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龙套化的主角彻底不爽了!
皇甫嵩骑着一匹毛色纯黑的骏马，在数名亲随的簇拥之下，立在离黄巾军营寨不远的一处高地上，冷漠地俯视着火光冲天，乱成一团的黄巾军。
“哼，波才逆贼，胆敢小看我朝廷大军，不自量力。”
一战围歼了波才留下的断后部队后，皇甫嵩亲自刷领五千弓手，将辎重重甲兵等托与东方落后，仅带一夜的干粮和足够的火油、弓箭等装备，轻装上阵，随着开路的袁绍骑兵部队，迅速展开对波才主力的追击行动。
原本袁绍还担忧会不会追丢了波才，但沿途上，无数被波才手下的黄巾军残害过的当地百姓，纷纷当起了“带路党”，给前来剿匪的“王师”指路。很快，波才部转移的路线，便被皇甫嵩等人完全掌握。
得到了斥候的消息后，皇甫嵩见黄巾军防备不足，果断下令袁绍的骑兵部队发动夜袭。
“波才三万人，分成了三个军营，呈品字形在平原上扎营安寨。本初，我令你手下的骑兵也分成三个部分，分别对黄巾军的营寨展开奇袭！
注意不要恋战，别部司马提供的黄巾军营寨结构图，你也看过了。你只消以骑兵战法突破营寨的两端，沿途在营寨当中放火，使得贼军大乱即可。
我让五千弓箭手上前，一旦你部放火，以此为信号，我便下令以火矢攻击贼军。你部需迅速突出贼军营寨，以免受到误伤。”
皇甫嵩回想起他交代袁绍的话，嘴角也微微地勾起了一丝笑意，
“正值秋季，天干物燥，今夜又有风，用火攻，可谓得了天时。”
…….
“快，快让全军的弟兄们撤出营寨！晚了我们都要被烧死在其中！”
不只是波才这边惨遭火攻，龚都部也是如此。他此时正焦急万分地让手下停止救火，道：
“别救火了！没有足够的水，救不了！快点撤出啊！”
但他手下的黄巾军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命令一般，仍然疯狂地试图抢救营寨中无数燃起的大火。他们冒着漫天的火矢，奋力冲入一座座燃烧着的营帐中，嘴中疯狂地喊道：
“财物！我等在兖州夺得的财物！”
“都是火，往哪里走？”
“要走你走，老子要带上我的东西！！”
龚都见状，几乎是绝望了。他见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整个营寨都吞没，只好咬咬牙，叫上仍然听他指挥的人突出火场。
“疯了！都疯了！！不想被烧死的都随我来！！”
龚都带着于是一票人，冒着火矢与滔天的大火，往营寨的南门而去。
一些稍微明智的人，也趁着大火没有把全部的道路都堵死的时候，四散逃出了火场，然后同龚都等大部队会合。
至于一些想要趁着火势不大，抢救一些财物的蠢货，提着一袋子的东西想要撤出时，大火已经锁死了他们能够逃出的一切道路了。
“啊啊啊啊！！”
听闻不远处火场中无数黄巾的惨叫，龚都心里惊惧万分。他让手下点了点此时还在他身边的人数，发现原本将近万人的手下，如今只剩下四五千人了。
“……”
“……”
黄巾军的将领们纷纷陷入了沉默当中。官军的这此突袭，不仅把他们在兖州前线几个月积聚的财宝物资等统统付之一炬，还借助火势把他们的实力给大大削弱了。如今没有死在官军骑兵蹄下的，加上从火场中逃出来的黄巾，全都对官军胆寒不已。
他们原本不可一世的锐气已经差不多丧失殆尽了。
“……无论如何，先去和波才渠帅会合吧。”
龚都脸色惨然，缓缓说道。
……
“将军，我等为何不趁火势，将那些黄巾贼统统剿灭？”
颜良率领千余骑兵来回突破了两次黄巾军营寨后，在山坳处与袁绍、文丑等人会合。见了面，他先用树叶擦了擦鲜血淋漓的马刀，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袁绍答道：
