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李栀,前辈 6
“所以说，你这咖啡买的没有任何的必要。家里现在还有。”
严狭，将王云邪买的咖啡拿着摆弄了几下，然后放回了桌子上。
“你有没告诉我，而且这事你早点告诉我多好。”
王云邪此刻显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唉，行行行，这事赖我。不过说起来表哥，你觉得李栀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被严狭问了一下后，王云邪突然一愣，想了想后，说道。
“责任心比较强，会认真的干自己觉得应该好好做的事情的人。算的上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吧？”
“是吗？那她要帮云晓应该确实是这样。”
“帮云晓？什么情况？”
被王云邪反问后严狭有些傻眼了。
“表哥，你不知道这事？”
“不是很清楚，李栀就让我联系你，其他的我没多问，怎么了？”
听完后，严狭有些无奈的捂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已经授意了，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
“到底怎么了，快说。”
“没什么，表哥你其实也没有必要知道。也就是作者们私下的一些事情，你工作忙就先回去休息吧。”
听完严狭的话，王云邪并没有马上回话，他盯着严狭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严狭，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绝不是坏事，表哥你还不信我吗？”
严狭目光也没有闪躲，直直的和王云邪对视着。
对视了一会儿，王云邪率先将目光避开了。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而且我也真的感觉有些累了，差不多我也要走了。”
“今晚就住我这吧，也方便。”
严狭试图挽留一下。
“没必要，回家我还有工作的资料在家里的电脑上。”
说完，王云邪离开了。
就像他没有来过这里一样的离开了。
严狭看着形同社畜般的表哥，心中也是有些说不上滋味。
这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吗？
天色逐渐的变的黑了下来，因为已经临近冬天，太阳的落山变的早了许多，而这时也正值下班的高峰期。
因为是大城市的原因，所以这个时候马路上交通一定不会有多便利，就算不是堵的水泄不通，也不会让你能够畅快的开车。
李栀对这个时候的堵车并不感到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次并不是那么的有闲情雅致在这里等着堵车，和以往不同，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回家，这次她是要登门拜访云晓的。
“看来是不能在天完全黑之前到了，啧。”
看着前方堵着的不知道多少辆车，李栀心情在他们派出的车尾气下显然并不是那么好。
“地图上的距离和堵车的程度来算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才能够到，而且到那里之后车又停在那里？按道理来说停在楼下应该没关系的吧？话说回来王编每次从公司回家要花两个小时，这次反向到这来再回去估计连晚饭都吃不到了，真是麻烦他了。”
说完，李栀又拿出了一根烟点上，等待着红灯熄灭，绿灯亮起的时候。
“和外人见面的时候首先就要衣着整理一下，还有这有点长的头发最好也整理一下，虽然不求帅但是起码干净整洁比较好。衣服也最好换的单一色调不五颜六色比较好，虽然我不会配色但是全部穿黑或者黑白配一样不会显得很难看。多抖几下把衣服上的灰啊皱纹什么的抖掉后去洗个头发再吹干就完美了。”
飞快的将自己接下来要准备的事情想好后，云晓开始行动了。
来到厕所准备洗头发时，云晓下意识的用手指头量了量头发的长度。
“感觉有点长了，居然已经过眼睛了，说起来多久没去剪头发了”
说着，云晓挤了一坨旁边的洗发液，开始然后将自己头发在水龙头旁打湿低下头开始洗头发。
“果然留长点刘海还是有必要啊，头上这东西还是消不掉。”
透过镜子，将自己的刘海全部捋起来后，云晓看到了自己发髻线下那几块长着痘痘的地方摇了摇头。
“也只有这个时候敢把额头露出来透透风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这青春痘居然还不消，怕不是皮肤病哟。”
边说着，云晓便搓着自己的头发。
因为还在洗的原因，所以现在可以很轻松的摆弄出很多莫名其妙的头发造型出来。
“真好呢，很羡慕那些可以肆无忌惮的把额头露出来的人，要知道为了掩饰额头上的瑕疵不得不留着这么长的头发。要知道头发时不时碰到眼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云晓小心翼翼的用几根手指头搓着额头，生怕碰破那些痘痘。
之后就是很简单的粗糙的搓了搓头发，然后冲干。
