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李栀,前辈 5
商店外，王云邪正提着一个装着几罐咖啡的小袋子结账完走了出来。
这时，他的裤口袋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发现来了一通电话，而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心中莫名的难受，王云邪心一狠，将电话挂掉了。
“唉。”
随着王云邪的叹气声，一通短信发了过来。
短信上简单明了的告诉了王云邪，她讨厌爽约的人，以后没有必要联络了。
“没办法啊，真的很抱歉。老刘也对不起了，我看来也不能当你大舅子了。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但是要是这事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话我的职业生涯差不多就完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默默的将手机关机，王云邪沉重的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虽然嘴上一直说着道歉的话，但是却依旧不能减轻他心中难过感。
活生生的人世间，为什么唯独我要收到如此煎熬呢？
想曾经，我也和他们几个一样，充满的梦想的和朝气。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会找几份兼职，凭自己本事赚钱来让自己过的舒服。
我嘲笑他们一辈子也只能够干干体力活了，但是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好的点子。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自己写一本小说呢？
那时意气风发的我很快的就找到了渠道，也很快的就签下了一份合同。
当我满以为自己会成功，甚至能够以此为职业去发展，后面迎来的将会是光明的未来。
但是结果是什么呢？无人问津的评论区，惨淡的点击量，几乎是平台哄骗作者的收藏。坚持到了大学毕业，我总算是坚持不住了。就算有时候会刷些订阅，能够保证全勤，但是稿费却只有那么一点点，甚至抵不上餐厅端盘子的。
一开始刚成年意气风发的锐势已经被磨掉了大部分的菱角，人越混久社会，只会变的越来越圆滑。
我毕业后，也早已不是刚刚初入业界的梦新，说得好听点，是前辈，不好听就是老咸鱼。逐渐明白了业界的种种，以及各个大平台所谓的新星企划给无数人做的作者梦。
后来，因为专业原因以及有过写书的经验，我被一家大公司相中了，可以拿到不算少的工资，成为一名编辑。
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好选择。
现在，我渐渐明白了许多，也对当初对我冷淡的责编理解了许多。
一行都有一行的难处，当你真正的站在一个角度之后，才会理解到有多么的不容易。大牌作者为了平台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创造最大的利益，并且还要十分小心谨慎的当他们的秘书一般。要是人家因为你的原因走了，不仅在平台混不下去，很可能在业界也混不下去。
而别的小作者人数众多，每个编辑几乎手下都不下百个，几乎不可能每个都能够照顾到。
其实，并不是编辑想要高冷，而是实在没有办法能够随时陪伴在你左右给你出谋划策。
编辑也是人，编辑也要吃饭，哪有人能够做到同时监修几百本书的剧情的？并不是不理不睬，着实是，无能为力啊！
业界规定规矩如此，入这行就要照做，不只是小说业界，漫画，动画，整个二次元行业，乃至整个社会上所有工作，那个没有自己难处的？
所以有的时候，或许梦想和现实差距真的有些过大吧。
想到了云晓他们四个，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般，所以，尽量的在前进的道路上微不足道的帮他们一点点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将来，又有几个还在坚持，爱这个行业。
“已经到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王云邪站在了严狭家门口。浑浑噩噩的一路走过来，他忘记了时间与空间一般，直到刚刚才南柯一梦般醒来。
若不是看到自己手旁提着的一袋几罐咖啡，王云邪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否去过便利店。
“唉，算了，又在感慨人生了。”
失落了推开了并未锁上的门，王云邪进到了屋里。
换好鞋挤出有些苍老的微笑进入客厅后，早就听到声响正在那里等候的严狭与李栀看了过来。
就在王云邪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准备给两人自己刚买的咖啡时，却突然看到桌上的残留了咖啡液体的小杯子。
“怎么了王编？”
李栀看王云邪表情有些不对马上问道。
“哈哈，没什么，只是觉得看样子你们聊得很开心而已。”
看到王云邪有些尴尬的样子，严狭也早早的注意到了他提着的袋子，微微一笑后添了几句话。
“表哥，上次见到李栀小姐后以外看到她和的摩卡咖啡我便准备了一些等你们来，但是你刚来就出去了所以也没机会给你，咖啡还有，要不要喝点？”
不知为什么，看着自己这位表弟有些得意甚至有些挑衅的眼神，王云邪内心波动并不是很大，但是又看到李栀流露出赞赏与喜悦的表情，却又有种难受心塞的感觉。
自己和她认识这么久了，却不曾在意过她喝的是什么牌子的咖啡。
“没什么，就买了点东西而已，咖啡我的话就不用了，你们两聊的怎么样？”
随手将装着几罐咖啡的袋子放到了一旁，王云邪一脸笑意的坐在了他们旁的沙发上。
“可以了王编，要了解的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找到的那个新作者我会帮你去纠正一下他应有的作者的态度，麻烦你了。”
说着，李栀将包提上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下，天色也这么晚了，不妨吃个晚饭————”
“不必麻烦了。”
说完，李栀便将大门关上，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淡，她已然离去。