“我军如今兵力比黄巾军要少上许多，强行攻击的话，恐怕伤亡会很大。依照皇甫将军的意思，日后还要和张梁大战，如今还是保存实力为上——用火攻的话，我军的损失会大大减少，也能挫败黄巾军的气焰。”
闻言，颜良和文丑都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袁绍也不再多言。他翻身上马，再回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三座黄巾军营寨，缓缓道:
“去和皇甫将军会合吧。”
……
波才率领部下，慌张地突出了燃烧的军营。他身上的皮甲不少部位被大火烧焦，头发也被烧短了许多，整个人显得非常地狼狈，与之前嚣张而不可一世的样子相比，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龚都他们如何？”
波才率领手下站住了脚跟之后，先是有些后怕地望了一眼焦黑的营寨，然后问向了部下。
“龚都等人正在南面，如今向我们这边靠拢。”
“下令全军，官军虽然不知去哪了，但我等如今军心不稳，不能放松了警惕！”
波才好生整顿了一番后，龚都也率众与波才会合成功。
“渠帅，我等…….愧对人公将军啊！”
不少的黄巾军将领捶胸顿足，嚎啕大叫道。
“别说了……官军看来是养精蓄锐，早有准备啊！”
波才对自己之前轻视了官军的想法，颇为赶到后悔，他接着说道：
“现在官军的情况不明，依我看，我等还是赶紧撤往许县，去和人公将军会合，再来对阵官军！”
……
黄巾军于是连夜往许县奔去，不敢再有所逗留。而连夜奔袭的兖州军，也没有再冒险追击。
皇甫嵩仔细地分析之后，认为张梁的援军应该快到了。继续追击波才部，虽然能够扩大一些战果，但疲敝的官军万一正好碰上了赶来支援的黄巾军，很有可能会受到挫折。于是他便下了命令，让本部简单地打扫了一番战场后，便主动后撤回兖豫两州的边界线，与后军会合。
袁绍等人的心中尚有一丝可惜。这场突袭虽然大获全胜，重创了曾近不可一世的波才部，但根据皇甫嵩的判断，波才应该还有接近两万的可战之士，比起这场战役设立的“击溃波才部三万余人”的目标，尚且差了许多。
但好说歹说把战线从兖州推回了豫州边界，兖州军的本身损失微乎其微，也能够对朝廷有个交代了。
当下皇甫嵩便派特使去洛阳给朝廷“报捷”。
“哼…..这下京师的官僚们，可无话可说了吧……？”
皇甫嵩心中冷笑。
“虽然波才那厮反应还算灵敏，但他未必太看不起我兖州军。如今用火烧了他一场，看他还敢不敢再在我军面前耀武扬威！”
为了庆贺久违的胜利，皇甫嵩于是下令道：
“来人啊，本将军下令，大杀牛羊，犒赏三军！吾等势必要同心戮力，将黄巾匪患剿灭在豫州！”
“将军英明！”
至此，官军意气昂扬，浩浩荡荡地往豫州境内开拨！
——才怪咧。
我们的主角大人就很不爽。
之前他曾经强行预测黄巾军在下一盘大棋，皇甫嵩要吃一斤的药丸，官军势必要为皇甫老小子的这种X倾冒险主义付出沉重代价……
然而，事与“愿”违。当皇甫嵩带着两万兵马活蹦乱跳地从豫州前线返回，同朝廷报告战果时，他不禁感叹一声黄巾军的智商，有些后悔为何自己没有强行上前线杀敌，如今又拿不到军功了。
当他听说了曹操在波才遭到火攻后，慌乱撤退的途中发动强袭，最终击溃敌军，斩首五千余的恢弘战绩之后，他的不爽之情，更仿佛熊熊篝火般，在心中燃成了一团焦炭。
“不过小胜一场，这皇甫嵩敲锣打鼓的，又是报捷，又是犒赏的。我看啊，一旦黄巾军中真正的能人出手，这兖州军就不必说，恐怕这大汉朝都是药丸啊…..”
