眼扫到两人亲密交谈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立刻上前几步走过去。
“尤安娜小姐，我们少爷给您准备了甜点，请跟我来。”莱昂不着痕迹地上前，拦住尤安娜说。
“欸？真的吗？可是——”尤安娜眼睛一亮惊喜地问，然而看了那两人一眼，有些犹豫。
“小姐放心，佩恩少爷与塞西尔小姐有正事要谈，他稍后就会过去找您。”莱昂说，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她对塞西尔小姐并无别的心思，还请您放心。”
“真的！”尤安娜欣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狐疑。“可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跟随少爷很多年了。”莱昂说。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是佩恩先生的侍从！幸好她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尤安娜心想，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声有些大，在安静的墓地显得十分突兀，克劳德立刻抬头，皱着眉看向她。
“对不起，我是说，替我谢谢佩恩先生。”尤安娜有些尴尬地压低声音，脸上却泛起幸福的红晕。她心里兴奋得不行，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只好低着头，不让克劳德注意到自己想笑又不敢笑的喜悦表情。
“如果小姐希望，我会转达的。”莱昂说，“但您为何不亲自说呢？”
“也，也是呢。”尤安娜垂下头说，腼腆又羞涩，丝毫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那么，请跟我来。”莱昂礼貌地说。
“谢谢。”尤安娜说道，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正和塞西尔说话的佩恩一眼，才跟着莱昂离开。
“如果我没记错，塞西尔小姐似乎是第一次来。”另一边，奥斯伯特笑着问。
“是的。”塞西尔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在她记忆力，每次克劳德来扫墓都要想各种借口支开她。可这次，为什么——
“那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阿尔玛姑姑。”奥斯伯特似乎不经意地说，“你们长得真像。”
“您过奖了。”塞西尔垂下眼睛说，“阿尔玛姑姑能和您这样大家族的人结识，一定是美貌智慧双全的人，怎么是我能比的。”
“您太谦虚了。”奥斯伯特说道，“我倒觉得如果您在A区，或许，会更加出众。”
“谢谢。”塞西尔不冷不热地说，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反感这个话题。阿尔玛的名字，她前生听过很多次，是个以美丽和机智闻名A区的贵族小姐。受到无数贵族少爷追捧，也和无数贵族少爷流传过绯闻，其中时间最长的，似乎是格兰德家族的一名少爷。后来似乎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不得已回老家调养，就再无音讯了。没想到居然已经死去了，而且，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现在看来，A区的医疗条件绝对比G区发达得多，阿尔玛，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是说，她的死因——
“少爷，尤安娜小姐在休息室等你许久了。”莱昂走上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尤安娜？奥斯伯特皱着眉看他，眼中有些狐疑，却微笑着开口：“那么，塞西尔小姐，再见。”
塞西尔行了个屈膝礼，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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