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跟踪
专业摄像师有三宝，拍照姿势要骚，摄像装备要贵，按快门速度要快。
综上所述，范太奇一定是专业的摄像师，会议室成为他秀技术的舞台，当其他人拿着手机木讷的拍照时，他一个滑步半身躺在地上，咔擦咔擦咔嚓，如同晴空响雷般惊艳全场。拿着手机拍照的学生纷纷自惭形秽，范太奇便成了会议室里最靓的仔。
拍照环节随着范太奇体力下降而落下帷幕，讲台上站在邱强身旁时刻准备拍照的学生“领导”纷纷松一口气，他们可真是笑的脸都僵了。
“谢谢大家配合。”
范太奇朝着讲台众人挥挥手，示意他已经拍完，然后在热闹未消的氛围下，他低着头一边检查刚拍的照片，一边走进会议室后台。
与此同时，讲台上的邱强斜眼注视着范太奇，当范太奇走进后台，他一边应付着学生“领导”，也往后台走去，但他没有进后台，而是站在后台门口，往里面看。
范太奇来到后台，找到之前那位大一小师弟，他调出相机的照片库，说道：“带电脑了没有，我把照片传给你们，你们自己回去慢慢处理照片。。”
大一小师弟脸庞浮现惊恐：“啊，范师兄你不负责处理照片的吗，你可是专业的啊，我们又不是专业的。”
范太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大一小师弟，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对方。
“我刚才拍了差不多七十张照片，这些照片你们不可能全用，对吧。我在不知道你们用哪些照片的前提下，每一张照片都要认真处理，你想累死我啊，当然是你们回去挑选要用的照片，再自己慢慢优化。
“别跟我说你们不懂得修图，以为我没读过大学啊。
“另外，你是大一新生，现阶段你在学生会主要任务就是背锅，把这些照片交给学生会里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他们会教你怎么做的。别气馁，等明年你也有师弟可以欺负了。”
大一小师弟懵懵的听着来自范太奇的教诲，然后懵懵地跑去拿电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范太奇懒得继续教导下去，反正他就是想忽悠一下对方而已。把刚拍的照片全部传到电脑里之后，范太奇顿时长舒一口气，现在他的工作等于完成了，他再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说：“待会记得把尾款发给我，我先回去啦。”
说完之后，范太奇便从后台的后门离开了会议室。
一直站在后台门口的邱强看到范太奇走了，他思考几秒钟，回头看了眼群魔乱舞的会议室，他决定走进后台，对着大一小师弟说：“如果待会学生会会长问起，你就说我家里出了急事，需要马上回去处理，明白了吗？”
大一小师弟懵懵地点头。
“非常好。”
邱强表扬小师弟一句，也从后门离开了后台。
大一小师弟懵懵地看着后门，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从后门离开。
会议室在教学楼一楼，教学楼外面是羽毛球场，范太奇离开会议室后，一路吹着口哨晃晃悠悠来到羽毛球场。四年知因大学学生生涯，再加上毕业后三年在知因大学外生活，范太奇对知因大学很熟悉，他知道每天下午羽毛球场里全是女学生。
把相机举起来，对准正在打羽毛球地女学生们，其实范太奇并不是为了偷拍，只是他知道当这些女学生发现有相机对准她们的时候，她们会更用力的扭动身躯，还有人会朝范太奇比“耶”的手势。
“大学生活真好啊……”
范太奇不由得感慨起来，他想不明白当初自己还没毕业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片羽毛球场呢。感慨归感慨，他已经毕业好几年，错过的时光没办法追回来，也就只能依靠这种办法回味往昔。范太奇不是变态，他不可能一直偷看打羽毛球的女学生，看了两分钟，他准备离开，拿手机的时候，手指摸到口袋里有纸张，拿出来一瞧，这是上午聚餐的账单和发票，这时他才想起要找潘教授报销。