某个被兖州军闲置的别部司马，由于目前暂时担任管理后勤的职务（同时兼职药丸批发商），一听到皇甫嵩要“犒赏三军”，也就是要从他的手中提取物资，便各种酸溜溜的话都跑出来了——这种相当于割他的肉的行为，自然让他十分不爽。
“呃，那个，将军，您这么直接诅咒朝廷，是不是不大好啊……？”
一旁的韩信满头冷汗连连地说道。
东方落撇撇嘴，道：
“韩信啊，我问你，与卢植将军在邺城城下大破二十万黄巾军的丰功伟绩比起来，我们的皇甫大人如今的‘大破贼军悍匪波才部’的【区区一万多人】…….”
特意在某个词语着重停顿了一下后，没等韩信接话，东方落又道：
“算了，换个说法。韩信呐，比起跟着卢植将军亲临前线，斩将杀敌，勇夺军功，如今的这个‘管理后勤’‘约束后军’，到底哪个好，你觉得……？”
听出了东方落口吻中赤.裸裸的讥讽，韩信也无奈道：
“将军稍微宽心吧。毕竟皇甫将军身为中郎将，是我等的上级，那接受他的调度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我还是很不爽啊！！为啥连袁本初那个绣花枕头都捞到了油，老子就得呆在后军，管理后勤，天天用辎重粮食伺候着兖州军前线的大爷，看着他们喝酒吃肉啊！啊？！”
“将军你不要把内心的真正想法说出来啊！！”
看得出来，连续被皇甫嵩闲置了数月时光，又目睹了前线的一场胜利，东方落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其实不光是上层的将领，比如说左强等人颇有微词，下层的那些兵士，则更加渴望能够在大战中获取战功。
东方落正在营中撒泼打滚的时候，张良则不得不接替了某个撂下担子别部司马，如今的“后勤大队长”的重任，埋首在数座案牍堆砌而成的大山，陷入了昏天暗地的工作状态中。
但张良的前身可是熊孩子，更是尊贵的世家大公子一枚。仅有的几次被残酷剥削的经历，让某世家大公子深深抱怨着。
“哇——我受不了啦！蔺先生怎么还不回来！！蔺先生回来后，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膜拜他啊！能够在这种非人的待遇下工作那么久……！”
终于，气急败坏的张良找上了正在和韩信吹牛打屁的东方落，怒道：
“你这家伙！这么无聊的话就给本少爷去工作啊！连我爹都没有让我干过那么多的活！”
东方落挖挖鼻孔，语气模糊不清地道：
“不爽就对了，子房贤弟。来来，想想是那个家伙给我们丢了那么多的琐碎工作——对！就是那万恶的皇甫嵩！他正在剥削我们的剩余劳动力！正义的贤弟，还不赶紧派人去京师打点打点，早早让朝廷对皇甫老小子施压，让他滚出豫州战区如何？让他去青州吧！就这么决定了！！”
“好啊——你以为我会那么说啊！”
显然张良早已看穿了一切，他指着东方落的鼻子，大叫道，
“说得好像皇甫中郎不在，你就能够去认真处理军务一样！给我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啊！”
“切，没有蒙混过去吗…….”
“那种东西欺骗三岁小孩啊！”
见两人又吵闹了起来，韩信真想安静地做一个美男子——哦不，韩信真的十分怀念蔺相如还在的日子。
“唉，相如先生，快回来吧……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
想起蔺相如还在的时候，他韩信能够自由自在地训练士兵，军务有相如先生处理，外务让张良去和兖州军方面扯皮，至于某人——好吧某人被排除在战斗力之外——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啊！
韩信在心中泪流满面。
那么，蔺相如到底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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