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求证
人呐,要么一直什么都不知晓,一旦开了头,想揭开秘密的想法就永远不会停下来,就像童话故事里,智慧的老人告诉少年别走那条路,可是他的好奇心还是会把他引上那条路。
上课的时候,右文一看见潭仙儿,心里就像有万根针在刺,她一出现,就会伴随着一个声音出现:“她可是你妹妹!”
潭仙儿咬着笔头,像是在思考题目,又像是在走神,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右文。
右文见潭仙儿回头看他,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冷战,心里乱成一锅粥。他低下头,没有回应潭仙儿的目光,他不敢看她。
潭仙儿察觉到了右文的闪躲,心里十分失落,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忍受思念的煎熬,她一直期待右文能找个机会对她说鼓励的话,比如:“我们只要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可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而且他似乎开始疏离自己,这一切,都让潭仙儿觉得很不安。
课间操的时候,潭仙儿和同学换了个位置,站在了右文旁边,他们一边做着体操,一边说话。
潭仙儿问他:“你没事吧,感觉你这几天都没睡好,黑眼圈很重。”
“没事。”右文答得很敷衍,这让潭仙儿心里空落落的。
“你是不是因为月考成绩才不理我的,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在故意避开我。”
“没有,你想多了。”
右文确实没有心思考虑潭仙儿考虑的这些,他心里有一个更大的困惑,他想揭开,又害怕揭开。
最终,他的求知本能战胜了他的冷静和沉着,他向潭仙儿问出了那个问题。
“仙儿,你能告诉我,你妈妈姓什么吗?”
尽管不知道右文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姓杨!”她回答得十分肯定。
听到这里,右文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来,做操的动作也在得知答案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说话了,他正对着潭仙儿,眼眶发红,他说:“你妈妈是不是叫杨花?”
潭仙儿也停了下来,她很困惑右文怎么会知道,她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右文笑了,似哭似笑,有些癫狂。
潭主任发现队伍里有人不动,大喊道:“那两个人,哪个班的?怎么停下来了?都给我动起来。”
右文反脸去看潭正觉,心里恨他恨得牙痒,就是这个人拐走了他妈,让他十几年来都没有感受过母爱。
从小,别人有妈妈陪着,早上能吃到妈妈做的早餐,放学了能住进妈妈收拾好的房间里,下雨了妈妈会提醒他们带伞,冬天了会提醒他们多穿衣服,可是他呢,他什么也没有,非但没有,还要忍受左邻右舍的嘲笑,他们时常背着右文和爸爸议论当年的事,说右文的妈妈跟野男人跑了。
想到这些,他如何不恨潭正觉,如何不恨杨花,亏他一直坚信邻居们说的都是谣言和诋毁,亏他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着母亲会回来看自己一眼。
真是可笑啊,她就住在离家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她明明可以随时回去看她的儿子,可是,她从来没有回去过。
右文眼里缀着泪水,愤怒和失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从队伍里走出,他怕再多呆一秒,自己就会哭出来,而所有人就会嘲笑他哭泣,嘲笑他懦弱。
潭正觉又对着下方的人群喊到:“那是哪个班的学生,班主任管一下,把他给我叫回来。”
吴老师在身后叫他:“右文,有什么事,做完课间操再说。”
这句话让右文愤怒了,他回头,像一头怒狮一样对吴老师大喊:“课间操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天大的事都得放在一边吗,一个课间操是不是就能决定我的过去,我的未来,是不是能决定我的生死。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想做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非要拦着我,那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说完他开始奔跑,想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想逃离这个世界的残忍和真实,想逃到一个虚幻的世界里去,那里没有潭正觉,没有杨花,更没有潭仙儿。
等他恢复了理智,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教务处给他记了一个大过,罪名是顶撞老师和逃课间操,吴老师把他带到办公室教育了一节课,要他写检讨书,保证绝不再犯。
写检讨书的时候,他这样想到:“检讨书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写下这么多谎言,你们却把它当做了我的忏悔,说个谎话来掩盖罪行,我就能变成一个好孩子了吗?”
回到教室时,他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小丑的眼光在看他,这些目光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每一个细胞都透着紧张和羞愧,在某一秒里,他有一种丑事被揭穿的恐惧。
他低头走过,回避了那些目光,忐忑地坐回位置。
坐下来他才发现,潭仙儿正趴在桌上抽泣,这又让右文自责和后悔,觉得她一定是被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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