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姐妹
素湖便在府中住了下来，虽然大家常常将素飔和素湖二人认错，但素湖生性活泼率真，素飔温和宽容，并未因此不悦，大家相处的倒也其乐融融。
唯此一点令九黎尴尬难忍，便是素湖格外喜欢与九黎亲近。
素湖虽与素飔容貌相同，但眉眼之间的媚态撩人，风流多情，却与保守清冷的素飔天差地别。她总是找机会与九黎说话，又时时做出些暧昧的举动，即便被人看到也毫不在意。
九黎一心觉得素湖轻佻放荡，心中厌恶，却碍于素飔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能躲则躲，能避就避。
面对素湖似有若无的撩拨，九黎尚能坐怀不乱。可素飔对此毫无醋意，让九黎心间微有别扭。
是夜，九黎将素飔抱在怀中，语气微怨，“有别的女人在我身边打转你都不生气，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素飔见他赌气的模样，笑着戳他的脸，“你下月就要参加殿试，多花些心思读书，总在意些儿女情长做什么。”
九黎被素飔的责备气的心肝疼，她就是他的儿女情长，他思虑的多还不是为她。
九黎遂赌气的转过身，背对着素飔不理她。
素飔从背后抱住九黎，安慰他道，“姐姐生性顽劣，只是爱逗你罢了，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她住不久的，过几日便走了。”
九黎听说素湖快要离开，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他回身抱住素飔，“如此甚好。”
谁知第二日，九黎又差点中了素湖的招儿。
九黎在书房温书，被困意席卷，便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隐约听见有人叫他，似在梦中。他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眼便看见素飔明媚如同春光的灿烂笑容。他心间微微一动，便要吻上去。
忽有一阵强风刮过，将门猛的吹开，巨大的声响令九黎瞬间清醒。
他定了定神，再看向眼前之人，媚眼如丝，方才辨别出那是素湖，他差点就将素湖当成了素飔。
九黎心头猛的一颤，脸色骤变，忙站起身来。素湖却身子一软，便向下倒去，九黎慌乱的扶住她。
岂知素湖顺势依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娇笑道，“你躲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九黎面色铁青，眸中寒意凛然，与平日在素飔面前表现出的温柔宽厚并不相同。他毫不留情的试图将素湖的手拿下去，可素湖却纹丝不动。
九黎没想到素湖看起来纤弱，手劲却这么大。正要加重力气，耳边忽然传来素飔清冷的声音，“姐姐。”
九黎一愣，连去掰素湖手臂的手都僵住了。素湖趁机牵住了他的手，对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九黎连忙甩开素湖的手，小心翼翼的看向素飔。他曾向素飔承诺，再不会将二人认错，话说出去没几天，却再次犯了相同的错误，是以心中歉疚不安。
素飔却并未看他，而是目光凉凉的看着素湖，无甚感情的对她说道，“姐姐，我有话对你讲。”
素湖勾起唇角，应道，“好啊。”
素湖随素飔出门，还不忘回头抛给九黎一个媚眼，令九黎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素飔带素湖回到房间，素飔背对素湖，猛的一挥衣袖，一阵强风袭来，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素湖浑不在意，施施然走到一旁坐下，语气散漫，“妹妹好大的火气。”
素飔转过身，一双清澈的瞳孔已经变成血红色，幽幽的泛着冷光，寒气逼人。
她怒声质问素湖，“你到底想干什么？”
素湖抬眼，看着素飔因愤怒而不自觉变色的眼睛，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嗤笑道，“生什么气啊，被人看到多不好。还是说，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妖怪？”
说着，她的满头乌发瞬间变成银白色，无风自动，双目鲜红，似要滴出血来。她咧开嘴，似笑非笑，露出猩红的口舌，如同厉鬼可怖。
素飔被她的变化惊到，瞳孔紧的一缩，又恢复往常模样。
片刻，素飔才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该走了。”
素湖却道，“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素飔忍不住又涌起火气，对素湖三番五次的挑衅感到不满，“我们向来各过各的，你此次这般纠缠却是为何？”
素湖哂笑一声，“我的傻妹妹，你还真是被那男人迷了心窍。你涉世未深，不知道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就算他今日对我坐怀不乱，可难保明日会被别的女人勾了心。你留在他身边，迟早被伤，姐姐是为你好。”
素飔扬眉，眼神坚定且自信，“他不会伤我。”
素湖轻微一笑，眸光藏有深意，“那不如，我们试试看。”
素飔一把攥住素湖的手腕，警惕的问她，“你要做什么？”
素湖素手一翻，便轻而易举的从素飔手中挣脱出来，邪笑道，“让他看看你本来的面目，若他还喜欢你，我便成全你们。”
素飔本能的拒绝，“不要。”
素湖贴近她，语气玩味，“怎么，你怕了？”
素飔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不安，淡淡道，“情爱之事，向来是心之所至，为何要在意那么许多。我和他不过也就这一世几十年的缘分罢了，姐姐何苦阻挠。”
素湖心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时间越久，便会陷的越深，谁又知那时素飔还会否如今天这般看开淡然。
素湖转念，眸中悲伤乍现，哽咽道，“从来都没有人爱我，父亲是山神，却风流成性，勾引身为山精的母亲生下我们，却又因我们是妖怪不肯要我们。母亲的心中只有父亲，整日追着那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疯魔一般，从不管我们。我遇到了相知相爱的男人，他却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杀了我。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和我一样被这世间遗弃的亲人，我们同命相连，你不能不要我。”
素飔动容道，“姐姐，我并非弃你。只是你和相公，我为何不能都要呢？”
素湖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陷于情爱之中的女人都是这般执迷不悟。
她无意与素飔多做口舌，只逼问道，“我要你跟我走，你走还是不走？”
素飔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素湖轻叹一声，化为一阵风轻巧的离开，风中只隐隐传来她留下的一句话，“我们是怪物，不该留恋人世间的情爱，不会有人喜欢本来的我们。”
素飔木然的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双臂环抱自己。
她有点难过，为姐姐，也为以后不知命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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