“还有时间，去找老潘吧。”
朝着羽毛球场里青春靓丽的女学生挥手道别，范太奇依依不舍的往潘教授的实验楼走去。
而在范太奇身后二十米外，邱强悄然而至。
许多人对许多职业有着刻板印象，例如认为摄像师都爱戴口罩和帽子，平时如果一个普通人戴口罩和帽子走在大街上，会收到许多好奇的目光，但如果你的手里拿着摄像机，别人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范太奇经常戴口罩和帽子行走在校园中，却始终没人用谨慎的目光打量他的原因。
七月份是期末考的时间，知因大学的校园不如以往热闹，有的人窝在宿舍里临时抱拂脚，有的人在图书馆发奋图强，前者一般是学渣，后者一般是学霸，至于那些还能没心没肺四处玩的学生，大约是准备考试时作弊了。
范太奇稍微算算时间，大约还有一周时间，到时候全校放假，平时热热闹闹的知因大学以及周边街区，会变成冷淡荒凉，叫一个外卖都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的模样了。
不知不觉，范太奇来到实验楼，他轻车熟路的往三楼走去。一路悄然紧跟的邱强，看到实验楼的时候，怔了瞬，在看到范太奇走上楼梯的时候，表情的惊愕无论如何也掩饰不去。
“难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邱强脑海诞生，此时范太奇已经走上二楼，邱强没有犹豫，立刻冲上楼梯，继续跟在后面。
范太奇先来到三楼潘教授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发现潘教授不在办公室，范太奇抬头看向四楼，现在的时间，潘教授不在办公室就只能说明他在实验室了，潘教授的实验室在四楼。
邱强亲眼看到范太奇径直走到潘教授办公室前，而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脑海里的念头被证实，这位蒙着脸的摄像师真的跟潘教授认识，而且一定认识有很长时间，否则摄像师怎么可能不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只有熟人间才会这么做。
这时候邱强开始动摇自己之前的猜想，也许这名摄像师不是超我群的成员，否则他怎么会认识潘教授，潘教授可是非常崇拜科学家李一的啊，所以潘教授一定也非常讨厌超我群。
突然原路折回的范太奇吓得邱强赶紧往楼下跑，过一会后，邱强发现范太奇没有下楼，从脚步声判断，范太奇应该是上楼了。趁着有时间，邱强跑去潘教授的办公室，他犹豫片刻，决定先敲门，确定没人开门后，他才扭动门把把门打开。
办公室里没人。
邱强隐约记得潘教授在四楼有间实验室，联想到范太奇上楼的举动，他猜到范太奇很有可能上楼去实验室找潘教授，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也来到四楼，花费一段时间找到潘教授的实验室后，他躲在门外偷听里面的讲话。
实验室大门没有关，所以在外面能清楚听到里面的讲话。
范太奇很不喜欢潘教授的实验室，纯白的环境，奇奇怪怪的实验器械，一丝不苟，如同机器人般的潘教授。摄像师属于艺术家，艺术是感性的，科学则是理性，范太奇来到充满理性的实验室，只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老潘，账单和发票给你，回头你把钱转给我，啧啧……老潘，你昨晚没睡吧，黑眼圈这么大，你是想跟熊猫竞争国宝的位置啊。”
潘教授带着白色口罩，目光如炬看着显微镜，听到范太奇的声音，他抬起头，眼角瞥到桌面的账单和发票，再想起陈君和张诗诗，表情不禁柔和起来，他摘下口罩看向范太奇。
“小君和诗诗回去了？”
范太奇：“嗯，你放心，他们走的很安详……”
实验室外的邱强听到“小君和诗诗”这段话，眼睛顿时瞪大，直觉告诉他小君是陈君，诗诗则是张诗诗。
对于范太奇喜欢调侃的毛病，潘教授无可奈何，“别开玩笑了，林淑现在怎么样，她这段时间都没来找我。”
范太奇想了想：“她最近挺开心的啊，天天和小周斗嘴，要么斗不赢发闷气，要么斗赢了耀武扬威，我觉得她挺乐不思蜀的。“
