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翌日。
现下快接近暮春时节了,繁花正竭尽最后一丝力气,绽放着今年的最后一盏芳华。
好风如水,料峭春寒早已过去,春日可人,微风徐来,绿水徐徐泛起波澜。
容酒吃过了早饭以后,便去处理了一些小事情,又回到房中看了一会儿书,练了会儿字,才到了巳时。
“这会儿郑秦月也应该到了。”她自言自语道,打发碧玉去了外面的“正德斋”给自己买点儿凤梨酥,为了不显眼,她又换上了一件湖蓝色的普通衣服,绕道去到了“曲水流觞”的顶楼包间。
彼时,郑秦月早已在里面候着了。青云垂首敛眉站在一旁,包间里静得出奇。
“越某来晚了,教南王等候多时,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一面笑盈盈地说着,一面做了个揖,颇有风度。
“没关系,本王大度,不会与你计较。”他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将青云遣了出去。
“家主就随便坐吧,左右这也是你的地盘。”他说完,抿着嘴唇,给容酒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容酒不敢造次,今日这儿就是南王的地盘,你来做主。”她淡淡地笑着,一双眼睛便如两轮弯弯的月亮,盈盈。
她的意思便是,南王有什么事情就自己直说吧,别等着她来开口。
郑秦月笑了,用着极其醇厚的声音说道:“本王十分爱与聪明人说话,那就不绕弯子了。”
“听闻家主能力才干皆是上乘,想必,也是个心中有丘壑之人。本王虽然才疏学浅,十分笨拙,此番回京,也是想帮着父皇和太子多分忧解难,可惜本王力有不逮,若是家主愿意与本王结盟,助本王一臂之力,他日定会倾力报答。”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定定地倚着座位,手中握着一杯茶,却莫名给人让人沉重的气势。
看他今日这副架势,结盟是势在必得了。若不答应他,凭着他心狠手辣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的性格,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若是答应了他,待到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他还会留自己到何时?罢了罢了,权衡一下利弊,尚且答应下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好。
如此想着,她便盈盈地笑了,说道:“与南王结盟,我越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到时候容某人微言轻,烦请南王多多担待一点。”
“家主谦虚。”郑秦月心里赞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与那些只懂得在一方小院子里勾心斗角的女人大不相同。
“至于今后要怎么做,本王会让人来通知你。”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道:“家主是个聪明人,其他的事,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王爷可以好好省一下心,不该说,不该做的,容酒一律不会做。”容酒笑道。
“但愿如此。”他回答道。
随意一瞥之间,容酒倒是看见了她已经有许久没吃,十分想念的凤梨酥了,黄橙橙地摆在白瓷盘里,散发着一丝一丝的甜味。
“没想到南王喜欢吃这种东西?”她抬头问道,纵使面无波澜,语气间还是有着惊讶之意。
“什么?”郑秦月皱了皱眉。
“凤梨酥。”她淡淡地答道,却不自主地悄悄咽了口水。
“呵呵,你以为本王会喜欢?”他淡然一笑,却顺势拈起一块,放入嘴中嚼着,那腻人的甜味,一如既往。
这是他母妃的最爱,他以前不爱吃,现在却爱了。只不过吃再多,也吃不到以往母妃做出来的那种味道。
“呵呵,谁知道呢?”容酒双手撑着头,看着他说道:“凤梨酥只有城北那家百年老店正德斋做的好吃,整个帝都只此一家,您可千万别在别处吃哦,否则会坏了凤梨酥的形象。”
“听你这么说,是在砸自己的招牌?”郑秦月眯了眯眼,一如既往地吃,左右他也不是真的喜欢吃,不过是在寻找回忆罢了。
“无所谓啊。”容酒耸耸肩,反正她也不乎。
“看你的样子十分在行,不愧是经商有道。”郑秦月心不在焉地说着。
“嗯,那是因为我也喜欢吃凤梨酥。”容酒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就已经夹起一块酥,放入了嘴巴里,简直是眼疾手快。
郑秦月淡淡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听闻家主的二伯越云海,是一个不错的人才。”蓦然间,他似乎是随意地说出这句话。
容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是啊,这些年来多亏了二伯呢。”她静观其变。
“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难怪能与凤萧质子那么投机,本王看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在一起交流,定能收获不少。”他随意说着,眉间些许慵懒之色。
容酒眯了眯眼,心想:郑秦月这个如此喜欢打暗语的人,莫非又在暗示自己?
想到这儿,又听郑秦月说道:“既然正德斋的凤梨酥好吃,那今日家主买一份给本王送去可好?”
容酒心知他这是在转移话题,给自己台阶下,便答道:“当然可以。”
说着,手下夹凤梨酥的动作倒是不停。
其实她没有说,自己是从小就做凤梨酥的,味道,带有姜国独特的味觉需要,却又没有改变凤梨酥的根本,可以说是精妙非常。
“既然无事的话,本王就要先走一步了。”他终于放下手中那半块愈吃愈无味的凤梨酥,起身准备离去。
其实容酒也想离开,便将最后一口凤梨酥放入嘴里,起身跟在他身后,谁想衣服不巧被椅子夹住,布料本就不好,在练过武功的她用力一扯之下,当场被撕坏,后背一片春光乍泄,她还猝不及防跌倒,将郑秦月狠狠扑倒在地。
“你做什么?”身下,传来男人的一声含着怒意的低吼。
“无意之过,意外之失,还请王爷不要计较。”她还不忘说客气话,却忘了从郑秦月身上起来。
无奈,郑秦月只能自救,便做一个有力的翻身,将狼狈的容酒压在身下,然后华丽地起身,不费吹灰之力。
“还不快起来?”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道:“没想到越家家主,不过如此。”
“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侮辱越家。”她有些怒了,挣扎着起身,说道:“现在越某有难,借王爷一件披风,下午连同凤梨酥一起送到贵府。”
“哼。”郑秦月大概是觉得麻烦,想快点回去,便解下自己的披风,丢给容酒,头也不回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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