而王云邪却有些寂落的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在脑内挣扎着些什么。
看到王云邪的样子，严狭叹了口气，坐在了这位比自己大了大概十岁左右的表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哥，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你之前期待过很多次和刘哥的妹妹的约会的时间吧？”
严狭的话让王云邪颤抖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水。
“没办法，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要小心了，这种大牌作者我们怎么敢得罪一星半点？要知道，前阵子才出的事情我们整个业界全都记忆犹新。那个男频主编，就因为在私下群里@所有人问问他们对一个小说界的大牌作者的妻子死亡有什么看法而已本无恶意，但是结果呢？”
王云邪顿了顿，继续诉说着。
“就因为这记录被发了出去再加上作者中间有些说话不干净的，被曝光后立刻被封杀。并且还是网站公布真名实名辞退啊！之后业界根本没有一家公司敢要他，而这就只是那个作者发个微博一句质问而已，况且那个作者根本都不是这家网站的作者，而被辞掉的是一位主编啊！我现在负责李栀我的压力可以说是整个业界最重的，没有之一。”
王云邪说完后不断的喘着大气，而严狭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着。
“严狭，你应该也知道。我爸妈这几年一直在催我找女朋友，他们想要快点抱孙子，孙女。但是我这怎么找？要知道这次这种已经算是好的了，以前那种约会中途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我不得不去才是最绝望的啊！你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吗？和你约会着突然被别的女人一个电话叫走，这找得到女朋友就鬼来了！”
趁着王云邪又在喘气的时候，严狭终于开口了。
“表哥，我觉得直接和李栀说你的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的，而且通过刚才她和我聊的我也觉得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才对。”
“不，你知道为什么李栀愿意留在我们这吗？”
王云邪摇了摇头，继续说着。
“当初有别的公司正面过来要人并且开出比我们这边好两倍的条件让李栀过去，最后被她拒绝了，愿因就是因为说我负责，不管什么时候找我必定会出现在她面前。要是我不这么干她还会留下来吗？到时候上面还会把责任归功于我，下次的头条就会是责编怠慢作者导致作者离开，所有的锅就都是我的。”
说完后，王云邪不禁咳嗽了两声，口中含糊的说这些什么，双手捧着脸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严狭越看着心里越看着越有些不是滋味，现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难处，社畜注定是要为了工作上的东西失去一些本来就能得到的东西。
朋友的聚会可能不能去，网友约的一起玩的项目也有时候要爽约，但是却还要被叫做鸽，并且也没有丝毫反驳的理由。
有时候，像王云邪这样哭诉说出来，或许更好。
心中感慨了一下，严狭心里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
或许曾经，他想要向憧憬的表哥一样考上武大，但是他之后，并不想活成他的样子。
如此的落魄，以及狼狈。
“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异想天开的吗？一点文学素养都没有，起码给我上完高中再决定吧？当初我大学退学后也去南方读完了四年，虽说寒韩那种也不是没有，但是为什么别的文笔处理方式不学，光学坏的？”
李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表示很不解。
虽然还在开车，但是李栀已然在思考关于云晓他们的事情了。
“算算时间年龄，几个十五六岁出道的轻小说家？并且还靠着自己活了下来？开什么玩笑？”
说着，李栀将手上的一根烟又放到了嘴边吸了一口。
“呼——多么轻小说主人公的设定，并且多么的和轻小说一样不合逻辑。漏洞这么多，再联想以后的将来。这注定又是一次惨剧。高中学历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职位会招这种人？开什么玩笑？从来不从长远角度考虑，真以为写小说能够写一辈子？”
边说着，李栀越感到有种莫名的气，明明这件事情和他关系不大，但是她还是莫名的生气了。
“啧，明明不是我的事情但我却生气了，为什么？”
感受到自己异状后，李栀又吸了一口烟。
她按下了车上一个键，于是，车窗的玻璃开始降落下来，烟雾从她嘴里流落出来消散在了外面。
“中二时期写写小说可以，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弃。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干辍学这种蠢事，非要把自己的人生弄的一文不值。这怕不是到时候新闻那边又会爆几个中学生沉迷小说动漫从而辍学的新闻，本来很多成年人对这个圈子的评价就不是很好，而这种事情却越来越多。”
越说，李栀越不能平静下来，车速也不由的加快起来。
“智能声控输入。”
李栀说完后，他连接在车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滴！”
“QQ，群聊 王云邪的保健群 群员兰亭，临时通话。”
“正在操作中，开始拨打。”
“嘟————”
卧室内，兰亭正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思索着些什么。
脑中挣扎了半天后，最后还是拿起鼠标删掉了一段文字。
“果然还是这样处理比较好，不然的话还是会有些无意义的冲突。”
满意的点了一下保存后，兰亭将电脑合了上来。
