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尚走后,她又在床上呆了会,缓冲身体和一夜无眠的精神。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睡着了,她本来想在午饭前赶到学校附近,学校里发生这种事,哪怕学校捂得再严,也会有风声走漏。尤其是在学生吃饭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讨论很多事情,无意间或者就会把真相说出来。
然而尽管她很快的梳洗了一番,出门赶到元元所在的学校附近时,也接近傍晚了。她找了一家书店坐下来,在还没打算去那儿吃饭的情况下,先找家书店补充一下精神粮食。
她手里捧着一本青色的皮本的《读者》,一边往学校门口瞄,市高中不是一座封闭式学校,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的,然而在要上晚自修的情况下,大多数的学生会选择在附近或者食堂吃晚饭,直到晚上十一点再踩脚踏车回家。
下课的铃声悠扬响起,学校里死了人并不影响学习的进行。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三两一群的从校门口缓慢地走出来,个别饿得慌的却像箭一样,嗖的一声冲出校门。
郑一日忍不住想如果让百米运动员饿上一定时间,在终点放在他喜欢的食物,也许他会动力十足。当然这是她的胡思乱想,运动员如果没有力气,也是跑不动的。
她选了一家学生最多的店走进去,老板店员忙得昏天暗地,门口挤满了学生,屋里也是一样,还有人不断的往里涌。
有人打包走了,有人在这儿吃,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打包走,似乎是因为屋子太暗,人太多,油烟味太重了。
她好容易才点了份速食,饭是装在白饭盒里的,菜也是稀稀疏疏的,汤水混在一起,炸的鸡腿都泡酥了。她顿时没了胃口,她记得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食堂的饭菜总是丰富又好吃,有时候和尚也会带些自己做的饭盒来。
“过几天又要模拟考了。”旁边的一个学生匆匆地吃了一大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便说:“整天除了考试还是考试。”
“高三是这样啦。”他旁带着眼睛的同学说道。
在她另一边坐着两个长着稚幼的脸的两个女孩子相互谈道:“周末想去哪里玩?”
“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周末我还得去学画画呢。”
“哈,真好啊,我想学都没有呢。”对方笑道。
“你喜欢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她朋友无精打采地说。
女孩子大概比较贫穷,她摇了摇头,闷头吃自己的饭。
吃饭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学生吃的很快,郑一日自己一个人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孤孤单单的唐突了。也许因为她没穿校服,没有人愿意过来和她拼桌。害她无从下手去问关于元元的消息。
“对了,前段时间我们学校有人跳楼了你知道吗?”
她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人在交谈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立马竖起耳朵,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停止了般。
“我知道,是高三的。”
“看吧,读书读久了也会傻的。”
“有人说她本身就傻乎乎的,跳楼也是因为脑子不正常。”
“不对,我听人说是因为她跟某某老师在一起了,被人发现了,有人曾经看见她在路边跟他吵架呢!”
“对,我也听说了,真可怜。”
声音又静了下来,她心里焦急,左右瞭望,却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四周都是蓝白相间的衣服,简直就像行走的蓝精灵一样,这群折磨人的小妖精!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没有她所想要的信息,郑一日恼怒地放下筷子,她本是一个清心的人,对待事物的看法持有庄子的观点,然而这次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总叫她放不下心来。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怜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跟在一些学生的后面,正在反省自己的时候,这时候俩个学生的谈话飘进她耳朵里。
“那个跳楼的是你们班的吧。”
“别说了。”
“挺可怜的,怎么这么糊涂?”
“谁知道呢?”那男生叹了口气,“平时看不出来她是会自杀的人啊。”
“喂,你该不会喜欢她吧?”对方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男孩不说话了,郑一日转过头看见他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同学,她心底一笑。
“我开玩笑的啦~”
……
“她书是不是读得很惨啊?”
男孩摇摇头,看起来气还没消:“她在我们班里前三名。”
“哇,那怎么突然间跳楼了!”对方顿了顿:“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聪明的人就是不会缓解压力,唉~”
“她是非常乐观的人,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不信她是自杀的,你别问了。”
“她是不是不正常啊?”
