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熠缕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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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熠缕星辰

  

    和春堂中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对陈子宥刚刚讲述的那些事情发表任何的看法。但是听完了陈子宥所讲述的那个故事,辰岚,玄玉,和白慕三人的心中各怀有各自的心事。这个故事本身,本就是感人并且伤情。故事里面的兰佑在三人心中生动鲜活了起来。辰岚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个近来已经渐渐令她熟悉的和春堂。她不禁想到,那个叫兰佑的女孩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这个地方曾经寄托过她所有的情感和喜怒哀乐。而几天前,她被发现死在了山路上。而辰岚自己也在和春堂的房间里看到过那个苦命女孩子惨死的遗容。

    “所以,”陈子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想辰岚姑娘已经察觉到了,那些棋子散落在我们经过的上面的那条山路上,兰佑想必是在通往山上的山路上被害之后,尸首被人推到了下面的山路上,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与凶手争执的时候失足掉落下去的——我看过了,她的尸身头部有比较严重的创伤。应该是跌落山丘导致的。而我那天去采药的时候正是因为看到了散落在上面那条山路上散落的白色棋子,心中才觉得不妙。四下寻找了一番,兰佑她果然出事了。”

    辰岚沉默着点点头,陈子宥的话印证了她先前的许多设想,不过兰佑和陈子宥这段令人惋惜的缘分还是令她十分意外,她越来越同情起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兰佑姑娘。

    “子宥兄,对于令妹兰佑姑娘的事情……请你节哀。”玄玉说道。

    “没事,我已经接受了她去世的事实,毕竟是我对不住她。”陈子宥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辰岚能够看出来他在强压着心中的痛楚,毕竟他这些年是真的把兰佑当成了亲生的妹妹那般珍惜和爱护。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真相,而是在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呢?子宥兄,你和兰佑的死没有直接的关联,就算是一开始就说实话,也不妨事的不是吗?”白慕平静地开口,眼下他大概是屋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完全沉浸在兰佑和陈子宥的伤情故事中的人。这正是白慕的性格,永远都是最沉着最冷静的一个人。辰岚抬头看着他,他留意到了她的眼神,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为了让她安心,之后很快便又一次将目光转回到陈子宥的身上。白慕的目光平静但是不冷漠;柔和但是不多情。

    “对于白慕兄的疑问,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陈子宥早就料到他们三人对此表示疑惑是在所难免,于是他沉着地回答道,“首先,你们三人出现之后,种种迹象让我断定你们所想要寻找的真相和兰佑的死有莫大的联系。所以在摸清你们的底子以及找到事情的突破口之前我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你不信任我们。”辰岚直接地说道。

    “正是。”陈子宥也很直接,并且自然地笑了笑——这倒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是这并非是唯一的理由。”

    见三人都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陈子宥继续说了下去:“辰岚姑娘,我怀疑你就是我失散的妹妹。”

    “子宥兄真会说笑,”辰岚说道,“你既是与你妹妹从未谋面,又从何知晓我究竟是不是令妹?我知道子宥兄是个敢想敢为之人,可是你的这个想法未免也太不可靠了吧。”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陈子宥从容地回答道。

    “老实说,你与兰佑一般年纪,也刚好同我妹妹一般大。”陈子宥的脸上恢复了一点点笑容,他不紧不慢地半开玩笑着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些年所有我遇上的和我妹妹一般大的女孩子我都会调查一番。”

    “天底下有万万千千的女孩子和我一般年纪,你如此就作出判断未免也太过于武断了吧。”辰岚说道。

    “不错,”陈子宥说道,“你可知道我父亲留给我的关于寻找母亲的唯一的线索是什么?”

