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二
（五）
跛腿姑娘大大小小提了十几个礼包去二愣家里，她和二愣约好了，去拜访二愣的母亲，求得她老人家的同意，然后风风光光地嫁给二愣。
到了家门口，二愣妈不在家，二愣也不在。怎么回事？姑娘是真的生气了。不是讲好了吗?姑娘嘟起了那红红的樱桃小嘴，自己是不是单相思，一厢情愿？可二愣不是答应了吗？只要他妈同意，他立马娶她。
有邻居看见了她，好心地递给她一封二愣写给她的信，信中说，妈妈觉得他们不合适，没钱没工作，二愣又四十岁了，整整大了她十岁，实在不敢老牛吃嫩草云云，最后二愣落笔：祝她幸福。
姑娘把那十几个礼包摔到地上，回到家哭成了一个泪人。二愣的信被撕成雪花撒在了空中。
（六）
二愣和二愣妈其实并没走远，他们就躲在邻居家。这桩婚事，二愣妈坚决不同意，二愣好歹也是个健全人，姑娘却有残疾，自己养了二愣四十年，眼看着他展翅高飞，成为别人的丈夫，二愣妈从内心深处根本割舍不下，儿子是母亲心中的一砣肉啊！甚至，二愣爸过得早，二愣在妈妈的心中就像半个丈夫，舍不得啊！
二愣妈说：二愣，你有她就没娘，有娘就没她，你自己选吧！听了这话，二愣只是一愣一愣地，像干了什么错事低下了头，这样，二愣的婚事黄了！
（七）
最近，二愣老感觉有个地方奇痒，该不是老天在惩罚自己吧!跟妈妈一说，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二愣忐忑不安地去了，结果还是让他放心了，只是包皮过长，要做个小手术。
可二愣妈急坏了，手术倒不要紧，费点钱而已，可自己的宝贝儿子疼啊！他疼就是自己疼，怎么得了！二愣这回却真正做了回男子汉。没事的，妈，小手术，蚂蚁咬一下而已。于是，二愣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二愣妈在手术室外来回地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心肝啊，宝贝啊，怎么得了，老痛了！念了大概有个把小时，二愣很轻松地出来了，脸上挂着笑，走起路来却是一步一含首，二愣妈凑上去，让妈看看，让妈看看，宝贝儿子啊！二愣稍微有些犹豫，还是在避人的角落里让妈看了伤口，还好，还好！儿子没事吧！放心吧！妈！二愣像一个光荣负伤的战士。回到家里，二愣妈又是炖老母鸡，又是红烧排骨，还买了些滋补的东西，让二愣在家好好养伤。每次二愣上茅房，她都要跟着去看，生怕二愣不小心把自己的伤口弄砸了。二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妈，我都四十岁了，您不避避嫌？二愣妈狠狠地敲了一下二愣的额头，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砣肉，避什么嫌？不孝子！二愣妈不理二愣了，在家里生着气。
（八）
跛腿姑娘结婚了，二愣去参加了婚宴，姑娘嫁了个好人家，新郎是村里的首富，养猪专业户，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纪轻轻就有房有车。婚礼上，新郎西装革履，白西装，蒋大为常穿的那种，裤子也是白的，一身上下都是名牌，好不气派！新娘子也美，头上戴了个翡翠发卡，脸上化了淡妆，一袭白纱，飘飘似仙。新郎在婚礼上说了，娶了跛腿姑娘是他一生的幸运!她不仅勤劳、善良、纯朴、贤惠，而且善解人意，貌美如花!有一点点缺陷没什么，他就爱断臂维纳斯！新娘微笑着，目光不时扫过二愣，看上去，跛腿姑娘很幸福。二愣的头却低了下去，一种无法压抑的失落感袭上心头。自己就这么单身下去吗？
（九）
喝了好多好多酒，参加完跛腿姑娘的婚礼，二愣在家昏头昏脑地睡了两天两夜，隔壁的发小三娃来到他家叫他出去玩，三娃是村里有名的调皮角色，吃喝嫖赌，只要是好玩的，他都会，也没娶媳妇，附近方圆十里的姑娘没人敢嫁他。所以，和二愣是死党，三娃说，二愣，昨晚我手气好，赢了个三四担水（三四百元钱），咱们去城里潇洒去！好啊！好啊!二愣的愁绪正无处发泄，一拍即合！
两人先找了个饭店喝酒，只管上好菜，吃得酒足饭饱。然后三娃领他拐过几条街，又路过几条巷，总之七拐八拐才来到一家地下室。正要进去，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脏乱目光猥琐的男子，要他们买票，十元一张，包刺激！包满意！男子凑在他两耳边低声地说。二愣稀里糊涂进了门，原来是一处放录相的地方，银幕上是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二愣扭头想走，却被三娃扯住，别走！快看，刺激着呢！于是二愣闭着眼睛。
出了地下室，两人憋得难受，三娃说，二愣，袋子里还有多少钱，够不够咱俩风流风流？二愣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摸出了三十三块二毛钱，是二愣妈给他一星期的早餐钱，三娃在口袋里摸了摸，望了二愣一眼，也只二十来块？唉！只能打飞机了!