“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吗？晚饭还没吃呢。”
看了看一旁手机上显示的七点，兰亭不由的感觉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
“没办法去做点菜吃吧，大家都这么努力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也不错。”
“嘟——嘟——”
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唉？李栀？”
看到上面群内通话显示的成员名字，兰亭惊讶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的点了接通。
“兰亭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比较冷硬的女声，正是李栀。
“对，有什么事情吗？”
“王云邪那边我已经沟通完了，接下来我过来你们公寓，云晓在吗？”
“诶？有什么事情吗？云晓倒是在，你来———”
兰亭没说完，李栀抢先回答了。
“算是来赔礼道歉的，你应该听云晓说了我忘记付钱的事情，还有就是想和他聊聊天。对了，你能直接把你们那具体位置给我吗？王云邪那边不适合直接告诉我。”
“这样吗？那我挂电话后马上就发你。”
“嘟————”
得到了兰亭的确认后，李栀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别人任何客套，就连兰亭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电话就结束了。
“刚刚发生了些什么？李栀说要来我们这里吗？太突然了吧？”
兰亭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刚刚在做梦。
“总之先准备一下吧，总感觉不可能是赔礼道歉这么简单。最好和云晓说一下让他有些准备。”
说着，兰亭迅速的向着云晓房间走去。
“砰砰砰——”
敲了房间门，但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
“云晓，开门。”
兰亭叫了一声后，依旧没有人回应。
但是之前云晓回来后也没有出去的迹象，而且隐隐约约也能够听到房间内有人在使用电脑的样子。
“云晓，我进来了。”
说完后，兰亭打开了房门，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正在奋战打游戏的云晓。
此刻，云晓正焦急的操纵着电脑里的角色战斗着，看样子并不是很顺风顺水，所以他依旧没有注意到过来的兰亭，并且因为带着耳机所以连声音也没有听到。
走到云晓身后，兰亭发现他还在玩那个游戏，这几年来云晓每天都要玩上好几个小时甚至比写书用的时间还多的游戏。
“唉，我服了。这什么时候才能够给我匹配到一些正常的队友，真是绝了。”
在电脑上弹出不知弹出过多少次的失败的字样后，云晓双手离开的键盘全身松弛下来靠在了椅子上。
“打这种局就是烦，搞的一整天排位分原地踏步甚至还有掉的趋势，每次看到对面那些躺赢的人就气，我什么时候——卧槽。”
正碎碎念着，云晓突然看见了靠在自己后面的兰亭，并且他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打完游戏了啊？”
“打完了，怎么了？还有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那就证明你打游戏很用心不是吗？要是你写书有这一半用心或许你早就成为大佬了。”
兰亭戏谑的调侃了两句。
“得了，有什么事特地跑我房间里来？”
“李栀说要来给你登门道歉，你觉得呢？”
“哈？登门道歉？特地给我？”
云晓不敢相信的看着兰亭，在兰亭点了点头后眼中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觉。
“所以说，你准备怎么办呢？我这可是李栀问我要地址然后我好心来告诉你。”
“啧，我反正感觉他来准没好事。按照小说里的套路，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晓也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看样子他也不觉得李栀只是想要来道个歉那么简单。
“那么，你要怎么搞？要我帮你叫他们两个来想想对策吗？”
“哼，区区李栀不需要你们帮忙，你就看看我是怎么对付他就行了。甚至不需要准备。”
一边闭着眼睛夸夸其谈的做梦，云晓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发型。
“这么有信心的吗？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差不多过一会他应该就来了，记得自己注意动静开门。”
说着，兰亭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
真的走了？
听着毫无动静的四周，云晓开始并没有发现留下来的兰亭。
也就是说，真的走了，
事实上，云晓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之后要怎么应付李栀。
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只是因为比较帅仅此而已。
“不妙啊居然真的溜了，不多和我客套一下帮我忙吗我去！”
因为扯不下面子这个时候再去拜托他们，所以只能够云晓一个人应付了。
不过比较走运的一点是，就算云晓丢脸了，在他的角度看来他的朋友们也不会知道。在他的角度来看。
此刻，兰亭正背靠在门外玩着手机，等门里彻底没有动静了之后才将手机收了回去，撇了门内一眼。
“果然这家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李栀这次过来要干什么？等会看着办吧。”
说着，兰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李栀的车在来的路上，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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