    陈子宥又继续说下去:“他告诉我我的母亲的闺名是湘。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这就是你在山上的时候问过我关于我的母亲姓甚名谁的原因是这样吗?”辰岚问道。

    “正是如此。”陈子宥回答道。

    “可是我当时也已经明确回答你了,我的生身母亲,别人都唤她晴嫂。她的名字并不是叫湘。”辰岚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妹妹,但是也不能每见到一个和你妹妹年龄相差无几的人就乱认作是你的妹妹呀。”

    “正是在山上与你的对话让我在几乎已经确认了你就是我的妹妹的时候所有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的线索全部都断了。因为你口中所说的你母亲的名字和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线索并不能够对应得上。”陈子宥叹口气说道,看样子他大概已经放弃了继续顺着辰岚的这条线找下去。不急于一时,对于陈子宥而言他的心已经在逐渐麻木了,找不到又会怎样呢?他就这样独自一人经营着和春堂度过余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调查过我?”辰岚露出了一丝警惕的表情。

    “也不能够算得上是调查。”陈子宥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道,“不过之前与玄玉兄闲聊的时候,我想起了抚养我长大的蒋老头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些事情。”

    陈子宥见他们三人都听得很认真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父亲离开我去出家的时候我尚年幼,所以我父亲对我也并没有过多地提起过我老家的事情,只告诉我我母亲的名字是湘。但是他住在和春堂里的那些时日,常常和蒋老先谈得十分投机。后来他离开之后,蒋老先生曾经告诉过我说我父亲告诉他我的家乡正是在玄玉兄和辰岚姑娘的家乡那一带。是在一个小山村里。第一次见到辰岚姑娘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我走散的妹妹,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能够找到任何形式的佐证,更何况辰岚姑娘和玄玉兄以兄妹相称,这让我几乎放弃了从你身上寻找妹妹下落的念头。”

    “所以你通过和我的攀谈发现了你父亲曾经对蒋老头说起过的你们的家乡正好是我们太行山那一带的某处小山村,可是如此?”玄玉接过话来问道。

    “正是,”陈子宥回答道,“不仅如此,先前你们还说过辰岚姑娘并非是玄玉兄的亲生妹妹,而辰岚姑娘进入玄玉兄家里之前正是由单身的母亲单独抚养。所以你很可能就是我的妹妹,就算不是,你也很可能是我继续寻找妹妹的突破口。”

    “可是你最重要的线索却与我的情况不同,”辰岚思索了一下说道,“母亲的名字,对应不上。”

    “我知道……”陈子宥沉默了一下,但是他转而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我还是没有放弃这条线索。这些天相处下啦,辰岚姑娘所具有的胆识和智慧是大多数我认识的女孩子所不能及的。你若真是我的妹妹,那也是我陈某求之不得的事情。”

    辰岚被他这么一逗,便鼓了鼓嘴,没有继续搭话。辰岚还在回味陈子宥口中那段伤情的过往。这也是她自打认识陈子宥以来第一次换了一种视角去看待他。相比起他,她可真的是幸运多了。命运虽然让她偏离了本该有的轨迹,可是却还给了她那样一个温暖又完美的家。她希望陈子宥能够得偿所愿找到自己的妹妹,就算是没有任何亲情基础,想必那样的相遇对于他们兄妹俩而言也能够算得上是上天的恩赐。

    只有玄玉定定地看着陈子宥,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纵是不说,在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失去她的恐惧。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妹妹要被别人抢去。他对辰岚有别的情感不说,如果连兄妹都做不了,一向坚强的玄玉怕是会彻底崩溃。如果说,陈子宥妹妹的失而复得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那个在秋葡萄架下喊他哥哥的小女孩,那么他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答应。对于她而言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自小他们兄妹的感情就很好。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像兰佑对陈子宥那样对她说出了自己那些憋了很久却难以启齿的心里话她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他们会不会重蹈兰佑和陈子宥的覆辙呢?他不敢想,这件心事堵在他的胸口让他非常难受。

    “既然子宥兄对我们有所隐瞒的事情都已经如实相告,我想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沉默了许久的白慕对陈子宥说道。

    辰岚明白他如是说必定是有着九成的把握——想必白慕已经几乎可以确信,陈子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又或者,即使他不完全可信,和幕后真凶的险恶却依然模糊不清的真面部相比较,选择相信陈子宥意味着他们多了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和整件事情联系紧密,从严格意义上而言,陈子宥并非只是一个局外人。就立场来说,陈子宥和白慕他们三人是完全可以站在一起的。他的加入无论对于陈子宥本人还是对于白慕,玄玉,和辰岚都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白慕兄是个明理之人,”陈子宥向白慕点点头,又转向辰岚,“再说,辰岚极有可能为我提供寻找家妹的重要线索。既然你现如今身处于如此敌暗我明的处境,我又如何能够看着你如此涉险呢?”

