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章 中原乱 十九
难道还有谁有道理说个不字吗?可倘若他只是告诉对方自己是怀荒镇将,那想来他所得到的回应只能是一声嗤笑,你怀荒镇将来幽燕两州耍什么威风?
这当然是对张景宗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毕竟他的志向可从来都不止是在怀荒一地,这个从三品的将军职位恰好给他的未来带来了无尽的便利。
近三百人他明白有人想要致自己与尔绵氏于死地!
尔绵呼力低低垂下头颅,要知道在他只身随军并为元渊出谋划策的这些天里,都在有意无意的想尽办法让元渊的目光尽可能停留在武川一带,从而淡忘处于北地边缘位置上的怀荒镇。
实际情况也正如其所愿,作为整个北地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口,镇军数量都首屈一指的武川,这里当然是元渊进军计划的重中之重,可以说在元渊的谋划中几乎有八成都是围绕武川的形势而制定。
想到这里张景宗微微一笑,他完全能够想象出里!
这些该死的北地蛮夫!
没错,此刻在元渊的眼里昔日尚能被他视作朝廷子民的北地人已是再没有先前的地位,因为乱军突袭麾下哨骑以及流民反叛军镇这两件事已是令北地人在他心中那本就不多的好感大打折扣,降至冰点,甚至已是向着负数逼近。
!!!!
而大帐中,正时刻望着元渊的张都是一次平等的谈话,这不仅是张景宗在挖掘对方,这这是一次双向的选择。
古往今来可远不只是主择臣啊,具有远大志向抱负的臣子与谋士也同样在选择他们的主公!
张景宗不是傻子,他心中很快便清楚了这一点,在心中苦笑的同时他也知晓想要将人才招揽麾下可不仅仅是虎躯一震散发出所谓的王霸之气便可以轻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可一点都不傻当下各各神情戒备,手按刀柄,只想着稍有不对便马上拔刀向着对方冲上去。
不过对此贺葛岚仍是没有太多混乱之下不少柔然人皆是如无头苍蝇般驱策着战马在地形复杂的废墟中横冲直撞,另一部分来自草原各部的小族则是无奈咬牙朝着三面魏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试图能够搏取一线生机,但这样做的结果却不难猜测。
来自匈奴等族的数千轻骑在军阵齐整的威严阵势前撞得是头破血流,最终只得惶惶丢下近半尸首重新遁入混乱的废墟中。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张景宗可谓是惊叹连连,一时间根本再说不出额外的半句话来,而更让人感到彻骨深寒的是此番数万柔然铁骑如瓮中之鳖的困境就像是未来各边关军镇的写照一般,他毫不怀疑一旦广阳王元渊将柔然人成功驱逐继而腾出手来,届时这位王爷的刀锋一定会转头指向各镇!
没有听闻朝廷调遣,在这场柔然南下浩劫中异常沉默的边关各镇!
原来这个于忠乃是镇南将军于栗磾曾孙、尚书令于洛拔之孙、车骑大将军于烈之子,出身鲜卑的于氏一族也堪称是远强盛过张氏的大族,哪怕是在那群开国贵胄中也是极为显赫的,更别说又深受先帝宣武帝的信任了。
当初宣武帝在世时对于忠是信任有加,不仅授任于忠都官尚书之职,担任安南将军,兼任左卫、中正,又任散骑常侍,甚至有一次于忠侍奉宣武帝饮宴时,宣武帝还赐给他剑杖并举酒嘱咐于忠道:“你父子两代保持贞节,所以长期以来把宫中禁卫的重任都委托给你们。过去因为你行为尽忠,特赐名忠。
现在凭你的才干可以抵御敌侮,就把我所用的剑杖相赐予你。就其名而求其义,我的期望很高。你在宫禁中出入周旋,可以常用它来防身。”
单听此言那深厚的信任由此便可见一斑,在这样的情况
纵观元叉突然出手发动政变从而执掌朝堂的过程可以发现,这位主尽管杀掉了清河王元怿,可实际上身为皇族宗室,当今孝明帝的姨父,胡太后的妹夫,元叉在满足自己野心的同时并未将事情做绝。
他除了杀掉元怿外,对胡太后采取的是软禁,对直言劝谏的张氏采取的流放贬官,哪怕是在发现了于氏一族蠢蠢欲动之后他仍是选择剪除于忠的两支臂膀,将他的两位弟弟于祚被贬至沃野任
一念及此张景宗的神情中不由显出丝丝感叹与敬佩,眸光也朝着立于旁侧的苏绰望去。
倘若没有苏绰的力主出兵雁门,那么自己纵然有击退柔然的护镇之功也很可能被广阳王元渊纳入到黑名单中!毕竟自己也不曾听从朝廷调遣出兵,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私自扩城自领镇将一事本就可大可小,能被一笔带过自是再好不过,可一旦被身为朝廷宗室的对方上纲上线,那自己可真就傻了!
默默相视一眼,此刻两人眸中尽皆充斥着庆幸与感叹,当下眼见战场中似乎大局已定张景宗二人不再犹豫,立时便策马挥鞭带着百骑朝其中阵势最为雄浑反应,或者应当说此人至始至终都一直将目光放在张景宗的身上,对于身后那几名神情几度变化的军士都没有太多注意。
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顺理成章,两人立时便就柔然入侵以及北地形势等事浅浅交谈起来。
不过谁也不曾想到正是在这一番战场之上的浅浅交谈中令元渊不禁发现张景宗对于边关军镇乃至是整个北地的了解都极为深刻,全然不像是不久前才被贬官至此的外乡人,倒像是土生土长的边户。
这一点让元渊进一步对张景宗刮目相看起来,在元渊眼中如果说前番张景宗及时率军从怀荒镇赶赴雁门关是他忠于朝廷的表现,那么其麾下一千四百精骑助自己击败柔然大军便是张景宗实力的证明,而此番浅谈中张景宗所展现出的敏锐嗅觉与大局观,以及对军镇积弊一针见血的指出则完全是其出色政治天赋与军事天赋的双重表现。
这不由是让元渊喜出望外,他是当真没有料到自己此番刚出雁门便遇上了这么一个被老天爷送到自己跟前的宝贝!
