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 二
晚上大家都没睡，小蒋一回来，他向房里热聊的姑娘小伙打招呼，小宋一眼瞧见了他脖子上有口红印，本来还要打趣他，却收了笑容，眼瞧了别处，沉默起来，小方要两个男人去睡，明天还有几个景点要去呢！小伙子刚要去房间，小宋却收拾了东西，摞下一句话：单位里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开心点。
小宋走了，三人在桂林也没了心思，呆了一天也回来了。看到小蒋闷闷不乐，米田就问小苏，小苏支支吾吾，说大概他们有误会。那你和小方没事吧！米田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还好！希望能成！小苏双手合十，做菩萨保佑状。小方这个姑娘不错，你要好好珍惜！米田象一个慈祥的长者，苦口婆心。谢谢！谢谢！小苏答应着，做事去了。
说真的，小苏工作起来真的拼命，和小蒋配合起来，没得说的。团员青年的鼓动工作，情感问题，生活麻烦，团委都要及时解忧。这不，一青工因为情感问题与外单位职工起了纠纷，要他们去解决。
事情是这样的，女方本来与外单位职工恋着，可谈着谈着还是觉得塑胶厂的这位青工强些，于是劈腿选择了他。这搁在过去是喜新厌旧，万人所指的事。可现在二十一世纪了，这种事再正常不过，结了婚都可以离婚，更何况这是谈恋爱。
女方的前男友不同意，再加上有些背景，叫了一帮人把青工打了，被小蒋小苏送到了医院，原以为养好伤让打人者道个歉，赔点医药费了事的，可青工咽不下这口气，揣上两把菜刀杀向前男友那里，并绑架了他，要他一个交待。得知消息时，米田正在吃饭，还没咽下去，就起身和团委一帮人赶去了。米田拿着喇叭喊话：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别为了感情把命都丢了，打人的事我们会和对方协商，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青工好像铁了心，手哆哆嗦嗦在前男友脖子上划了好几道口子，嚷嚷着要小蒋小苏他们送点吃的喝的过来。米田说，他这个团委书记亲自送，并悄悄嘱咐了小蒋小苏一番，矿泉水和面包米田送到了青工面前，青工狼吞虎咽，看来饿了很久了。米田说，你把他放了，我做人质。青工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不行不行，刀子又举到了前男友颈动脉处，僵持了大约半小时，青工突然软了下去，瘫在了地上。原来，小蒋小苏在矿泉水里放了镇静剂。米田为犯法的青工倒吸了口冷气，原来，对面的制高点早就有特警瞄准了青工。青工进了拘留所，米田带上团委一班人去求情，说青工一贯表现好，这事起因也是对方有错在先，青工一时冲动，也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看在治病救人这一点上，能否先保释他。民警铁青着脸，米田堆满笑敬了支蓝嘴芙蓉王给他，却被民警用手挡了挡，民警说，先关他二十四小时，看看他有没有反悔，用手铐铐住青工，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就忙别的事去了。米田要小蒋小苏和梁上芳先回去，自己守在派出所，陪青工。渴了，给他递水，饿了，泡包方便面。所里的民警都忙其它事，只有米田一言不发，偶尔和青工交谈几句，开导他，就趴在桌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民警要青工写了保证书，留下一句话：看看你们团委书记，为了你在桌上趴了一夜。青工感动得涕泪双流，米田轻声说：怕惊扰你父母，我们都瞒着他们，以后别这样冲动了。青工说，米书记，今后你要有事用得着小弟我，万死不辞！米田摇了摇头，又朝青工笑了笑。米田回到办公室，小蒋小苏要他先回去休息，他们和梁上芳值班，最近厂里生产不顺，据说是原材料有质量问题，厂里的其他领导都分头忙去了，嘱咐梁上芳他们代表厂里值好班。
可这天小方恰好三十岁生日，早一个星期就约好了小苏，还特意嘱咐把时间安排好，她的那些闺蜜们都要看看她的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交了她这么个大美女。当时小苏也答应得好好的，这不，生日蛋糕和鲜花都预订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小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订了二十桌，一袭白裙早早在门口迎客。