    “子宥兄肯出手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玄玉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不过我须得把有些话说在前头,纵是没有你们任何人的帮助,我也定然不会让我的妹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玄玉刻意强调了“我的”那两个字。其实说实话,和陈子宥不同的是,在亲生妹妹夭折后,他从来都没有过很深的执念。他当初收留了辰岚也绝不是因为他觉得失去了妹妹自己很寂寞。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辰岚做自己那个不幸早亡的小妹的替代品。他这么多年对她的好都是直接对辰岚的好。每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他看到的都只有她。在孙毓宣眼里,那个在他身边成长起来的女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曾经的孙如萱的影子。

    陈子宥笑而不语。而白慕则飞快地扫了一眼陈子宥,随即再将眼神转移到玄玉的身上。对于眼前的如此情形,他一看便知,但却又不好说破。最后,他又看了看辰岚,目光在那个依旧穿着男子服饰的娇小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也早已暗暗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她。这种感觉他并不能完全说清楚,但反正不是玄玉和陈子宥那种兄长保护胞妹的情感。

    陈子宥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二位仁兄何不说说今日造访吕司楠的见闻?”

    白慕和玄玉对视了一下,便开始述说当日见到吕司楠的时候所听闻到的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当日早上,玄玉和白慕二人到了吕府,同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待进去带话的家丁。偶然之间听得墙根下两个仆从打扮的人在嚼舌根。不过虽然说是仆从的打扮,这两个人身上的某些特征却也让玄玉和白慕觉得甚是奇怪。一般仆人们每日端茶倒水,细活粗活都需要干许多,手上大多该有经年累月结的老茧;纵然不是这般,手上也会显得有些粗糙不堪。可是这两个人的双手却是干干净净的,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双手细皮嫩肉的,根本就看不出是长期寄人篱下做工的人的双手。但仅凭借这一点也并不能断定两人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凡响需要特别注意的身份,毕竟也不排除两人在做事的人家地位较高,很多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的这种可能性。更何况就算他们二人仆从的身份是假的也没什么必须要在意的——两个人因为个人的某些隐情乔装打扮出门在外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辰岚还是女扮男装跟随哥哥进京寻人的。可见在长安城这样的地方,人们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什么样的人都有。言语间,那两个行踪和打扮都有些不同寻常的人似乎是提到了旅途中的某些见闻。站在外面等候着的白慕和玄玉虽然无心旁听他人的对话,但是也听得了一些只言片语。那两人中的一个人生着厚厚的胡须,如若细看,他的双目中似乎还闪烁着危险的气息。那个人提到了一件事情让玄玉和白慕听了之后都在意了起来,他们的神经随着那两个谈话之人谈话的内容而紧张了起来。

    那个生着胡须的人说道:“你可听说了,前几日隐莲寺中做法会的那名法师——好像是那个叫悟淳的——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我听人说是法会一做完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另一个人长得稍微瘦小些,虽然站得远白慕和玄玉没有看清楚,但是不用细看他们也知道此人大概相比另外一个头脑呆些。他佝偻着背站在先说话的那个人的身边,看人的眼光带着畏惧的神情——旁人看来那人仿佛一直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畏畏缩缩的。他说道:“许多人不是都说他云游四方去了吗?僧人在外云游也是实属正常。大哥,这有何奇怪?”

    “你是有所不知,”那个先说话的人四下看了看,目光也狐疑地扫过玄玉和白慕,但是很快他便将目光转回和他说话的那个人身上——他大概是觉得白慕和玄玉离得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又或者是他觉得他二人就算听去了也是与这件事情不相关的人所以他们断然是不会过问的,“我前几日去隐莲寺还愿烧香,你可知我听见寺里扫地的僧人们在谈论些什么?”