两人在街上走着，忽然，二愣眼前一亮。他看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跛腿姑娘！姑娘看上挺精神，手里提着一个包，正准备上一辆北京现代车，看样子还是私家车。三娃知道二愣和她的故事，用胳膊肘推了推二愣，嘴向前努了努，示意他上去搭讪。可二愣怎么也不好意思。三娃在后面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二愣一个踉跄窜到了跛腿姑娘面前。二愣的样子很狼狈，跛腿姑娘看见了他，很有风度地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你好！二愣也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和她的手碰了碰。姑娘说，你到哪去？我送你。二愣很尴尬地笑了笑，手朝后指了指，我还有一个朋友。把他叫过来，我送你们！这是我的私家车！姑娘的表情很自然，好像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不快，完全把二愣当成了一个感情很好的朋友，二愣想开溜，三娃却推了推他，两人挤进小车的后座。
姑娘时不时问一下二愣的情况，要他怎么样也找一个，要求别太高！二愣前言不搭后语，脑袋里好像是满满的浆糊，不知在想什么。车子左拐右拐开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叭”车子撞上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停在了那里。三娃朝姑娘扑了过去，嘴堵住了她的粉红嫩嘴，姑娘拼命地挣扎，喊着“救命”。三娃朝二愣喊：你傻啊！还不快帮忙，百年难遇的机会，哥们快活快活，二愣却像一个弱智一样傻傻地坐在那里，就在姑娘的呼救声越来越弱，裙子被三娃撕得稀烂，三娃就要得逞的时刻，二愣操起了后座的一根棍子朝三娃的后脑勺狠狠地挥了下去、、、、、、
二愣慌不迭地朝家的方向逃去，顾不了姑娘，也不管三娃。跑，一直跑，好像唯有跑才能忘记刚才那一幕，忘记自己的欲望，忘记地下室录相厅里的那一幕又一幕，妈呀！回到家里，二愣整个人像丢了魂，二愣妈问他，他也不理，给他端来了热饭热菜，他也不吃。整整半个月坐在床上成了一条人，瘦成了一根木木的棍子，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二愣妈都几乎被吓到了，儿啊，儿啊地唤着。二愣妈寸步不离，生怕儿子出什么意外。最后二愣抬起了头，双目突然像黑夜里绿莹莹的猫眼，发出两束极强的光：我要找媳妇！
（十）
二愣妈给二愣买了手机，城里人玩的东西，这下二愣也可以过过瘾了，手机可以上ＱＱ，玩微信，二愣加了几个微信好友，是摇一摇摇出来的，你还别说，虽未曾谋面，可她们却都自称美女，而且正值妙龄，很开放，一开口就要约二愣去哪个美食城，哪个咖啡厅，哪个Ｋ歌城。二愣这回却不愣，在微信上留下挥汗如雨的表情。他知道，和她们见面的结果只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狐狸没抓着反惹一身骚！因为没老婆，二愣的心里像有只猫在使劲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妈妈害了他，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是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跛腿姑娘的模样，哦！对了，她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一棒是不是把三娃打残了，姑娘逃脱了魔爪没有？他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自己会不会被人认为是三娃的同伙？正在二愣辗转反侧不知在床上干什么的时候，家门口突然响起了鞭炮声，还有人在敲锣打鼓。二愣跑到门口，一看，是村里的乡亲和派出所的民警来给他送锦旗了。原来他救下跛腿姑娘后，姑娘报了案，三娃被刑事拘留，二愣被评了个见义勇为奖，奖金足足有五千元。二愣妈嘴都合不拢了，不知是站好还是坐好，二愣也呆在那里，半天也没回过神来。二愣妈把人们迎进屋，冲着二愣喊：好崽啊！好崽！你给妈争气了，跛腿姑娘也来了，报社的记者来了，电视台摄像的也来了，二愣成了当地的新闻人物，来祝贺的村长对二愣妈说：把二愣好好打扮打扮，给他找个媳妇！
没多久，二愣喜从天降地接到一封信，信封很别致，上面印着朵朵精致的花，而且发出淡淡的清香，字很娟秀，也很挺拔，用词婉转，隐隐约约透露出对他的爱幕，希望和他多联系多见面。看得出，写信的是一位姑娘，话没说明，但二愣也不是一个傻子，尽管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憨。二愣和姑娘见面成了他的一种迫切，他被男性荷尔蒙烧晕了！
