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送货上门
“里面是什么？”常星留掂量着礼盒，放在手掌上感觉重量，大概也就一部手机差不多的重量，要比手机还轻一些。
“打开看看。”小贩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发出“嗨”的声响，看来他真的费尽周章才进来这地下基地里来的，忙活了一阵，喉咙发干，只能用口水滋润下。
常星留有些迟疑，这个礼盒看起来包装得太精美了，蓝绿色的缎带十字交叠，在正中的位置绑了一个双翼蝴蝶结，怎么看都是很贵重的礼物，而小贩却很平静地让他拆开。
“这东西是送给我的？”常星留再次确认。
小贩点了点头，把圣诞帽摘下来，揉了揉被帽子压扁的头发，有几根头发呈怪异的斜塔状，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没想到凌晨四点半还会突然收到一个礼物，这都是什么事啊？常星留心中想到，手里还是拆着蝴蝶结，说他对里面装的东西不好奇那绝对是骗人的。
解开了缎带，盒子的外围还包裹着一层橘色彩纸，把彩纸剥下来后里面还裹着一层轻纱，像是贵妇用来遮挡美艳雍容和曼妙身材的那种轻盈的材质。常星留心中打鼓，越发觉得下不去手，礼盒在手中像烫手的山芋一样。
光是从包装方式来看也能猜得出来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常星留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后一层包装，将顶上的盒盖掀开，一道金色的光泽像是从山峰之间冉冉升起的朝阳般迸射出来……
常星留本来捂住眼睛，嘴巴都已经准备好张开了，可他的动作做到一半僵在了原地，那里面的确传出来了一道金光，象征着华贵与稀有的金色光泽……常星留默默地看着盒子里的玩意，心说这要是没光出来才见鬼了。
常星留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手指间捏着一件薄薄的物体。
那是一枚镜子，金光是镜面里倒映着走廊摇曳的烛火。
“就一枚镜子？”常星留怔住了，他再怎么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会是这玩意。“一枚镜子你包装这么精美？你以为是在演‘买椟还珠’的成语小故事呐！”
常星留气得不行。
小贩还在撕粘在嘴唇上的白须，把上面的小汗毛也跟着撕了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看到常星留愤然的样子，又解释道：“你这不是马上就要出远门，我特意过来给你送份饯别礼嘛，礼轻情意重，看我多贴心，回馈客户大礼包啊！”
“好一个‘大’礼包……”常星留忽然觉得不对，“你知道我要出任……远门？”
常星留把“任务”两个字吞回了肚里，改成了“远门”，脸上写满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表情。
小贩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我可是……”说到这里他又意识到说多了，话锋一转便道：“我夜观天象便知你今日天亮便要动身去深山老林，怕你路途遭遇不测，特意献宝以祝你龙马精神，一路顺风！”
“你就鬼扯吧你！”常星留不屑道。
说来实在可疑，常星留也只是因为睡不着才在宿舍区的走廊里走动，却鬼使神差地在没有人居住的E区撞见了溜进来的小贩，看他这圣诞老人的打扮，难不成如果没有遇见常星留的话，就要把镜子塞进他床头的袜子里不成？
而且这里是组织的地下基地，外人想从地表入口进入根本不可能，那里有技术部设计的二十四副刑具等着他呢，可小贩却就这么进来了，难道这基地还有别的路可以进来？
按照他是组织里的成员之一，对于形迹可疑的外人，常星留应该当场把他拿下，然后交由X听从发落。那他偏偏没有这么想，哪怕小贩像是已经看穿了他般知晓他的一切动态，不因为别的，小贩对他来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熟人，都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帮助他。
见到小贩，他甚至还有几分高兴和期待，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可你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常星留翻转着镜子，“我要是的深山……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要去的是深山，你不应该给我把锯子斧子什么的，也该给我驱蚊水和防护罩吧？你给我面镜子做什么？对着阳光聚焦光线取火啊？”
“你说的那是凸透镜，平面镜没有这功能。”小贩忽然纠正他学术上的问题。
“信不信我拍死你？”常星留面露凶光，别人一旦给他普及基本学识他都会炸毛。
“好了好了，”小贩举手投降，“这面镜子是让你回到现实中来的。”
“什么意思？我还能飘上天去？”