没错,在此刻元渊眼里张景宗无疑便是一块确确实实的金疙瘩。
先前已曾提过当下元渊所要面临的局势可一点都不简单,此时整个雁门关外属于魏朝的千里之地都已是一片混乱,柔然人所统领的草原各族,以六镇为首不遵朝廷号令的军镇,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大量的行商,盗贼甚至是乱军都因为战乱而汇聚在此,对于兵力有限的元渊而言想要在这样一片乱麻中理出头绪让北地重复安定可谓困难重重。
与之相反,张景宗并未如此,他的目光自步入屋中后便先是朝着贺葛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而后又扫视了整个屋子,哪怕是一笔一书也没有放过的意思。
在舅父震惊的眸光中走出房间,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景宗并未急着接过怀荒的军政大权,他反倒是一面安心养伤一面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处之。
同时只听兰蒙急声又道:“我那仆从所言正是山字营军士动手无误,还请将军速速决断,莫要被那居心叵测之人窃取权柄使我怀荒上下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景宗在陡然发现前者突兀出现的那一丝凶色后也不由的眼皮一跳,他知道元渊已是动了杀心。
此人虽极有统帅之能可在许多方面都与那些寻常的王族贵胄无二,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名魏廷宗室,元氏江山的忠实拥护者,广阳王元渊是绝对无法容忍任何能够动摇元氏皇权的实力存在,更别说是这些悍然反叛的流民镇户们了!
毫无疑问,无论这些流民镇户们的反叛有着何种原由,此前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平穷,悲哀,受到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压迫与剥削,在他的眼里就是该死!
因为这些人不但举起了反旗选择了站到元氏皇族的对立面,更不知死活的掐断了自己递出的那一丝升机,悍然斩杀了自己派进城去的使者与轻骑,这样的行为是对元氏的藐视,更是对他元渊的挑衅!
没等到张景宗从遐想与沉思中回过神来,元渊已是发布了帅令,其命麾下三名将领立刻率军攻城!当对方身处前线战局,已是与叛军爆发了激烈战斗时,在那一刻得知怀荒镇竟然在几番战乱波及后仍是拥有数量可观的镇军,以及规模庞大的人口,而自己更是在其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灯下黑这位广阳王会是怎样一个精彩的表情。
“主...主公,您.......”
张景宗此时心中的得意是旁人所不知的,毕竟他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家底被元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征调走,就像现在一样!!
只是张景宗的笑容在周遭一众文武亲信的眼中却是那样的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自家主公这是在为何高兴。
纵观内厅之中,张宁,苏绰,苟南一,库狄云等人都聚集在此,眼下他们皆是满腹疑惑,其中有着对那位广阳王的种种看法以及对张景宗将要前往燕地的担忧与不认同。他不愿旁侧的守卫见到自己从眼眸中透出的悲哀与无助,他本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伟大可汗的左膀右臂!但一次本是手到擒来的劫掠后他却不得不面临审判!
一时实力激增的张景宗自是大喜过望,若照这么算来自己手下竟是已经扩充到了接近六百人之多,而且按这个势头下去还会有更多难民来投!
不过他也并未被这股喜悦所冲昏头脑盲目兴奋,冷静下来后张景宗明白自己目前最能依仗的还是以轻骑为主的风字营,这股子核心力量绝不能被稀释好景不转眼间几人便消失在了街角,余者沉默中又是一人突然站起,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身披衣甲腰挎钢!!!!!!
原来这是一名隶属军主吐奚力麾下兵卒,劫掠发生之时他与几百名同袍在戍堡中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只得听令而坐,好在他的亲人都侥幸逃生未被柔然人擒杀,可哪怕如此而今他依旧极不好受。
他有心告诉众人军主吐奚力为执行军令在那时亲手斩杀了十三名想要强行出城的袍泽,因为在吐奚力身后还有镇将于景的亲卫手持兵刃守着大门,但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懦夫,是缩头乌龟,包括他自己!而他也并不否认!
魏廷将所统治的疆域划分为州,郡,县三级,其中一州之中刺史为大,且每位刺史也都带将军号,或为将军兼任刺史,或刺史兼任将军,所以刺史也往往掌有军权,理所应当,这一制度在边镇同样适用。
只是不知为何此番朝廷只应诺了张宁的奏章,给予了张景宗怀荒镇将的职位而没有授予相应的军职,或许是压根就对于他这个身处边镇的小人物看不上,只是卖个张宁的人情,又或许则是因为有人就想借此将张氏拴在怀荒镇,让其哪儿也去不了。陶参说完这话一脸的傲然但仅仅片刻后又无不带着唏嘘道:“而今世上虽有大匠无数可大多只会依仗青砖厚土之便,不知夯土版筑之法,当真令人感叹世间变化!”
话音落下陶参再未有更多言语,而张景宗等人此时已是震惊无比半晌,他们再不怀疑这位名为陶参的老者通晓筑城之术,而这几乎堪称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夯土版筑之法恰好便再适用不过于现在的怀荒镇。
当下众人皆是一片喜色,能够,异地作战所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
再加上此时在他们眼里唯一能够为张景宗提供帮助的朝廷军队极不可靠,广阳王元渊虽派出了千人精骑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将对方骗入镇中隐隐有着几分软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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