按照信上写的地址，他按图索骥地找了上去，姑娘一个人在家。一看，惊为天人，啊！就是巩俐，就是章子怡，甚至比巩俐、章子怡还漂亮！一交谈，还是个大学生，学中文的。第一次见面，姑娘送给他一首诗，作为见面礼，并朗诵：
《且说雨巷》
我认识了戴诗人
也就理解了
雨和油纸伞的关系
油纸伞和巷子的关系
巷子和丁香姑娘的关系
雨和油纸伞和巷子和丁香姑娘
某种结构与解构的关系
一种钙化的情绪的关系
而戴诗人和谁的关系最密切？
雨不知道
伞不知道
巷也不知道
姑娘只知道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点点滴滴落在伞上落在巷子里
落在诗人湿漉漉的
擦不干的闲愁里
姑娘的朗诵感情饱满，表情到位，看样子姑娘为了给二愣留下印象是做了精心准备的。诗用毛笔字写在了宣纸上，力透纸背却不失女性的温婉，行家一看就知道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二愣却分不清子丑寅卯，只是礼貌性地连说写得好，字写的好，诗写的更好！和二愣做了一番交谈，姑娘浅笑盈盈，我叫柳月，大家都叫我月儿，你好！很荣幸认识你，大英雄!月儿把粉红的玉手伸给二愣，二愣足足呆了分把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到自己头上，双手握着月儿的手摇个不停，摇到月儿的柳眉都皱了起来，直喊胳膊酸了，胳膊酸了！
二愣回家的时候是一蹦一跳的，几十里路，二愣只走了两个小时，太好了，太美了，太幸福了，还是个大学生，有文化，有素质，和自己比完全是天鹅比癞蛤蟆，鲜花比牛粪，月儿还说两人交往一阵子觉得合适就到二愣家去看看，也欢迎二愣经常来她家玩。
二愣把姑娘送给他的诗带回了家，二愣妈虽然看不懂嘴里也忙不停地说好诗，好诗，直夸姑娘的字写得好，有才！竖大拇指的时候，二愣妈眉头皱了皱，而后无语！
（十一）
很显然，月儿去二愣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头上插了镀金的花簪，长发挽成了一个髻，身上穿的是旗袍，很隆重的那种。月儿来二愣家是一阵风，浑身散发着诱人的体香，四周邻居看了都啧啧有声，书读得多点的都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如花似玉，所有形容美的成语都能用上，这个二愣，真是前世修来的艳福，绊到花园里啦。现在流行什么？羡慕嫉妒恨！
二愣这回也稍事打扮，这次可以说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正儿八经地相亲，怎么样也得捯饬得体面点。二愣从邻居小伙那借来了一套西装，打了领带，夹了别致的领带夹，西装虽然显得稍稍有点短，遮不住那略显肥胖的身材，可总的来说，还像那么回事，算是对得住人家月儿啦。因为害羞，月儿来的时候还叫来村里一个专以做媒牵线为生的媒人王婆，王婆的那一张嘴，简直舌现莲花，二愣被她唬得愣了不知有多久，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时，二愣妈也适时地出现了，听了王婆一说，略微含了含首，沉思了片刻，说出了一句平地一声雷的话：只怕我家二愣配不上这位美女！
月儿、王婆、二愣都给惊呆了，周围的人一下都噤若寒蝉。二愣妈接着说：这位姑娘听说是大学高材生，长得又标标致致，家庭条件也好，还写得一首好书法。送给我家二愣的那首诗我也看了，很美，很有诗情画意，我觉得我家二愣没有一条配得上人家姑娘。所以，我想我儿子肯定高攀不上！
月儿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啪”地一下抽了一记耳光。月儿的眼圈都红了，一亮一亮的，闪耀着珍珠的光芒，她抬起头，望着二愣，等着他表态。二愣却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躲进了自己的卧室，不再出来。大家不欢而散！
二愣在家整整有一个月没说话，吃了睡，睡了吃，还是他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二愣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男人，面对跛腿姑娘，面对月儿，两位多好的姑娘，自己却没有勇气接受。二愣妈的表情里好象有一点点的得意，二愣能够感受得出来。这是怎么啦？二愣一直剪不断，理还乱。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守着妈，把妈当成自己的老婆，二愣喉结耸了耸，吞下了一口浓痰。
（十二）
三娃从拘留所里放了出来，他居然不记前嫌，又来找二愣，又叫二愣去街上玩，又说他请客。
二愣问他：三娃，你真不记我那一棍之仇？那有什么，你不是英雄救美嘛，我们是兄弟，小事一桩！三娃表现得很大度。