    “不知。”另一个人的好奇心似乎也被点燃了,有些期待大胡子的下文。

    “他们说悟淳法师有另一重身份——你可知是谁吗?你猜猜俺,他正是咱俩都听说过的一位江湖高人。”大胡子说着挤了挤眼。

    “啊呀,大哥你快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小弟我不就得了。”说着那小个子凑上前去。

    “你可还记得我们兄弟二人从老家出来的时候,村中有一人重病——好像是刘四他爹——当时村中来了个人,仅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把刘四爹的病给治得一点症候都没落下。”那大胡子说道。

    “大哥你说的可是那个——我想起来了——熠缕阁的阁主!可是那人来去匆匆十分神秘,听闻江湖上也有关于他的很多传言。他来咱村里的时候,不是连刘四家的人都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吗?”那小个子脸上再次展露出一种鼠模鼠样的畏畏怯怯的表情。

    “这要是搁旁人肯定是不知道,可是那天我去寺里烧香的时候,正听到扫地的两个小僧在交谈。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他们的师父正是那熠缕阁的阁主,现如今云游四方行走江湖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更是不知去向——这可不正是熠缕阁阁主的做事风格?”那大胡子说道。

    “大哥你这么一说果然很有道理,想必那悟淳法师正是熠缕阁阁主啦,——那可真是个大好人啊——他竟然是佛门的弟子,又是德高望重的法师。”小个子不禁感慨。

    “你是不知道,听江湖上很多人传闻,熠缕阁阁主是个黑白不明的神秘人物,行医救人只是随机所为,可是他做得更多的勾当可是旁人所说不清道不明的。他的事情可谓无人知晓——你明白吗——活着的人无人知晓。”那大胡子说着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从里面透出夹杂着狡黠,严肃,和危险的光。

    “既然无人知道此人行踪,甚至连熠缕阁在何处迄今为止都还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外人又是如何知道那熠缕阁的阁主是个怎样的人呢?”小个子继续追问道。

    “听说倒也不是谁都没有找到过熠缕阁的那位阁主,行踪再诡秘的人也总会露出破绽——更何况,也未必不是熠缕阁主出于某种目的主动对某些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我听说有一个老者曾经被熠缕阁的阁主帮助过,于是一心想着报答,他四处打听阁主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可还就是如此凑巧,你猜怎的——那老头遇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念老头报恩心切,而她竟然恰好又知道熠缕阁阁主的栖身之所,于是就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老头。后来你猜怎么了——”,不等小个子回答那大胡子就继续说了下去,“听说几日后有人发现了老头的尸身,死因离奇。而那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见过她,更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那老头遇到那位姑娘时,他二人刚好是在隐莲寺中烧香祈愿。”

    “竟有如此怪事?”小个子一脸惊讶。

    “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说这些话了,赶路要紧——与我们不相干的事情还是少些过问为好。”那大胡子说着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大哥说得是。”小个子应道。随后,两人就贴着吕府的墙根往玄玉和白慕的反方向走开了。

    辰岚一直听着白慕和玄玉的讲述,她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匪夷所思。她开口问道:“那后来呢?我是说你们见到吕司楠先生之后老先生可曾说过什么关于熠缕阁的事情吗?”

    “不曾说过,他的回答和子宥兄的说辞差不多,大体就是熠缕阁阁主出入神秘,让人摸不清他出牌的套路,但是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够寻着这个人——吕老先生说他屋子里的书籍中也并没有任何的记载,因为那阁主从没留下过任何人们可以记录下来的东西,更何况他是活在现世中的人,那些古时文献当中自然是没有记载的。”玄玉回答道。

    “此事疑点众多,还不好妄下定论。”白慕说道。

    陈子宥一直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但是我认为那两个仆从身上的问题才是最大的,我并不认为悟淳法师是熠缕阁的阁主。而他们所说的话也并不可信。对于熠缕阁民间本来就有着各种各样离谱的传闻,这两人所说的多半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另外三人都没有急于开口。辰岚说道:“可是这是我们关乎熠缕阁唯一一条较为具体的线索,我认为我们并不应该完全否认那两名家仆的谈论。毕竟市井上的流言是关于熠缕阁阁主存在的唯一凭证,那么我们既然要查,这里便是最好的突破口。更何况现在悟淳法师不知所踪是真,再加上他离开前我们收到了他那幅意寓不明的丹青画卷,纵然悟淳法师不是熠缕阁阁主。他身上也依然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疑点。也正是因为我们并没有关乎现如今法师身在何处的线索,想要揭开这些谜底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决非易事。”

