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异形虽然没有情感,但会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结婚生子,只是生活轨道上必定要经历了一件事,他们早就知道,并且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去结婚,不论对方是谁,只要双方有共同想法,便会结婚。
而廖阳差不多就是在那个年纪,遇到了他的妻子,在相对行走的斑马线上,而相撞到了一起,只是一眼,双方都产生了相同的想法,不如说是廖阳的妻子先有这个想法,而廖阳也不会反对。
“现在想来,她是一个很温柔女人啊。”廖阳喃喃着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回想起了那个包容他一切,会用温柔眼眸注视着他的女人。
如果说白梨是一道春风,温和而轻柔,廖阳的妻子就是一杯热水,温暖而体贴,廖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用那爱慕的视线盯着他,那时的他也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而和他的妻子生活着,也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妻子变成了异形。
“我怀孕了,我们的孩子。”
某个温暖的午后,女人带着温柔的笑意坐在椅子上轻抚着她的肚子,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朦胧地透着幸福的味道,而廖阳却感受不到,在他的耳里,他只知道他结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接下来只要将孩子抚养大就好了,完成他这一生中重要的一环。
“你要来摸摸看吗?”女人带着笑意地抬眸看向他,温婉如玉的眼眸含着温柔的笑意,现在回忆起来,深深地刻在廖阳的脑子里,无法再抹去,而那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无论对孩子还是他妻子的笑容都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她,一言不发。
女人也非常清楚不会得到回应,弯着眼眸又低眸沉浸在她的幸福之中,偶尔抬眸瞥上他两眼,又缓缓地避开了廖阳冷漠的视线。
她在期待着,廖阳也会因为她或是他们的孩子而产生异变,和她一起品尝幸福的味道,而廖阳并没有回应他的期待。
女人怀孕之后,还是和之前那样在家打理家务,只是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一下孩子,每次出门前都要紧紧地将脑袋包围住再去医院的她应该为自己异形的身份而感到麻烦,但她选择了隐瞒。
随着肚子的不断变大,女人再也无法到处行走了,她躺在床上享受着丈夫的伺候,明知道廖阳只是为了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而做的事,她的表情却很幸福,明晃晃的很刺眼,就好像他的丈夫在因为爱和他们的孩子而在照顾她。
这段时光也许是他妻子幸福时光中的一段,但却是最后一段,而那之后,就只剩噩梦了。
在他妻子临盆的那天,痛苦使这个女人叫喊出了声,廖阳背负着使命将她送去了医院,一路上,安静的大街上,回荡着女人艰难痛苦的叫声,非常的清晰,非常的引人注目,毫不意外的,将那些捕捉异形的冰冷的人吸引了过来。
他们在确认女人就是异形之后,冷漠的无视了她的情况,立即要将她捕抓带走。
“不要!”女人尖叫着,发出痛苦的求救声以及微弱无力的挣扎,“先让我生下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叫声里参杂着祈求声,而不肯走的行为在那些人眼里成为了抵抗,他们粗暴的抓着女人的头发试图将她强行拖拽走,即将临盆的痛苦以及对他们的冷漠让女人陷入了绝望,她一边抓着路边的柱子,一边眼含泪水地看向人群之外僵直地站在那里漠视着一切的廖阳。
“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双眼通红地泛着无助,她的身下是大片的血液,侵湿了地面,被四周的人踩的遍地都是,而他们却熟视无睹,只想着如何将女人带走。
在人群之中,跪在血泊里抱着柱子不肯放手流着血痛苦祈求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她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而他,只是在人群之外冷漠地注视着,没有一丝想法和情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泯灭,消失殆尽。
最后,女人作为异形被拖走了,血迹在宽阔的马路上拖拽出了长长的一条,女人细微的呜咽声被行走的脚步声掩盖住了,渐渐地从廖阳耳边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了。
廖阳回到了家里,屋子里寂静无声,他没有任何改变,照常的生活着,家里也再也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在一个星期后,有几个人到了他的家中,将他妻子和孩子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研究所的人在发现女人有身孕之后立即将她送去了医院,然而那时已经太晚了,孩子以及女人都死在了手术台上,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廖阳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人递来的死亡通知单,平静地收好,再无别的反应,将消息通告来的人确认廖阳不受影响没有任何异变征兆之后便离开了。
那时的廖阳的确没有任何异变征兆,但这件事却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他继续照样的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毫无起伏的生活,只是偶尔会在深夜里想起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
那时她浸泡在阳光下的身影仿佛在发着光,怎么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廖阳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午后,他刚刚工作完,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经过那女人曾经坐过的椅子时,下意识地停顿一下,那把放在窗户边再也没人动过的椅子,映出了窗外一个坐在长椅上抱着孩子的女人的身影。
【我怀孕了,我们的孩子。】
那一瞬间,廖阳无比的想念他的妻子,几乎是冲破理智发了疯一般的想要见她,而同时,关于他妻子的记忆悉数涌了上来,他们相识,结婚,生活,然后拥有孩子,紧接着那个女人坐在血泊里哭泣的画面让他的头和胸口硬生生地疼痛了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女人无助微弱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之中,紧随而至的便是她死亡的消息。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迟到的痛苦让廖阳痛不欲生,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液体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为什么胸口那么痛,但他非常清楚,妻子的死,也是因为他的冷漠。
在妻子死去的很久之后,廖阳才发生了异变,这漫长累积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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