两人又去了城里，三娃还是把二愣往地下室的录相厅里带，二愣挣扎了好久，觉得盛情难却，只好极不情愿地依了三娃。
录相厅里还是那么幽暗，比上次多了些吞云吐雾的瘾君子，二愣不知道他们在吸什么，只是见他们用根管子在一个瓶子里叽哩咕噜，录相还在播映着，还是一些让人作呕的画面。三娃又拍了拍二愣的肩膀：看到了吗？这才叫真正的享受人生，不枉世界走一遭啊？三娃找来了吸食工具，过起瘾来，示意二愣学着点。二愣却在录相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好，只好一个人杵在了那里。
冥冥中，二愣好像也开始腾云驾雾起来，二愣竞在座椅上睡着了。跛腿姑娘来扯他的衣袖了，脸上满是责怪的神色，她在骂他，别让我失望啊！二愣，我不想乡亲们说我没眼光。二愣，你要振作起来！月儿也在望着他，她还是那么美，有的是一副愤怒的表情，二愣，你是在糟蹋自己，你辜负了我们，你清白吗？愤怒中的美人依旧是那么清新可人，二愣不知不觉中都流出了涎水。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地下室里乱成了一锅粥，瘾君子们四处逃窜，吸食工具满地都是，只有屏幕上依旧播放着令人脸红的画面。二愣一时醒了过来，可为时已晚，他被一位民警模样的人带上了手铐，上了警车，在警笛的一路呼啸中来到了派出所。二楞被拘留了。
（十三）
几天后，二愣妈把二愣领回了家，这时的二愣就象丢了魂，整个人就像蔫了的黄花菜，村里人都知道他被拘留了三天，是二愣妈花了五千元钱把他保释出来的，二愣糗大了！
回家的这天，偏偏是二愣妈60岁的生日，亲戚朋友本是要来祝贺喝寿酒的，却被二愣妈悄悄地辞退了。二愣妈说，她要和儿子单独在一起，儿子永远是妈妈的宝贝疙瘩。二愣妈买了几瓶二锅头，她知道儿子喜欢喝点酒，饭桌边，二愣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来！儿子，今天是妈60大寿，陪妈喝点酒，也给你压压惊。说着，二愣妈给二愣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和二愣干起了杯。二愣妈特地从邻村买来了刚刚割下的牛鞭，割的时候牛鞭通红通红，足足有半米长。还有驴鞭、羊鞭、狗鞭，加上当归、枸杞、炖成一锅，她知道二愣想女人了，她要让儿子好好补一补。
二愣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也不做声，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儿子，没关系的，谁没有个坎坎坷坷呢，你不是还有妈吗？说这话的时候，二愣妈似乎还有点兴奋，来，今天是妈的生日，陪妈高兴高兴。二愣妈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二愣一下恍过神来，直接拿起酒瓶咕噜咕噜灌了起来，喉结一耸一耸，一瓶酒很快见底了，二愣又拿起了一瓶，大口大口地吃起了妈给他炖的大补菜，二愣在拘留所里有好几天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一时间，二愣胃口大开，桌上的菜啊汤啊被他一扫而光，而后二愣醉了，不停地打着饱嗝。壮阳的大补菜开始在他体内发酵，二愣觉得身体开始滚烫滚烫。醉眼朦胧中，他发现60岁的母亲还是那么年轻，猛一看好象也只有40来岁左右，妈妈没有老，没老！甚至，眼中的妈妈还有几分姿色，一颦一笑像极了巩俐和章子怡，红红的唇，柳叶眉，脸又白晰，好象还化了点淡妆，而二愣也更像年轻时的爸爸。他又想到了跛腿姑娘和月儿，想起了月儿送给他的那首《且说雨巷》，那阵子拿在家里反复看，反复琢磨，他竟背得了：我认识了戴诗人/也就理解了/雨和油纸伞的关系/油纸伞和巷子的关系/巷子和丁香姑娘的关系/雨和油纸伞和巷子和丁香姑娘/某种结构与解构的关系/一种钙化的情绪的关系/而戴诗人和谁的关系最密切？/雨不知道/伞不知道/巷也不知道/姑娘只知道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点点滴滴落在伞上落在巷子里/落在诗人湿漉漉的/擦不干的闲愁里。
好诗！好诗！在这闲愁里，二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妈妈扑了过去……
十四
二愣跌跌撞撞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嗓子渴得直冒烟，他操起瓢就到水缸里舀生水喝，咕嘟咕嘟，水在他喉咙里发出声响，喉结一耸一耸，二愣妈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用剩余的力气大喊：畜生，这样会伤身子骨的.......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