“头发一多就容易沾灰容易脏容易出油，每天洗个头发才能保证不脏乱能看，唯一的优点是想弄个什么发型很容易就能够在洗完头发后摆弄出来。”
说着，云晓拿起了一旁一个小巧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了一两分钟，云晓还是没有完全吹干。
“是因为凌菲的吹风机太小还是因为我头发太多了，但是每次看她洗完澡吹头发——咳咳。”
说道一半意识到什么问题后云晓轻咳了两声，然后四处观望了一下没发现有人在。
“绝了，幸好没人。不过吹成这样应该也差不多了，发型这样也比较容易摆弄。”
虽然没有完全吹干，但是云晓还是把吹风机放回去了，接下来就在镜子面前摆弄起了自己的发型来，然后就等着水自然干。
头发弄好后就没有别的事，就等着李栀来了。
首先，要做一个比较正常但是却又不普通的姿势。
靠在对着门口的墙壁哪里站着，然后右腿微微弯曲使右脚底能够贴着墙面，然后左手拿着手机看着右手插在裤口袋里，等到时候她进来后不经意间看向她，逼格营造完美。
想到这里云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个好的交谈肯定要从见面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较量了。
一旁房间内。
“这个笨蛋自恋狂到底是在干什么？这又不是相亲搞的这样干什么？”
兰亭透过门缝看着云晓有些汗颜。
“而且再说了，他难道就没有意识到他摆了一个这样的姿势后，李栀来了开门他这不就瞬间被破功吗？”
兰亭说的没错，并且云晓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哪里站着。
五分钟过去了。
云晓还是站在那里，兰亭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继续偷看着他。
半个小时过去了，和之前有所不同的地方是云晓已经拿手机的手和弯曲的腿都换了一只，如果凑过去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这家伙还真是执着，都站着这么久了还不准备换个姿势什么的吗？”
兰亭将视线从手机游戏上离开后，透过门缝看到的依旧是屹立在哪里的云晓。
“没办法，看来不给点直接的暗示他是不准备放弃这个姿势了。”
说完，兰亭起身走了出去。
“云晓，等会李栀来了你记得从冰箱里拿饮料，别在这里瞎站着。”
“哦，好。”
没等云晓想更多，兰亭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的，经过刚刚的暗示你应该明白过来了吧？”
就这样，兰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云晓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吧？这个上面估计救不了他了，而且这么久了李栀也该来了，等下他百分百能够认识到自己做的这个姿势是这么的没有用。”
是的，云晓依旧站在那里。
而他关注的点却完全有些不同。
“为什么总感觉最近有些冲突的感觉，按道理设定上来说我们不是应该比较穷的吗？怎么最近感觉他们三一个一个压根都不缺钱，就我一个穷的叮当响。不过冰箱里有果汁的话等会我确实可以去喝一点。”
“砰砰砰——”
就在云晓在意义不明的事情上纠结的时候，李栀终于来了。
“来了吗？那我去开——”
说着走到一半，云晓伸向门把手的手停住了。
是的，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办法在开门的时候保持那个特别帅的姿势
失算了，没想到之前的准备就这么被破了，怎么办？没想到李栀居然这么厉害，居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可恶，不亏是她。
“砰砰砰——”
可恶，只能够没有任何准备的去开门了吗？这次交谈没想到一开始我就要落到下风，没办法，只能这样去开门了。
兰亭视角。
“这家伙在干什么？突然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了下来，感觉上就像是一只在表演武术的猴子，而且还去不去开门了？”
兰亭有些无语的扶了一下额头。
“咦，动了？”
这时，云晓恢复了正常的姿势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后，不出意外的李栀站在了哪里。
“李栀前辈啊！欢迎，听兰亭说了，那种小事没必要特地登门拜访的，不过来了就在这坐坐吧，对了，吃了晚饭吗？要不要留下来吃完饭？”
“不用了，我一般不吃晚饭的。就坐在客厅里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为什么一上来我的气场就被压制的这么厉害？居然习惯性的做出了这么一大推客气的举动，难道说我已经下意思的成为一个社畜了吗？
虽然又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云晓还是有好好的打量李栀的。
之前在外面没有仔细的看着，这次倒是因为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的原因打量了一圈。
