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图穷匕见
事情在逐渐明朗起来，许多之前一直无法解释的疑惑也慢慢有了答案。
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没办法解释，但实在没必要纠结于真相，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在岛屿上是这般走过来，面对红山也是如此，面对大洞更是如此，没理由现在例外。
双方开始交换信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隐瞒，保罗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包括如何下到海水里，而且在海里能够呼吸的信息。不过令保罗没想到的是，海球这边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从情况来看，他们在忙着叫醒海球的亚瑟和李聪师，还没来得及探索这方天地。
亚瑟看到了海球的自己，特别是看到海球的自己无名指处带着钻戒，他才知道原来海球的自己已经结婚，这时他笑了一声，把凯丽拥入怀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保罗在临近弗兰克时，身上突然爆发出杀意，弗兰克早有防备，他第一时间往相反方向逃，保罗追他就跑，保罗停他就停。
保罗见弗兰克一直与他保持二十米的距离，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偷袭了，而弗兰克一定会主动避开正面冲突，所以想要处理掉弗兰克已经变得不现实。他语气戏谑对弗兰克说道：“你应该过去我们那边看看，看看地球的你是什么情况。”
弗兰克毫不在意保罗的话，他指着下方的海水，抬腿用力蹬着海面，道：“你刚才说我们可以下海，而且海里可以呼吸，那我们如何在海里行动，会不会有危险？”
保罗挑眉，嗤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弗兰克脸色阴沉：“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最好告诉大家，有个巨镜连接地球和海球，你们穿过镜子来到这边已经相当于来到海球，但是你别以为自己回到海球了，如果我们没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就等于永远被困在这里。”
弗兰克抬手指向天，又往下指着海面，再指向左右以及四周：“周围没有岛屿，上面是天，下面是海，你觉得我们能去哪里？
“上天？
“还是下海？”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哪怕看起来再荒唐，也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
弗兰克为大家提供了新思路，他们看不到附近有岛屿，放眼望去就是海面，只要位于海面之上，他们在哪都一样，没有区别。
头顶是天空，虽然他们很有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但除非他们有办法上天，否则没有意义。
脚下是海水，偏偏保罗说其实可以下海，而且在海里还能呼吸。
哪怕再荒唐，也是目前唯一可行且合理的推测，想要离开这里……那就下海吧。
海球汪树蹲下来，把手伸进海水里，再伸出来时，手上没有沾水，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其他人，嘴巴又张又合，良久后只憋出一句：“卧槽！”
其他人也试着把手伸进海水，感觉很奇妙，虽然伸进水里，却是感觉不到水的触感，他们移动手臂时又能感觉得到水的阻力。文学祥把手拿出来，思索一会，问保罗：“怎么才能下海？”
保罗瞥了眼弗兰克：“头先下去就行了，不过我没有试过完全下海，你们可以找个人抓住你们的脚，如果有意外就把你们拉上……”
话还没说完，保罗突然瞪向弗兰克，骂道：“王八蛋！”
其他人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弗兰克。
只见弗兰克忽地原地跳起，空中翻滚，以头朝下的姿势下落，当他的头顶碰到海面时，轻轻一声“噗通”，溅起轻微的水花，而弗兰克整个人则是进入海水里。
其他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弗兰克，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害怕，而有的人则是在观察海里弗兰克有没有表现出异样的反应。
就连弗兰克本人在进水后，也静止了很长时间，他在判断自己的状况，如果有窒息或是任何让他觉得危险的感觉，他会第一时间游上去。
海上的人在盯着海里的人，海里的人在盯着自己。
大约三十秒左右，原本静止不动的弗兰克突兀的翻滚起来，他保持头朝下的姿势，双臂双腿灵活的摆动，海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弗兰克就已经往下有了好几米。
“混蛋！”
保罗又是怒骂，他小跑往后退，然后助跑往前跑了一小段后，也高高跳起，模仿弗兰克的方法跳进海里，他没有片刻停留，一下海便往弗兰克的方向游去。
其他人低头看着保罗和弗兰克越游越远，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们面面相觑，稍加思索后，便立刻明白了。