“你可以这么理解，深山对吧？老林对吧？那里面可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蛇啊虫啊植物啊对吧？你要是被咬了或者碰到了什么汁液，产生了幻觉，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幻境，怎么办？”
小贩两手一摊，眼睛看他，像是在问他“怎么办”？
“怎么办？”常星留还真就跟着问了。
“就用这面镜子呗！当你身陷幻境之中，无法脱离，你就拿出这面镜子，对着镜子里面一看，就能让你回到现实。”小贩很是自豪地介绍自家的产品。
“你就吹呗！”常星留的白眼都快翻进天灵盖里去了，“前几件东西还算科学，现在就直接转玄学了？我要是在幻境里我自个能知道啊？还掏出镜子……我跟你说我做梦的时候都没发觉是在梦中，你让我怎么掏？”
“这次的不一样，”小贩苦口婆心地耐心说道，“这一次你肯定能知道你在幻境里的。”
“你那么确定？”常星留将信将疑，“你自己中过？”
小贩耸肩，摇头，“我哪有那机会啊，我只能说你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常星留不满地嘟囔：“话只说一半，神神秘秘的……”
“拜托！我这都送货上门了还附带人工语音解释功能，我这经商手段和营销策略，其他摊贩都没活路了好吗？”小贩很是无奈，忽然唱起了《你还要我怎样》，深情动人，婉转低回。
常星留懒得理这个活宝，他翻了翻镜子，看来看去也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的地方，“你这镜子确定靠谱吗？照一下就能醒过来？是被我自己的样子给吓醒么？”
“现在还不行，”小贩从他的手中拿走那面镜子，翻转到贴有水银箔的背面，“它现在还缺少‘现实感’，所以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现实感’？”常星留心说又听到一个琢磨不透的新词了。
小贩把镜子的背面递到他面前，“这镜子的背部有一个开关，你可以把它当做是相机的快门，你的手指按上去就能触发，而触发的同时，会发置于镜面前的画面被‘定格’下来，说白了就像一架相机，但拍摄下来的画面就是你的‘现实感’。”
他看了看常星留又补充说道：“其实这就好比是风筝和线，你就是那只风筝，飞得高了远了，被云朵藏了起来，你在云朵里迷失了方向就像是你闯进了一场云的幻境之中，但只要这根线还在，你就能从幻境之中逃离出来，那根连通现实的线，会把你这只无助而又渺小的风筝带回现实之中。这根线，就是你‘定格’下来的画面，也就是你的‘现实感’。”
常星留一阵恍惚，听到风筝和线的理论，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的裙角飘扬，她发梢间的白色丝带和裙角一同飘扬，散在明媚的阳光和梧桐叶的间隙之中……
常星留接过他手中的镜子，摸到背面的确有一处微微的凹陷，他慢慢摸了上去，镜面对准小贩说道：“你是说这样吗？”
“哎哎哎哎！”小贩赶紧阻止他，“‘现实感’要找你印象最重的人或者物，是能让你看到的第一眼就能回想起无数的记忆，这些记忆的细线会把你抓回现实。所以一定要慎重，只能‘定格’一次，选错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哦哦哦……”常星留收起了镜子，还是一脸没回神来的状态。
“还是不相信我？”小贩眯起眼睛问道。
“有点吧。”常星留现在对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已经有一点的抵抗力了，但小贩说的这个，实在是有点……太怪异了。
小贩忽然正经起来，他盯着常星留的眼睛，目光严肃而又平静，像是在跟他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惹得常星留也不得不正色起来。
“我问你……”小贩缓缓开口，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了起来，“水枪好用吗？”
“好用啊。”常星留从口袋里摸出水枪，虽然子弹已经打空了，但他依然随时带在身上，会让他觉得安心一些。
“防狼电棒呢？有作用吗？”
“有啊。”常星留还记得被电晕过去的壮汉，背上冒着烧焦的青烟。
“卫生巾呢？”
“咱们能不能不提这个？”常星留老脸一红，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别废话，救没救你一命？”
常星留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这不就对了！”小贩两手一拍，“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坑过客户？客户是上帝啊！我怎么能做出欺瞒上帝的勾当？”
常星留心里吐槽这还真不好说！你那些东西连牛顿和法拉第都敢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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