男孩又瞪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对方自言自语道:“大家都在说,她好像在外面给人包养了!”
“胡说,怎么可能!”男孩脸色铁青厉声说道,他的反应吓了他的同学一跳。他生气的走了,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
郑一日听见他朋友低声咕哝道:“还说不喜欢人家,切!”
她摇摇头,心里涌起一股想见和尚的念头,年轻人的恋爱总是能引发老年人的一番感想,和尚早上才走,她现在却非常思念他。这个念头一开始萌芽,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往上长。
她非要见到他不可。
她忘了先联系他,否则和尚会自己来找她。
郑一日走到大路旁,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风尘仆仆思绪纷乱,糊里糊涂地报错了寺庙的名字,司机最后只在最大最灵四个字里确定了她要去的地方。她坐了会才想起寺庙的名字——臧地寺。
她一路上都在想见到和尚要说什么,不知不觉来到寺庙前,在臧地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下面,她又畏缩不敢进去了,想见和尚的心却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沸腾了。水过了沸点会停止,而她对和尚的感情似乎永远没有沸点,永远沸腾着。
她刚想往回走,一名僧侣发现她,对她微笑着走过来。
郑一日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直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您是来找监寺的吧。”他笑着说,他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和尚,穿着偏大的黄色布衣,脸长而细,脸上长着一些褐色的斑点。
郑一日像木鸡一样呆呆地点点头,眼睛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很快的移开了。他穿了一双乔丹的运动鞋诶,鞋边还有些黄土,刚从山里走过来的吧,黄土里还沾了蕨菜植物,一日知道有臧地山里有一条路旁边长了很多这种植物,而那条路正通往一个泉眼,他是刚去山上取水下来吧。
“我带您去见他。”
“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笑了笑,“监寺特意吩咐过,如果您来了一定要带你去他哪里,你是第一次来吧。”
她既拘谨又害羞,跟着他一起走。
“我叫小律,法号律戒,大家都叫我小律,您也可以。”
郑一日发出如蚊子的哼哼一般的声音:“嗯。”
“监寺说过您不大爱说话,看来是真的呢。哈哈。”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猛地又低下头,地真干净,看得出僧侣们都很勤劳。
“我们住持对您很有兴趣。”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而郑一日只顾着看着远处的水泥地:“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最得意的弟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他带着无声的她来到和尚住的房子前,如释重负地告诉她随缘监寺就在里面,随即快速地离开了。一日也松了口气,顿时轻松不少。
和尚的门没关,她偷偷的走进去,夜已深,月儿高挂,淡淡地月光偷偷地跑了进来,轻轻的柔风悄悄的溜了进来,和尚开着台灯,黄色的灯光极像蜡烛的烛光,只是少了几只旋绕着飞的飞蛾,他正翻着书。
她站了会,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可以咳一声,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或者动一下,总之无论如何弄出一点声音就行。可她像被钉着地板上的木桩一样,直直地无法动弹。
他看的好认真,一日希望他能转过头来。如果她有特异功能那该多好,她就可以强迫他转过头来。难道他不知道背后有个爱他的人在注视着他吗?是谁说看一个人看久了,他自然就会发现的?为什么她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都不回头看她一眼。
“过来。”和尚早就透过窗户看到她的身影,只是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是他太想念她出现的幻觉,况且那身影一动也不动,怪吓人的。直到一日像乌龟一样走过去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真的是她。
他转过身,一把抱住她,像许久不见的情人一样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怎么过来了?”他含糊不清地问。
一日不知该说什么好,呆在他身边让她安心许多,只有真正触摸到他,她才真的放下心来。“不知道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昨天没睡?”
她摇摇头,她只是觉得很伤心,尤其是想到元元的时候,那些学生的话一直在她脑海萦绕,她确信元元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却又无力去改变他们的看法。
“累不累?要不要睡觉?”和尚嘴上虽然这么问,身体却早已将她抱了起来,他的床挺大的,容得下他们俩个一起睡。
“你不看书吗?”一日打了个呵气,她确实有些累了,她忘了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
“不看了,太晚了。”虽然还未到该睡觉的时间,阿弥陀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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