这是在等心上人啊！白裙飘飘，像猎猎的旗。小方化了淡妆，玉容候君。
小宋分别给小蒋小苏打了电话，两人都说要值班。可能来不了。而小方的闺蜜们早早地在她的身边围成了一团，喊着叫着说要等男主角出现，可到了开饭时间整整过了二十分钟，小苏都没出现，小方急得哭了起来，连妆都毁得不要不要的啦。看着小方沟壑纵横的脸，小宋叹了口气，安慰小方别管他们，先吃了再说。终于整到酒宴的尾声，小苏挤出时间赶到了酒店，可是已不见了小方，小宋告诉小苏，要他不要再来找她了，小苏一下蹲在了地上，双手叉在了头发里了，一口一口地吐着口水，似一只在水里翻了肚皮的鱼，妈妈的，这是小苏有生以来第一次爆粗。小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却不觉得痛，还要再抽，却被人拉住了，算了！算了！等过几天，小方消了气，你再找她解释，她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小苏脸红红地离开了。
王强华找米田谈话，原来厂里最近走了一个副厂长，副处级岗位的空缺，好多人想上来，打招呼的领导有七八个，但王沙得知消息后就向爸爸推荐米田，说米田在团委干得有声有色，工作兢兢业业、能力、年龄、学历、人脉都合适，要爸爸提拔这个小伙子，说不定还能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呢！王强华也对米田的前途颇为看好，女儿对他有意，自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于是，在女儿面前答应了。
王厂长说，米田啊，来厂里好几年了，对自己和厂里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对领导班子有没有合理化建议？你对自己的人生走向有没有安排。米田顿了顿，思考良久，目光与王厂长相遇，我认为顺达塑胶厂想要打翻身仗，狠抓产品质量的同时，要想方设法让产品多样化，满足各方客户要求。而抓产品质量，采购原材料这一关一定要把牢，不能让采购人员中饱私囊，而置原材料质量而不顾，从源头上影响整个厂子的声誉。至于我自己，在做好团委书记本职工作的同时，努力充电提升自己，争取为厂里做出更大的贡献。
王厂长的眼神一下子发出光来，欣赏的神情无法掩饰，不错，不错，小伙子年轻有为。王厂长说，正好有个主管采购的副厂长的位置，有人向我推荐你，把你的工作岗位挪一挪，怎么样？
米田说：谢谢，领导看得起，让我在团委书记这个岗位锻炼了自己，但副厂长的这个位置，我认为梁上芳比我更适合。首先，他学历就比我强，硕士学历，在我们塑胶厂凤毛麟角，可谓拔尖人才。其次，他在团委当副书记已经满三年，不论群众领导关系都相当不错，更是我的得力助手。再者，他为人低调，谦虚谨慎，工作起来任劳任怨，群众对他的期望很高，一点也不亚于我。年龄上，他还长我几岁，到了还不提拔，就没有机会的年纪，所以，我向领导郑重推荐梁上芳。
米田的一番话大大出乎王厂长的意料，这个社会上鲜有这样先人后己，大公无私的人。眉头轻轻一皱，递给米田一支烟，米田没要，王厂长自己却吞云吐雾起来，烟圈是朝下的。
当王厂长把米田的话转告给王沙时，王沙怎么也不相信，太不可思议了，两人都说，现在多少人削尖脑袋往上爬，为了升官发财，手段无所不用。可是这米田，真是一个奇葩！王沙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是她又深深地理解米田。君子成人之美，米田就是这样一君子！厂里的任命就这么下来了，梁上芳走马上任，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甚至，尽管知道米田是伯乐，他谢谢都没说上一句，当王沙为此愤愤不平时，米田说，他不晓得！他不晓得！更出乎人意料的是，梁上芳提拔为副厂长后，大摆酒宴，以示庆贺，连小蒋小苏小宋小方都请了，唯独没有请米田，让人匪夷所思之余，都不禁猜想：一定是米田哪里得罪了梁副厂长。要不，人家也不会那样！是啊！米田犯了哪门子错呢？
