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对练
异时执行局，地下-6层，训练室内场。
偌大的训练室空空荡荡，时值正午，没有人留在训练室里，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会出现在食堂或者工作区，而因为时空之井的突发事件，更多的人员留守冰窖，训练室更是无人问津。
但此时的训练室多了两个人影，他们从内场两侧的死角处忽然窜出，以狂风骤雨般的气势扑向了对手，看样子像是用尽全力的殊死一搏，从前进到出手没有一点留有余地。
双方的拳头同时击出，拳尖处传来撕裂空气的响声，那是拳速达到了极致才有的动静，呼呼生风之下，双方的拳头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拳影快到模糊，仿佛一瞬间有十几个拳头在同时出击，对方又以十几道拳影予以还击。
拳头对拳头，手肘碰手肘，肌肉与肌肉的数道碰撞，每一次交手肌肉如同水波般急颤，汗水飞溅，绷紧的肌肉看上去随时都会炸裂开来，他们以这种超负荷的状态连续交手，没有一人落于下方。
这是一场极致的拳脚搏斗，双方在极短的时间内见招拆招并且伺机还手，拳来脚往，就算是用高频摄像机都无从捕捉他们交手的瞬间。
吕不遵退后一步，这已经是第七次了，他们之间的搏斗就是以这种分分合合的轮回制，他们交手一般只有十几秒，交手之后退后，试探步伐调整呼吸，然后再冲上去前用尽全力击打对方。
这种交手方式不亚于把一千米的长跑分解成十段一百米的冲刺，十分考验双方拳手的耐力和爆发力，这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获得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吕不遵调整着呼吸，他的体力渐渐有些不够了，但对方却显得游刃有余，他跳动着左右晃动身子，大部分是假动作，他在试探对方是不是假装平静，但每一次他的假动作却被对方以极快的速度闪过，这说明她的状态十分良好。
第八次交手，吕不遵压低身子冲上前去，他决定节省一些体力，对方的体力像是一个无底洞，再这么拼耗体力，最先倒下的只会是他。
于是他用了一个小技巧，前踏半步后收住身形，把挪动的步子压缩到尽量少的程度，这此时对方的拳头已经袭来，他微微侧身，借着侧身的力道右腿抬起，朝前一踏，正对准着对方弓步的膝盖，与此同时他的右拳已经从下重重勾起。
这个技巧的妙处在于他尽量节省了自己的体力，用脚踩在对面的膝盖处以此借力，在对面把重心从上半身转移至下半身时，所要面对的是吕不遵积蓄全力的重重一拳。
借了对方三分力挥出全力一击，吕不遵在体力上占到了便宜。
但他的拳头却走空了，吕不遵一愣，但他知道这种极速的交手中发愣是足以致命的，半秒的走神可能就会挨上数十拳，但他不能不愣，因为对方消失在了原地，所以他的拳头才打空了。
下一秒他眼前的景象偏转，如同天地翻倒，他马上反应过来，但已经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却看到迟羽生先他一步顺势起身，一记手刀抵在他的喉间。
吕不遵刚要起身，但再往前一寸就会触到迟羽生的手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地板，那意思是认负了。
原来在吕不遵打算用小技巧的时候，迟羽生就识破了他的招式，在他的右脚刚刚踏上迟羽生的膝盖时，她就已经俯身转动身子，来了一记精准又狠厉的扫腿。吕不遵想要借力，但在扫腿的动作里，膝盖是顺着小腿弯曲的，他根本借不到任何力道，反而被迟羽生将了一军。
迟羽生收回手刀，深呼吸几个来回，急剧的呼吸被迅速平稳，背部的汗水如开闸的水流释放出来，瞬间沾湿了她的衣服。
她低头看着吕不遵，摇了摇头，“你状态太差，心不在焉的，显然是有心事。”
吕不遵站起来扭动关节，重新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有的事，再来！”
“是因为时空之井的事吧？具体发生什么了？”迟羽生虽然摆出了起手式，在那之前还是提了一个问题。
“你不知道？”吕不遵显得比较惊讶。
“消息被封锁了，我也没有到处打听的习惯。”迟羽生一如她平常的性格，冰冰冷冷的。“看你这样子，想来是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
“时空之井里出来一个鬼影，能力很强，身形缥缈，我们差点折在它的手里。”吕不遵让自己的回答尽量简短一些，反正他觉得迟羽生也不一定感兴趣，她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出事的是常星留吧？”迟羽生忽然直截了当地说道。
吕不遵一惊，他不知道迟羽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明明刚刚才知道有关时空之井的事情，怎么会……
迟羽生目光平淡，“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一旦你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不是X出事就是常星留，至于X我今早上还看到了，反倒是听说常星留被送进了医疗部。”