她全身上下全都是穿着黑色的衣裤，不同于别的女性喜欢穿裙子，貌似她穿着的西装像是男款。还有就是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李栀在经过云晓身边的时候，云晓发现了他耳朵上的一个小装饰。
通体银白色，与整体色调单一的衣裤产生很明显的对比，并且看样子，这个装饰像是一个双子星座。
最后就是之前那个公文包一样的包貌似不在了，应该是放到编辑部里或者是别的地方。
“云晓，坐下来聊聊天吧。”
李栀的话将云晓的意识拉了回来。
“噢噢，好的。我给你去拿点饮料什么的——”
“不必了，我不喝碳酸饮料或者果汁。”
“额，行吧。”
云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然后坐了下来。
“果然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成年人的社交，在李栀面前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呀这家伙。”
兰亭有些无奈的说着，不过这个时候他显然也不适合出去说些什么了。
接下来他在这里看着不出去插嘴也是最好的。
“和宫野还有菲菲说一下吧，让他们晚上尽量不要出房间。”
说着，兰亭开始发短信。
此时，云晓依旧不知道要用一个怎么样的姿态面对李栀，现在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刚进新环境特别怕生的年轻人，但是实际上这还是在云晓自己家里。
“首先，要先和你道个歉，今天中午的事情纯属意外，我也不是有意让你帮我结账的，钱现在我就还给你，给你造成了一些麻烦很抱歉。”
说完，李栀拿出了手机。
“你的二维码给我吧，我直接现金扫过去。”
“哈哈，这样的话没必要直接过来吗，很麻烦不是吗？”
抓了抓自己脑袋，云晓将自己手机对着李栀展示了出来。
“确实没有必要因为这事特地来，但是我特地来了也确确实实特地有事情要找你。”
说着，李栀将手机收了回去。
“多出的钱算是给你的补偿，接下来进入正题了，云晓。”
不知是不是云晓的错觉，他感到李栀更认真了。
在他顺手将手机放回去意外的看到多出的十万块钱差点手滑把手机摔地上的同时心中有感叹到有钱真好。
“那啥，前辈，啥事。”
“也不是什么事，就像和你聊聊天。”
聊天？你都这么大架势过来会是聊天这么简单？
“哈哈，我和前辈能聊的也只有小说话题了吧？”
“对，就是指这个。我问个私下的事情，你觉得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过的挺舒坦的吧。”
云晓想了想说道。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怎么办？”
“之后怎么办————继续这样呗。”
“唉，果然。”
李栀摇了摇头。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办？对吧？”
云晓沉默不言。
“你觉得写小说是能够写一辈子的吗？赚到钱又是否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凭每个月的全勤之类的，付房租怕是都吃紧。更别提别的开销，而且现在是这个市场人还不算多，等人多了，网文市场就是例子。意味着无数人的淘汰，到时候，你想过自己怎么办吗？”
“你说的很对，我也知道。但是前辈，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云晓反问道。
“云晓，你给我听好，写书这个行业，大多都是业余。正在全职并且工资高的人没几个，而且写书这东西，不仅仅要看天赋，更要看机遇，运气。不是说你写的好就行了，况且在我看来，你连这个天赋都没有。”
云晓没有出言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所以我劝你，趁早回头。你现在才十八岁，你只是浪费了三年而已，剩下这七八十年可不要浪费在这里了，这样对你不好。”
说着，李栀拿出一根烟来，点上之后吸了一口。
“那么前辈，为什么你觉得我没那个天赋？觉得我比不上你？”
云晓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硬了起来，并且眼神也变的不是之前那么和善了。
“比？不需要比，不是我夸我自己多厉害，而是根本没有必要和厕纸去比罢了。”
没有任何委婉，李栀毫不留情的说道。
“厕纸？或许吧，是，李栀你说的对，我或许确实没有这个天赋。”
“那你应该明白了，尽早————”
李栀说道一半，被打断了。
“李栀，我告诉你。虽然我云晓自认为比不上你，也确实没有这个天赋。但是我云晓一直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勤能补拙。你知道我为这个行业，这个东西付出了多少吗？当初我自断后路，我的未来差不多就已经全部托付在了这个行业上面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个付出了多少吗？你不知道，你只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前辈而已。”