说真的，梁上芳高中时和米田关系挺不错的，米田当时很优秀，成绩总是年级前三名，又帅得不可方物。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唇上还有一层黑黑的茸毛，虽然青涩，却很逗女生爱的。而梁上芳，基本上可以用三个字形容：不起眼，个子只有一米五八，一做课间操，总是排在第一个，高中同学虽然美女如云，但一个个都把他当成小弟弟，甚至女生在他面前几乎都不忌讳说自己的私事，做么时候来的初潮，一般是每个月的哪一天，从来都说给他听，他呢，鞍前马后地给她们提书包，姐姐们高兴了，还赏他个冰淇淋、口香糖之类的。实际上，他比米田大两岁，正是花季，也是青春期，要说他对女同学没有想法，那是假的。所以，他看米田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倒是米田没有丝毫察觉，虽然梁上芳在他面前总是缩着头，象受了惊吓的乌龟，但是，随同学叫的这个小弟弟却让他不免爱怜。米田是家里的独子，他曾经向爸妈提过要求，要他们抓紧时间再养一个，弟弟妹妹都行，说老实话，好学生米田太寂寞了，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玩伴都没有。可爸妈终究没生，他们太爱他了，他们觉得好崽只要一个。于是，米田潜意识里就把梁上芳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到哪里都带着他，可梁上芳却觉得，到哪自己都矮他一截。甚至，两人先后分配到顺达塑胶厂，米田就走马上任团委书记，而梁上芳，硕士学历，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技术员。这些，米田都没有感觉到，也许他办事总是风风火火，风里来雨里去，到哪里都打着哈哈。梁上芳却又细腻得可怕，走在马路上，地上掉下一根针，他都能听见瞧见。每每出门，总要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领带歪了没，发型显不显老，皮鞋擦得发没发光，以致于自己的手指甲常剪了没有，有没有污垢，他都安排仔细。所以，当米田在台上当主角时，他总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台下当观众。梁上芳也想拥有自己的观众。机会终于来了，米田推荐自己当上副厂长，管采购的，权力大大的有，级别还在米田之上，哼！我梁上芳也有翻身的日子！
李淑知道自己情敌很多，如果没有手上那一垛垛的毛爹爹，她根本鼓不起与毛甜、王沙竞争的勇气。李淑爸爸是位私营矿主，据说，保险柜里塞的都是金砖，家里连马桶都镀了一层金，老爸说要养她到老，可她偏不，大学一毕业，她就到了塑胶厂，她要闯出自己的天地，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可疼爱女儿的父亲不忍心看她吃苦，这不，一辆路虎就送了过来，本来李淑坚决不要的，可爸爸说这是给女儿生日的礼物，一番心意而已。李淑还有点半推半就，最后还是收下了，摞下一句话：下不为例。
李淑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是富二代，直到她拥有了路虎。因为塑胶厂除了厂长配备公车上下班外，有车的只有李淑了，而且，路虎比公车不知牛多少倍，连王厂长看到车，眼睛都瞪得有乒乓球大。大家知道，这个李淑不简单，引起大家注意的是不仅是李淑的车，更有她的多个第一。一、厂运动会女子百米短跑第一；二、厂里“我爱你中国”演讲比赛一等奖；三、塑胶厂“我爱我厂”书法比赛金奖。多个第一，让人不仅对她刮目相看。连米田看她的眼神都有敬仰和崇拜。米田在她拿奖后私下里找她说，问她愿不愿来团委工作。可以安排她接任团委副书记，想不到李淑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这是个接近米田的好机会啊，李淑又不傻。可是，米田的想法在王厂长那里卡了壳。为此，米田打了报告，呈述了提拔李淑为团委副书记的理由，没想到，一提交到厂务会，王厂长不同意，梁上芳副厂长更不同意。
梁上芳注意李淑很久了，从他刚刚提拔为团委副书记开始，李淑的优秀让他印象深刻，在他们厂里，能买上路虎的只有李淑。开始对李淑的家庭背景，大家也只是猜测，谁也说不准她家到底有多富有，李淑自己也守口如瓶，后来，运动会、演讲比赛、书法比赛几次颁奖都是梁上芳亲自颁给李淑，李淑才慢慢的和梁上芳熟络起来。一聊，才知道她的真实背景，才知道她对米书记有太多太多的好感，并一直向他靠拢。梁上芳要她请客，李淑一口答应，邀上团委几个人和一些青工去卡拉OK，米田也被硬拉了去。出于习惯，上茶、点酒、上水果的后勤工作一直是米田在忙，梁上芳就邀请李淑合唱《选择》，可李淑怎么也不愿唱，梁上芳办法使尽，几尽哀求都没有用。还好小蒋反应快，说梁书记，李淑可能确实不会，我来唱，我来唱，可梁上芳的脸整个晚上都僵硬得象块石头，潦潦草草唱了几首，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叹气。看看一旁的米田和李淑，两人聊得正欢，米田边吃水果边和李淑打趣，而李淑更是笑成了一朵花。