吕不遵十分意外：“没想到你观察还挺仔细的。”明明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样子，这后半句话吕不遵没说出来。
“你突然今天来训练室找我对练是为了什么？常星留出事却帮不上忙，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迟羽生今天特别意外地健谈。
吕不遵沉声道：“你问的太多了，直接来吧！”
吕不遵已经摆开了架势，他朝着迟羽生冲过去，迟羽生只是躲闪却不还击，吕不遵皱起了眉头，手中的拳头如同暴雨般急速地落了过去，但迟羽生就像是暴雨中的海燕，掠翅飞过，雨点落不到她的身上。
吕不遵见迟羽生迟迟没有还手，心中火气涌了上来，他收住拳势侧身一记重踏，还没出脚迟羽生忽然喝道：“你气息乱了！”
下一秒迟羽生身形暴涨，她掠地轻扫，如同一阵疾风，吕不遵再度摔倒在地，还是被一个招式扫倒，吕不遵着急地起身，迟羽生的手刀已经贴在他的胸口处。
吕不遵重重地用拳头砸在地板上，像是自暴自弃。
迟羽生淡然地起身，“就算你急着想要变强，以这种急躁的心态只会适得其反。”
她说话的语气冰冰冷冷，这是她一贯的风格，她拾起死角里的毛巾擦汗，对着仍未起身的吕不遵说：“常星留来之前你还不是这样，那时候你起码比现在看着顺眼多了。怎么？还是觉得自己就该像个英雄一样保护着身边的人，他们受到伤害归根结底都是自己没用？你还打算把所有的过错都给自己扛吗？”
迟羽生今天说的话恐怕比她一个星期说的话还要多，吕不遵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忽然哼了一声，“别开玩笑了，这世上还有你看着顺眼的人？”
“以前有的……现在不在了。”迟羽生低声地说道，目光有些游离，不过她总是这样，双目很少会有焦点，看起来总是像在发呆。
吕不遵站起身，走向自己的角落，打开座椅上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剩下的半壶水兜头淋下，混着汗水一同冲洗掉，他甩了甩头，把多余的水分甩开，打湿的淡金色头发像是服帖的软毛粘在额头。
迟羽生远远地看着他，“对你来说，常星留算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歧义，但迟羽生没有注意到，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直接问吕不遵为什么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强行抗在身上。
“谁知道呢？”吕不遵咧了咧嘴角，“师父把他交给我，让我带着他，可他实在是太弱了，每次让他执行任务我都要在边上看着，免得一不小心就挂了。我只是在完成师父给我的任务罢了。”
“你错了，常星留是我的学生，你并没有那么大的责任，他学艺不精或者出了差错，追究责任应该是我。”
吕不遵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
“没事……一时没控制住，只是从你的嘴里听到‘我的学生’觉得很稀奇，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他的老师啊？我还以为你教完他就打算让他自生自灭了。”
“我只是教给了他基本，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领会。”迟羽生淡淡地说道，“倒是你，别在给自己添麻烦了，你在乎得越多，弱点就越多。”
“我不像你，你弱点少，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吕不遵冷笑道，“我总有点追求，能保护别人帮助别人，这算是我能做到的绵薄之力了。”
迟羽生正要开口，又被吕不遵制止了，他挂上一副坏坏的笑意，“别说了，再说别人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他说了一个极为不讨喜的俏皮话，是为了截断话头，同时也想看迟羽生的反应，但他面对的是一张冰雕般的脸，面无表情，没有波澜起伏。
吕不遵早也猜到了，不过迟羽生也没有再说什么，吕不遵转身从刀袋里抽出神之拂息，刀尖指向迟羽生，“刚才是肉搏课，现在该轮到刀课了！”
吕不遵正要上前，他的终端忽然响了，他接过来，听到的是X的声音：“明天准备你的转正测试。”
“转正？可我的实习期还没结束……”吕不遵很是疑惑。
“情况比较特殊，你能力超群，任务完成率打破记录，提前转正也没什么关系，流程你应该都懂的，到时候我会把信息发到你的终端的。”X的声音生硬，显得不由质疑和拒绝，“还有，按照惯例，转正测试时会有一名助手协助你……”
吕不遵摇摇头，“我不需要助手……”
X直接打断了他，“上面决定让常星留作为你的助手，这一次转正测试，也是对他的一次历练。”
吕不遵沉默了一会儿，“明白了。”
他挂断通讯，把长刀收回刀袋，举着刀袋对迟羽生示意了一下，迟羽生回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吕不遵提着刀袋走出了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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