云晓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确实，我现在的实力在你面前确实是荧光之火和皓月的区别，但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云晓坚持这么做了，就会继续这么去做，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亲自去走完，而不是半途而废。当初父母阻挠我毅然决然的和他们断绝关系，你觉得你现在就能够让我退出吗？不存在的，我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这行上，因为我热爱着这个行业，小时候，我看书的时候就做梦想要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现在我做到了，虽然很咸，但是还是能够签约，试问凭什么我不坚持下去？最后告诉你，李栀，我命由我不由天。”
突然，云晓将自己手机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你的钱你自己拿回去，我用不着你用这么多钱来羞辱我。”
说完，云晓将李栀发来的钱转发了回去。
看着云晓如此豪气的样子李栀不自觉的鼓起了掌。
“原来如此，换做是别的的话听完这一些鸡汤之后恐怕都会被你感动到吧。可以啊云晓，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你倒是确实做到了。不过，你觉得我会被你感动到吗？”
李栀停下了鼓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你说出这些话，自己心里真的就问心无愧吗？”
“你想说什么？”
“哼，那让我来说说从你周围人了解到的你吧。”
李栀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勤能补拙是没错，人用自己的勤奋是能够达到很多有天赋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你真的觉得，你自己努力过吗？你自己心里估摸着一下，这些年来你努力工作，和打游戏之间的比例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
说着，李栀也站了起来，与云晓对视着。
“还有，你热爱这个行业？我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你又热爱这个行业的迹象，你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吗？答案是并不负责，你自己难道就没有仔细的改过自己的稿件吗？还有云晓，你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成为轻小说家吗？”
云晓被问的哑口无言，脑中又回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自己，是真的因为喜欢，才去做的吗？
“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那么我就清楚明白的告诉你吧，云晓，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憧憬，喜欢这个行业才入行的。你只是因为年少时期的叛逆，以及不想学习才这样做的，让我想想，你要是早生个五六年你可能回去打电竞，早生个十年左右你会去写网文。你所谓的热爱这个行业而放弃一切只是个笑话而已，这只不过是你逃避的借口罢了，但你却只是用些没有意义的话感动自己，这样有用吗？云晓？”
说着，李栀抬起手指着云晓。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特地来这里，你的其他室友他们三个我也有所了解，但为什么就找你？因为你是最可悲的那个，然后告诉你一句话云晓，没有结果的努力只不过是在感动自己而已，况且，你有没有过努力都是一个未知数。最终你只会变成你小时候，在师长嘴里说的那种社会的蛀虫败类，活成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样子。”
说完，李栀看着一言不发，满脸错愕的云晓。
“最后，你自己好好的摸摸良心问问自己，你为自己这个所谓热爱的工作，又努力过些什么？”
说完后，李栀从呆呆的站在那里的云晓旁边擦肩而过走去，径直的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在李栀关门离开后，客厅里仅仅只剩下了目光呆滞的云晓一人。
是的，他在这三年里建立起来的世界在李栀的一番话下崩塌了。
所谓的梦想与坚持，只不过是无意义的讨论，用来感动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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