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娶
半月过后，冰雪渐消，素飔又开始去山里挖些草药，猎些野味换取粮食，尚未痊愈的九黎则独自留在家中。
素飔将饭菜做好，置于火炉之上。临行之前，对九黎诸多这般那般的叮嘱，总要耽搁一段时间。九黎却愈发爱上了素飔的唠叨，窝心的很。
素飔走后，九黎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其实他的腿伤已经痊愈，虽还需静养，但已可行动自如。可他却瞒着素飔，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
为什么这么做呢？大概是怕他痊愈了，素飔便会赶他走罢，可他并不想离开。
九黎虽担心素飔一人进山，可他打着腿伤的幌子赖着不走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九黎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水缸添满水，劈了一垛柴。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何时做过这样的粗活，可他一想到素飔，想到她飞扬的眉眼，所有的疲累通通消散，他仿佛拥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素飔回来的时候，九黎佯装刚从睡梦中醒来。素飔先是询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又问他今日伤处觉得如何，可有病情反复，九黎均一一作答。
被素飔这般温柔的关心着，九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早已开出了一片一片的繁花。
吃饭时，素飔才神神秘秘的问道，“今日家中可来了什么人？”
九黎装傻，答道，“没有啊。”
素飔自言自语道，“那可真是奇怪，怎么水缸里的水满了，柴也劈了？”
九黎试探道，“原本便有吧，是不是你记错了，这些东西总不会凭空出现。”
素飔坚定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走的时候水缸已经见底了。”
九黎故作思虑道，“我午后小憩了片刻，是否有人来过我也不能确定，也许是爱慕你的人不忍你这么辛苦才帮你做的。”
素飔听到这个推断不禁十分惊奇，“山中人烟稀少，离这里最近的人家也相隔了六里地，怎么会有人来。再说，怎么会有人爱慕我。”
听不得素飔如此妄自菲薄，九黎马上接道，“你生的如此貌美，怎么会没有人爱慕你。”
乍一听到九黎如此直白的夸赞，素飔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脸立刻变得红霞满天。她不再追问，默默转身去做饭，九黎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
接连几日，九黎如法炮制，终于被素飔撞个正着。
九黎抱着柴站立院中，他额角有汗，衣衫皱褶，却不掩挺拔身姿，如青松傲立。
素飔先是惊喜，而后疑问，“公子腿伤痊愈，为何不告知于我？”
“我……”九黎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素飔却并不急着听他说辞，温柔笑道，“公子既已痊愈，也该回家了。”
九黎便是怕这样，怕素飔知道他腿伤已好，便不再收留他，赶他离开，才未言明。
他心中大急，忙唤道，“素飔，我……”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便听有人上前唤道，“公子。”
原是九黎家中派人寻来，素飔这日才去而复返，撞见了九黎便是默默帮她担水劈柴不留名的好心人，一时间心中复杂。
九黎几步走到素飔身边，抓住她的手，言辞恳切，“素飔，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素飔的手被九黎握住，他的手又宽大又温热，因为紧张微有汗意。她想挣开，他却纹丝不动。
素飔红着脸微有恼意，“我为何要跟你回去？”
九黎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将你接回府中好生感谢。”
素飔却道，“你帮我劈柴，送我玉佩，已是感谢过了，又何必再跟你回府。”
此计不通，九黎又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素飔却执拗道，“我一个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年。”
九黎无奈的问，“难道你不怕雪妖吗？””
素飔不解反问，“哪里来的雪妖？”
九黎语气夸张，故意吓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祠山上有雪妖，祠山终年积雪不化便是因此。而那雪妖最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是遇到这样的女子，雪妖便会将这女子的心挖出来食用，将皮剥下来，换到自己身上。”
素飔却毫无惊吓反应，平静而淡定的回道，“就算有，我又为何要怕？若是见到雪妖，说不定先逃跑的会是她。”
素飔微昂着头，亭亭玉立如同水中一支芙蓉，秋水似的眼眸平静温柔，却倔强，勇敢而无畏。
九黎看着她的一双明眸，仿佛有阳光射进眼中，晃了他的心神，想说的话突然就脱口而出，“若我说我想娶你，你可愿跟我走？”
这话着实突兀，却是九黎心中所思所想，毫不作伪。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怎么就突然说了出来，一时有些懊恼。生怕素飔因此觉得他轻浮浪荡，而不再理他。
素飔闻言愣住，她想说点什么，却憋红了一张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半晌，她突然就转身跑了出去。
九黎只道她是被自己的鲁莽吓到了，有心追过去，却无奈腿伤初愈追不上，只能急切的吩咐下人，“还不快跟上去！”
一众人应声追出，可素飔行动极快，转瞬已没了身影。
素飔回来的时候，九黎正焦急着坐立不安。
素飔手里拎着一颗雪参，那雪参通体透明，能清晰的看见经脉纹络。市面上本就难见雪参，何况成色如此之好，可想其价值连城。
九黎关心却不在此，他一把拉住素飔的手，语气责备，“手怎么这么凉，冻坏了吧？你这是做什么，你既于我有恩，便是不答应我的求婚，我也会保你一生无虞，你以后无需这么辛苦。”
素飔看着因为担心她而变得唠叨的九黎，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她弯着眉眼说，“攒嫁妆。”
尽管素飔的声音脆生生的清晰，九黎仍怀疑自己幻听，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素飔笑的灿若花开，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我说，我去挖雪参是为了攒嫁妆，你不是说要娶我……”
不待素飔说完，九黎便一把将素飔揽进怀里，紧紧的拥着，只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这个单纯的姑娘，一言一行总能狠狠戳中他的心。
她答应嫁给他了，所以才不顾危险也要攒出一份嫁妆与他相配。她是那么干净，就像这漫山的白雪一样纯粹。
九黎笑出了声，眼角眉梢都飞扬。他想，这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因为他喜欢的女孩，也刚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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