第二天在办公室，梁上芳就发脾气，追着小蒋和小苏，指着鼻子骂，两个伙子差点哭了起来，米田并不知情，在一旁劝梁上芳。好说歹说，梁上芳总是阴着脸，米田就安排两个小伙子出去办事，陪着笑和梁上芳东扯西扯，梁上芳点着烟一支一支地抽，一个小时不到，几包烟就没了，地上却是一些没抽完的烟头，因为米田和梁上芳是一个办公室，自然是米田打扫卫生，最后竟堆满整个撮箕。米田似乎也觉察出了其中的异样，怎么一唱歌回来，梁上芳就大发脾气。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梁书记，你是不是对李淑有特别的好感，仗着是同学，再加上梁上芳又是米田提拔的，米田单刀直入。哪里，哪里！米书记想多了，梁上芳一口否认，一副根本不存在这种想法的表情。我倒是觉得李淑蛮喜欢米书记呀！梁上芳抬起头，瞅着米田，而后奇怪地哈哈大笑。想多了，想多了，梁书记，我和李淑在一起说的都是与工作相关的事，我对她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倒可以成人之美，做一做红娘呢，也是我这个团委书记的本职工作，哈哈哈！老同学，你觉得怎么样？梁上芳脸上堆着笑，可怎么看都觉得是皮笑肉不笑。米田却是说真的，第二天就把李淑叫到面前，说大才女，我们梁副书记对你很有好感啊，怎么样，我这个团委书记亲自当红娘行不行。可李淑的脸却说变就变，本来还是阳光普照，，一下子变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谢谢米书记的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暂时还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然后，李淑留给他就是一个愤怒的背影。米田摇了摇头，工作去了。
李淑回到家气鼓鼓的，老爸老妈张罗着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有比爸爸更有钱的富二代，也有省部级领导的儿子，甚至还有一个画上一副画就卖得好几万的才子。妈妈了解女儿，知道她对钱和权只看得那么重，女儿重才！为此，妈妈常常感叹，我们家女儿真不是那种特俗的富二代。为了找这个才子，爸爸交代了老友省美协主席，问有没有适合自己女儿的年轻画家，美协主席想了想，电话里哈哈大笑地问他，说如果媒做成了，他有什么好处？爸爸反问：你要什么好处？美协主席沉默不语，继续在电话里“嘿嘿”地笑。爸爸开了口：这样吧，我给你一张我签名的现金支票，你想要多少就填多少。怎么样？美协主席在电话那头合不拢嘴，两人都打着哈哈笑了起来！
当李淑听说才子的画能卖得好几万，且画家刚过而立之年时，李淑决定见一见这位才子。为此，爸爸妈妈喜笑颜开，都说女儿懂事了，懂得体贴父母急着抱外孙的心情了。李淑却很平淡地笑笑，脸一直阴着。
画家的谈吐果然不同凡响，从毕加索到苏东坡，从唐伯虎到秋香，从茅盾到莫言，从郭兰芳到李谷一，从巩琍到张艺谋，文艺界的人好象他都熟，且都能娓娓道来。让李淑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和才华。画家说他出身贫苦农家，五六岁的样子就给家里砍柴喂羊，直到十来岁才开始上学堂，后来断断续续在学校里呆了个七八年，一次美协主席来学校现场授课，他一下迷上了绘画，并粘上了美协主席，逢年过节，他就去主席家帮忙搞卫生，扛煤气罐，累活脏活抢着干，主席很欣赏这个农家小伙的勤快，除了亲自指点他作画外，还带他拜访了几个斐声国际画坛的中国著名画家。小伙子因此受益匪浅，画技进步神速，再加上自己又肯潜心钻研，习画五六年后，一副装裱好的国画卖得平方尺上万元。所以现在画家可谓名利双收，开着宝马车，住着别墅，日子逍遥自在。唯一有点缺憾的是，画家还缺一位夫人，替他管理这些赚来的家产。
李淑和画家聊得相当投机，甚至，在李淑眼里，渐渐觉得心目中的米田并不是不可以取代的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才。走时，李淑约定，下个礼拜中秋节，来她家一叙，李淑也想看看父母的态度，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中国的传统。尽管，李淑对这个传统曾经不以为然。
中秋节那天，画家带来了李淑全家都没想到的礼物，自己的作品，画的是冬日里，在草坪中寻食的麻雀，真不愧为大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绒毛，眼神，形态让人叹为观止。爸爸妈妈喜笑颜开，连忙叫李淑招呼好客人，画家倒是落落大方，坐下不紧不慢地剥起了瓜子，一边还与李淑闲聊。聊到会心处，两人笑成一团。李淑憨笑着要画家