事情和弗兰克说的一样，往上不得，左右没有意义，那就只能往下，最初大家还在担心下海会不会有危险，但是现在保罗和弗兰克已经证明海下没有危险，既然如此，其他人也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我先吧。”
文学祥深吸一口气，然后学着弗兰克的样子，跳起来后在空中翻滚，动作不需要标准，只要最后是头朝下就行了。
噗通。
他跳下海里，先花费几秒钟的时间适应情况，然后他对着海上众人竖起大拇指，示意一切安全，然后他也朝海下游去。
“接下来到我。”
李聪师激动地看着海面，他没有急着跳下去，而是拉伸四肢热身，准备好以后，他往前助跑十来米，再高高跳起，以头朝下倾斜四十五度的姿势跳进海里。
亚瑟牵着凯丽的手，语气温柔：“凯丽，我们一起下海吧。”
凯丽有些担心：“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我知道，这片海的海里可以呼吸，待会我牵着你往下游就行了，你不用担心。”
“哦……好，你要记得牵稳我的手哦。”
亚瑟和凯丽如同男女双人跳水似得，优雅地跳下海里，也如同亚瑟所说，他牵着凯丽的手慢慢的往海底游去。
海面就只剩两个人了，汪树和海球汪树。
海球汪树笑着看向汪树，问：“你先还是我先？”
汪树低头看着海面，弗兰克和保罗已经游到他们看不到的深度，他伸手擦拭额头的汗水，看向海球汪树时，表情不禁紧张起来。
“你……你先吧。”
海球汪树注意到汪树流露的紧张情绪，戏谑道：“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啊，我大学的时候可是游泳社的健将。”
“我大学的时候也是游泳社的健将……”
汪树还是显得紧张：“我只是单纯的紧张而已，你先跳吧。”
“好。”
海球汪树没想太多，他和李聪师一样，也是先原地拉伸四肢，等热身完毕后，他摆出标准的跳水动作，双腿合拢，膝盖微屈，双手手掌合置于胸前。
跳起！
海球汪树借助腰力在空中旋转，使得自己头朝下，不过就在他跳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被抱住了。有个手臂抱住他的腰，将他紧紧的固定在半空中，他回头往后面，恰好与汪树的视线相碰撞。
海球汪树猛地颤栗，因为他发现汪树的眼神非常寒冷。
“汪树，你……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
汪树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只要他们两人能够听到。他的左手抱着海球汪树的腰，右手是弹簧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随着他眼里的寒芒，弹簧刀毫不留情的刺进海球汪树的腰里。
鲜血汩汩从刀刃和血肉的缝隙里流出。
海球汪树在痛苦的嚎叫。
血水滴入大海里，慢慢融入海水里，最后不见踪影。
“啊！”
汪树突然一声大叫，他看着被弹簧刀刺穿的伤口，整张脸慢慢被恐惧所侵略，他抬起头看着表情狰狞的海球汪树，被吓得又是一声大叫。
“啊！”
身体不受控制，他把海球汪树扔出去，然后立刻跪在地上，朝着海球汪树不停地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你原谅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啊。
“但是……但是，我……”
汪树看向海球汪树，正好海球汪树也看向汪树，两人视线碰撞。汪树眼里尽是心虚与歉意，海球汪树眼里满是愤怒与震惊，就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在质问背叛他的小人，海球汪树的愤怒理直气壮，汪树的心虚理所当然。
汪树意识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是恶人，做了恶事，无论怎么解释怎么道歉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他想要去海球，他想要拥有父亲和母亲，他想要拥有爱情，既然如此，海球汪树就不能活着，他要变成海球汪树。
一人活，一人死。解释再多都没有用。
汪树再朝海球汪树磕一个重头，然后他站起来，转身背对海球汪树，深吸一口气。
他跳起来，跳进海里，迅速往海底游去，迫不及待的远离海球汪树。
海球汪树用余光看着汪树游向海底，除却愤怒以外，其实他还有很多疑问，他很想听听汪树的解释，想知道汪树为什么要杀他，可是汪树没有解释，这让他很失望。
血水汩汩流向海面，流动的海水带动血液消融，眨眼间就看不到半点红，海面依然湛蓝。
海球汪树时不时呻吟，血液流失过多让他承受无法形容的痛楚，也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干脆闭上了眼，算是认命了，现在没人可以救他。迷迷糊糊间，他的手臂无力垂下，伸进了海水里，使得他的身体发生倾斜，倾斜过程中手臂不断晃动，拨弄海面，晃动的手臂又反过来加剧身体倾斜，来来回回下，他的脑袋竟是慢慢地伸进海里。
先是脑袋，然后是胸口，腰腹，下半身。
直到海球汪树整个人进入海里。
他几乎失去了意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在海里，慢慢地往下沉，往大海深处下沉，跟在所有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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