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木
“丢了谁？”X继续问道。
“我看看，”元杉翻了翻终端，那上面有这次参与协同任务的调查组成员名单，“这次调过来的调查组一共是三个人，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一个‘比尔’……‘比尔’丢了？”
“比尔？”常星留眼睛一亮，“让我猜猜，也是恐怖片对吧！是不是《杀死比尔》里的比尔？”
“《杀死比尔》是动作片，影片中的比尔也不是恐怖的主角，只是一个待被砍死的反派头目而已。”松千颖显然也看过这部电影，友情地提醒了一句。
“出那么多血，跟流水似的，还不是恐怖片？”常星留嘟囔。
《杀死比尔》这部电影拥有大量的砍杀、流血、断肢的画面，可以说是血肉横飞，但影片节奏却意外的荡气回肠，淋漓尽致，备受好评。该电影在加拿大上映的时候，恰是加拿大新颁布了电影分级制度，《杀死比尔》成为了第一部R级作品，据透露，光是第一部电影就用了450加仑的加血，足足可以装满十桶盛原油用的钢桶。
“是‘野牛比尔’啦，他当时是看了《沉默的羔羊》得到的名字。”“坚锯”解释道。
“就是那个吃人脑的汉尼拔博士？”常星留微微打颤，“你们取名字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重口……”
“咳咳！”X忍不住出声打断，“先让人把话说完！”
X有些无语，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有常星留在，这货总能把一件严肃的话题带向不正经的方向，而且越走越远，越聊越欢……估计没人拉住他他能聊到宇宙坍缩。
“伽椰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带偏了话题，继续露出悲戚的神色，说道：“我们比你们先一天来到此处山脉，按照任务的指示进入山林搜寻类似倾泻处的建筑或营地。那时是下午五点，随着逐渐进入夏季，白天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可天色却意外地很早就黑了下去。待到我们走到指定的范围时，四周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天色太暗，我们决定先扎营休息，营地选在几里外的空地上，这也正是我们在报告里说的那样……”
元杉点点头，他这有“伽椰子”他们传上来的报告，上面说的营地是离他现在所在的山林边缘出发，再往深处走五十里的地方，所以他看到“伽椰子”和“坚锯”在这里扎营会觉得无比奇怪。
“坚锯”接过“伽椰子”的话头继续说，他的瞳孔开始放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就在我们准备扎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特别奇怪，太奇怪了……就像一个年迈老人的哀嚎声，很苍老干枯，让人一听就觉得不寒而栗。而且我们在荒山一带，这附近本就没有人烟，又哪来的老人会在这片山林里喊叫？”
“这时候比尔就商量着过去看看，我和伽椰子拿不定主意，也只好打着手电沿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察看，可能真的有哪位老人在林中漫步的时候摔到了，因此喊叫着求救也说不定。基于这样的心理我们循着声音深入林间，可当我们走到近处的时候，那个喊声忽然大了起来……那不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而是一群老人，他们像是濒死前的哀嚎着，哭叫着，声音凄厉刺耳，悲人恸哭。比尔觉得不对劲了，这里又不是养老院，哪来那么多老人？”
“噗呲”一声，常星留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他是被“养老院”这个词莫名戳中了笑点，松千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常星留这才赶紧收敛起来。
“坚锯”似乎没有见到常星留的笑声，他沉浸在他的回忆之中，仿佛他又回到那天晚上，在漆黑漫长的林间行走，手电的光线被黑暗俘获，阴影里几个苍老的鬼影在四处晃荡，发出凄厉的呼声。
“我和伽椰子觉得不对劲，提议着撤退。但比尔还有些犹豫，他说都到这里了，如果不查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话，就算回去晚上也寝食难安吧？我们的营地就在这片山林之中，如果这阵叫声不停下来的话，它们就会伴随着我们整个夜晚，甚至当我们入睡的时候也会在我们耳边萦绕。我还在迟疑，比尔已经拨开了前面的树丛，迈出脚去，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我和伽椰子赶紧跟了上去，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就看到了……”
说到这里“坚锯”就停住了，像是卡碟的影片重复着“我看到了”，半天也没说出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常星留在一边听得心急，很想追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坚锯”在重复着他的恐惧，他甚至在和梦魇做斗争，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这急不得一时。