    “我同意辰岚所言,”白慕说道,“如果没有更好的线索,那么我们就只能暂且顺着这条路找下去。”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悟淳法师。”玄玉说道。

    “我也认为应当如此。”辰岚说道,“既然隐莲寺里有僧人说那法师是阁主,想必他和熠缕阁阁主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我认为这正是那两个路人所言最值得怀疑的地方。”陈子宥坚持说道,“假若悟淳法师是熠缕阁的阁主,他怎可能让隐莲寺僧众们人尽皆知?那他岂不是太不谨慎了?再说如果他真的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就想必会尽力堵上僧众们的嘴。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会有被说出去的风险不是吗?所以假如他真的是阁主,一开始就定然不会让旁的任何人知道他的这重身份。至于那两个人为何这样说——民间传闻本就不可靠——人人皆有一个不同于他人的版本。这想必也正是熠缕阁阁主借来保护自己身份免于外泄的一种方式。说的人多了,杜撰出来的版本多了,真相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可辨识。这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传闻的存在对于阁主而言想必是最好的护盾了吧。我担心倘若轻易相信了民间人士所说的话,极有可能会完全找错了方向,从而耽误了我们很多的时间。”

    “子宥兄说得有理。”辰岚说道,“但是我认为找到法师这件事情本身还是很有必要的,纵然不是为了熠缕阁阁主的事情,法会那天那张据说是他送来的意义不明的丹青也是值得深究一下的。”

    “可是天下那么大,我们从何找起呢?”陈子宥问道。

    “如今我们唯一的线索大概就是悟淳法师给我们留下的那一行小字了,哥哥可还记得那丹青上题了什么?”辰岚转向玄玉问道。

    “记得的——那是一句说得不明不白的话——‘玄鸦过府,需得所以’。”玄玉回答道。

    “这会不会是有关于悟淳法师此次云游的去处的暗示呢?”白慕沉思着,随后又自问自答地说道,“似乎很有可能。”

    “但是也不排除其他的诸多可能性啊。也可能是关于其他一些与此不相关的事情的暗示。”玄玉说道。

    “哥哥说得是,很有可能这根本就不是关于某个特定地点的线索。”辰岚说道。

    “我们不妨先按照地点去查一查,我们先看看有什么发现再做定夺。”白慕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

    “熠缕阁的线索很重要,因为现如今它已经牵扯到两个和案件密切相关的人了——悟淳法师和兰佑姑娘。他们一个被旁人说成是熠缕阁主本人,另一个则在其住所中被发现了可以凭借其断定她可能知晓熠缕阁线索的纸条。而如今悟淳法师失踪,兰佑姑娘被害——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玄玉严肃地说道。

    其他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就连陈子宥也觉得这样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玄鸦过府,需得所以。”若说这句话真的是一个地名的提示,也着实是有些奇怪——谁会用玄鸦这样不吉利的物象给自己的住宅或者是旅栈命名呢?不过既然这是目前最为可靠的做法,也只能顺着这条路子查下去了。

    玄玉,白慕,和辰岚三人回到各自的房中歇息,陈子宥则一个人坐在平日里给病人问诊的椅子上独自沉思——有一件事情他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能够放心。不过今晚太晚了,现在纵是去查大概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在天亮之前他大概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沉思。他一直在苦苦钻研的那件事情因为玄玉一行人的到访而暂时搁置了下来——可是现在事态越发展,他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尽快让这件事情得以妥善的解决——他需要一个答案——他隐隐觉得被卷入这一系列事件中的所有人,无论是身处明处的还是身处暗处的,都需要着同一个答案,只是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可能都还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那件东西暗藏的机关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它是如何预知星辰变幻的?他翻出那本书——那本他一直妥善保管着的书,同样也是一本让他变得与众不同的书。在星光下,他继续潜心研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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