教自己画画，她想多一点生命体验，画家一口应承，四人一起就餐。保姆和厨师不断给他们上菜。可能那天比较热，又加上画家和爸爸喝上了酒，两瓶茅台一下就见了底，喝到第三瓶时，画家的眼泪鼻涕汗就一齐流了下来，他餐巾纸也没拿，用右手就势一擤甩在了地上，又接着和爸爸喝了起来，李淑的眉毛狠狠地皱了一下，转过身去作干呕状，因为李淑自小就有洁癖，有此反应也正常。只是，送走画家后，她就对父母讲，以后不要再让这个画家进咱家的门了。
回到塑胶厂的那几天，李淑整个脸都是绿的，也经常找机会送米田上下班，而且每次都是在途中巧遇，看来，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能比。米田约李淑周末去爬山，只在城市的郊区，隔厂里有好几十里路，李淑的路虎正好用得着，没想到，车上一说，李淑竟一口答应下来，背过声吃吃地笑，脸上的喜悦劲不可言表，说句真话，她从进厂就暗恋米田，经历了画家事件后，她的心更铁了，这次米田主动邀约，她梦寐以求，且喜不自胜，是不是米田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但愿是！
李淑怎么也没想到，和米田上她那辆路虎的还有梁上芳。梁上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米田却微微笑着，他让梁上芳坐副驾驶的位置，他坐后面，他拍拍李淑的肩膀说：等下爬山，你和梁书记一组，我单独一组，谁输谁请吃中饭，梁上芳忙不迭地说好。可李淑却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回过头看了米田一眼，米田发现，她眼眶里净是泪水，仿佛在说：你真狠！你真狠！我恨你！我恨你！梁上芳不时和李淑搭讪，一路上，李淑始终沉默。等到了目的地，梁上芳先下了车，米田也下了，等着李淑停好车，也下来和他们一起爬山。却见那辆路虎象一只受惊的老虎，“吼”地一声，冒着尾气开走了，只把米田和梁上芳目瞪口呆地留在了那里。
米田后来狠狠地批了李淑一顿，李淑却当面拍起了桌子，指着米书记的鼻子骂：你这个木头人！最后，米田找了个借口走了，推说要开会，摞下一句话：懒得理你！
全厂都知道了这件事，工友们不分男女老少都哈哈大笑，都暗地说米书记反应迟钝，也有少数几个老一点的职工，说米田老实善良，是个糯米砣砣，万事只为别人着想。
米田为了消除影响，决定不再坐李淑的车，也当面告诉她好自为之。李淑差点吐了米田一脸的唾沫，请了整整一年的假，推说要帮父亲打理生意，一个女孩子家家在米田面前丢了面了，宛如别人摁着她的脖往水里压，写好请假报告，李淑找了个帅哥一起去办公室要米田签字，请假报告的背面写了几个字：他比你帅吧？
王厂长决定请米田来家吃饭。厨房里，王沙亲自下厨，米田自告奋勇要给王沙当下手，为此，王厂长看女儿的眼神都有些嗔怪，可王沙却正中下怀，脸上那朵花让人感觉到春天来了。米田的刀工很好，牛肉切得象头发丝一样，辣椒切得丁是丁，卯是卯，姜、蒜、料酒全部和牛肉拌好，甚至，米田都抢过菜勺，要王沙给他系好围裙，越俎代庖地炒起菜来，牛肉一下锅，放上油盐翻炒几下，做到刚好熟，就出锅，一尝，又鲜又辣，让人神清气爽，连王厂长尝了后都说好手艺，好手艺！王妈妈更是在女儿和米田面前竖大拇指，赞美之辞溢于言表。
米田又炒第二个菜，葱爆鳝段，新鲜鳝鱼半斤，姜蒜齐全，拌上料酒，先把油烧热，放上盐和生抽，把鳝鱼和配料一倒入锅入，只见“嗤啦”一声响，鳝段在烫油的烧灼下发出迷人的香味，虽然有点腥，但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对此，王厂长和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私下里连连说，女儿有眼光，女儿有眼光！整个心都浸在了蜜糖罐里。
第三个菜是糖醋排骨，整个的江南风味，土猪排骨，先在水中煮三十分钟，用料酒、生抽、香醋腌渍20分钟，捞出用滚油炸制金黄，放入糖，大火烧开，放盐，十分钟大火收汁，最后加一汤匙香醋，出锅时撒葱花芝麻，少许味精，就连王厂长这见过大场面的人在小米面前都忍不住地“啧啧”有声，连唤“人才，人才！”问他是哪里学的，米田道，在家里看母亲搞菜，记下来，练了几把，就学会了。
家长们叫米田赶紧休息，剩下的几个菜要王沙去弄，大人们就象捡到了个金元宝，对米田简直爱不释手，米田也大大方方地坐下，和王厂长及夫人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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