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言晖
言晖的表情难看的要死，若不是手腕被刘曌紧紧地攥在手里，他怕不是已经撒腿就跑了。
在身体强行被刘曌拗过去之时，言晖突然有点后悔放学后去向人打听她的去处了。
风拂过教学楼前那的那一片空地，白天里修剪整齐的植被们此刻在黑夜里却是相当狰狞，寂静的教学楼沉寂在其中，仿佛从没苏醒过一般。
刘曌用胳膊肘碰了碰已然失神的言晖，兴致勃勃地问了句：“学校里有巡岗的保安没？”
言晖木讷地转过他的视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好半天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
刘曌抬起头来，目光不禁聚焦到教学楼的某一处，那里长长的过道沉浸在月光里。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刚刚分明看见一道人影迅速地在其间滑过，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亮的缘故，那一头耀眼的长发着实有些吓人。
“我们赶紧走吧。”
言晖的言语已经不是征询的语气，而是很坚决的祈使句，他的目光在四处扫视着，因为太过紧张而导致瞳孔一直无法聚焦。
刘曌收回自己的目光，看了看言晖，也不再勉强他，点了点头。
说实话，相比于她做班助时见到的那些直接晕在解剖室里的学弟，言晖作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在明知有“鬼”的情况，还能做到这一步，刘曌对他的心理素质还是肯定的。
更何况这身体素质，刘曌跟在言晖的背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弯成一个弧度，“得找个机会，把他诓进警院。”
夜寒渐起，偶有丝丝晚风卷起路边的落叶翻了几个身。喧嚣了一昼的马路此刻也变得安静了下来。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不断地穿梭在那些个明亮的路灯之下。不同节奏的脚步声，暗示着行人不同的心境，却又很默契地保持在一个频调上。
为什么会牵手？！
什么时候牵的手？！
放还是不放？！
言晖第一次感到脑子不够用。
余光微微后瞥，身后的人明显是在思考着重要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放手，难保不会打断她的思路。但是如果自己不放手，自己手心愈发攀升的温度迟早会让人家察觉，到时候更是尴尬。
犹豫再三，言晖心一横，便是缓缓卸掉他手上的劲。
差一点。
还差一点。
言晖的心里不断地数着进程，就在即将脱手之时，手掌上突然传来的一阵力道让他的小动作宣告失败。
说实话，牵牵小手这种事，刘曌倒真没在意过。往日里，她和那些个兄弟勾肩搭背也没见过他们有啥，言晖的这种小男生反应着实让她起了兴趣，便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在言晖的手完全松开之际，刘曌的手指稍稍屈了屈，又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给扣了下来。
刘曌能明显感觉到言晖的身体在那一刹那间突然的僵硬，但是稍纵间便恢复成了“风轻云淡”，她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太可爱了吧。”
似是察觉到她的戏弄，言晖突然停住了他的脚步，这着实让沉浸在乐呵呵里的刘曌一个措手不及，未及她做出反应，言晖已经迅速地抽出了他的手，挡在了她的前面。
“爸。”一声不痛不痒的称呼，让刘曌的眉头顿时跳了跳。
天啊，不会这么巧吧。
想起刚刚他俩牵手的样子，十个家长看了十个都会误会。刘曌心虚地看了一眼言晖的后脑勺，突然间就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像是读懂了她的内心一般，言晖小声地安抚了她一句，低低的苏音炮听得竟叫她有些...感动。
感动！
当这个词在刘曌的脑海里蹦出来时，刘曌对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了。怎么说这个祸是自己造成的，玩心再怎么重也不能误人清白不是。
抱着对言晖负责的态度，刘曌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便在言晖一阵懵逼的眼神中走到他的旁边。
马路的那头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却能感受得到他的精神矍铄。他穿着一身制服，竟也是个警察。待得绿灯闪烁，他朝着自己走来，那张脸也越发地清晰在她的面前。
怎么会是他！
刘曌的下巴都快惊掉在地上。
就在她习惯性脱口而出他的称谓之时，那人直接打断了她，目光和她对视了一眼，便落在了她的旁边，言晖的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以为你还在练习着跑步。”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是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刘曌有些愕然，这和她印象里的那个人有太大的出入。
“又死不了，毕竟跑的快。”言晖的嘴角扯了扯，语气颇为嘲讽。只是这嘲讽不知是嘲讽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在自嘲。
那人微微一笑，却不再看他，而是倏地将目光对向了一旁的刘曌。“所以这回决定不跑了？”极其漫不经心，却处处意有所指。
言晖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拉着刘曌便欲离开，不想却被那人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你可以走，但是我有一些话想跟你的小女友说说。”
那人始终挂着温煦的笑容，但是在言晖看来，那张脸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虚伪，即便披着张警察的外衣。
“你误会了，她并不是我什么人，所以不要做让人误解的事了。”
那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但是，刘曌知道，言晖的这一嘴仗算是输了。
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凝视了他片刻，最后缓缓说道，“所以，你不也在做着让人误解的事吗？”
“你！”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势，又听着这云里雾里的对白，夹在其间的刘曌真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当她为如何劝架神烦的时候，便只听得那人一句“请吧”，言晖竟生生抛弃了自己走了！
搞什么？看着言晖越走越远的背影，刘曌竟生出了一种淡淡的失望感，只是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便被眼前这人的一声咳嗽给冲散了。
刘曌的眼皮跳了跳，心里却是直犯嘀咕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怎么他家的经就被我念到了呢？”想归想，刘曌还是转过视线来，对着面前这个人敬了一个正礼。
“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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