还是伽椰子帮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看到了魔境一般的画面！树丛之后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此时天上没有月亮，它被层层乌云笼罩住了，可树林间依然有一段乳白色的光芒，光芒照亮了四周的树木，但它们依然像是炭一样漆黑无比。树木围绕着那段光芒，光芒是由一颗圆润的玉石发出来的，可外形看上去更像是一颗蛋。树木站在‘蛋’的边缘，伸展的枝条摇摆着，不是随风摆动的那种，而是像人的胳膊一样扭动，枝条弯折得像是波浪般起伏，而那些老人的声音就是从这些黑木里发出来的！”
“蛋？”常星留又忍不住插嘴道，听“伽椰子”说的那些黑树护着那颗会发光的蛋就像是老母鸡护犊，但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树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难道它们觉得自己是从蛋里蹦出来的？
“那些树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我们三个人脸色惨白无比，像是闯入了一场原始人莫名的祭祀仪式里，又像是我们跨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流动异常，树木、风和云朵的运动速度都十分快速，我们反倒变得格外迟缓起来。”
“坚锯”似乎恢复了过来，接过“伽椰子”的话，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接力赛一样，一段接着一段的往下说，可能是他们遭遇的事情太过于惊悚了，所以一旦陷入回忆中就感到喘不口气来，每回忆一段就必须停下来稳定心神。
“事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所以当即决定回撤，可已经晚了，那些黑木发现了我们，它们果然是活着的！”“伽椰子”的声音忽然拔高，身子僵硬地直起，“它们开始向我们靠拢，无数缠绕的须根在树底之下，蠕动着交替着，成为了它们的脚，它们的移动速度很快，我们已经用尽全力拼死猛退，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哼，再回头就看到一道手腕粗的藤条伸出来，抓住了比尔的脚踝！”
“伽椰子”的语速越来越快，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急促起来，像是她此时不是安逸地坐在位置上讲故事，而是在当场拔腿狂奔！
“我们退回了营地处，不能再在这里扎营逗留了，我们带上了必须的装备，一路退回到我们进入山林的边缘带，就是现在我们在的地方。我看到那些黑木还在穷追不舍，我们跑进了车内，锁紧车窗躲在里面。黑木包围了车子，却没有发动攻击，有一棵树试图靠近他们，但他的根足在一瞬间像是被看不到的利刃斩断了，落了下来。至此之外，黑木再没有试图靠近，一直深夜它们退回了深山之中。”
“直到第二天天明，我们才敢下车，在车边看到那些被斩断的根足极度枯萎，像是死去了多年的植物部分，水分缺失，干瘪脆弱。我们在根足下发现了一圈石头，当时我们也没有留意，把车停在了一圈石块之中，反倒救了我们一命。这些石头似乎对黑木有强大的抑制作用，内部含有神奇的能量。我们在附近又找了相同的石块，圈成了一圈，在里面扎了营地，一直到你们出现。”
“坚锯”缓了口气，他要讲的内容终于说完了，他像是刚从水底探出头来般深深地喘息着。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听到的内容实在是过于荒诞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但对方也是调查组的成员，是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编故事开玩笑的，也就是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有会叫喊会舞动还能跑得过人类的黑木？真的有能发出月亮般光芒的玉石或者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这片山林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微微打鼓，这片山林瞬间充满了神秘和恐怖的气息，尽管从边缘看过去，就是一片绿的发亮的森林带，风从中间穿越，带来了海潮般的声响，树叶的沙沙声不绝于耳，静心之人甚至能伴随着这种声响安然入眠。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了不安。
过了许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X才缓缓地开口，他转向元杉说道：“还能查询到比尔的定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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