潘教授函授，“那就好。”
范太奇已经想离开了，不过来都来了，总得表现一下关心：“老潘，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大项目，看把你累的……”
潘教授：“研究进展非常大，已经到关键时候了，这段时间难免累点。我根据科学家李一最后的实验记录，继续重复重复，失败了半年后，终于见到了曙光。”
范太奇稍微来了兴趣：“哦？你看到的曙光长什么模样？”
“你也知道换脸技术的核心就是换脸液，以及制造脸皮的特殊生物材料，根据我的研究，当年科学家李一的实验并没有彻底完成，真正的结果应该是将换脸液和能够制造脸皮的特殊生物材料，合二为一，凝结成一个成果。”
范太奇沿着潘教授的思路延伸，问：“所以……老潘你的意思是，当你研究成功后，以后换脸不需要涂抹换脸液，然后再换脸皮，直接一道工序就能替代换脸液和换脸皮两道工序。”
潘教授的眉头紧蹙，话语间并不是很确定：“你的猜想是合理的，但我不敢保证，做科学讲究实事求是，具体成果需要等我研究出来以后才知道。”
范太奇配合潘教授的态度煞有介事地点头，实际上他并不在乎，毕竟他不换脸，换脸技术是先进还是落后都与他无关。
“行了，不跟你唠嗑啦，我先回去，你注意休息，别累坏了。”
“好。”
范太奇准备离开实验室。
实验室外地邱强则是立刻往楼梯跑去，勉强在范太奇走出实验室之前跑到楼梯里，他沿着楼梯一路跑回一楼，躲在一楼的卫生间不停喘息。他的手脚都在颤栗，脸庞五官也在颤栗，呼吸就像老式燃煤火车般又重又急。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听到的。
首先几乎可以确定潘教授跟超我群有关系，不仅有关系，而且一定认识很长时间。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潘教授沿着科学家李一当年的实验继续研究下去，可以研究出更先进的，将现在换脸液以及特殊生物材料合二为一的新型换脸技术。
没有人能够想象邱强现在有多么激动，没人能够想象邱强现在有多亢奋，他长久以来坚持做的事，就是向全社会散播他的观点，让“美丽”成为社会主流，全员一起守护“最美时代”，让那些背弃时代主流的人付出代价。现在潘教授的研究证明了他的观点是正确的，是符合历史潮流的，是人类未来的出路！
范太奇出现在楼梯口，邱强压抑住澎湃的心潮，继续跟踪范太奇。
临近傍晚，微风清凉，范太奇和邱强一前一后在人行道散步，他们似乎融入校园，跟每一位莘莘学子一样，充满朝气和活力，可范太奇脸庞的口罩，还有邱强身上老成的西装，注定了他们与莘莘学子们早不在一条道路上，甚至他们两人就不在一条道路上。
范太奇从校门口走出去，邱强也走出校门。
范太奇往创业街走去，邱强也往创业街走去。
范太奇回到小楼，邱强站在这栋三层高的小楼前，如同外出旅游，来到某个景点前的旅客，用好奇的，兴奋的目光，不停打量小楼。
“美丽工作室？”
邱强很快注意到招牌上的字，旋即他轻蔑一笑，眼眸尽是嘲弄之意。
“真是讽刺啊……”
一群不换脸的人，创建一个工作室，取名为“美丽工作室”，这是莫大的讽刺，这是对科学家李一的讽刺，这是对全社会的讽刺，这是对整个时代的讽刺。
邱强的胸膛如同火炉，情绪化成燃料，使得他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尽可能的遏制怒意，即便如此，他双手十指紧紧攥着，手臂青筋暴起，脖子和脸颊通红。
许久之后，怒火终于褪去，邱强依然望着小楼，眼眸睁得很大，仿佛想把这栋楼印在脑袋中。他认为自己必须想办法惩罚对方，这是他的责任，这也是这栋小楼所有人该有的代价。
看着小楼，一个计划在邱强脑袋慢慢酝酿……
周素音趴在窗户前，望向外面的邱强，她不认识邱强，在她眼里，邱强就是一个穿着西装的怪叔叔。
“诶，范哥，楼下有个怪叔叔好奇怪啊，在我们楼前站了十几分钟，还一直盯着我们楼看，表情特别吓人，就跟小说里的变态似的，你要不要下去问一下对方想干嘛啊？”
“小周，我警告你别转移话题，我打包回来的牛肉呢，怎么没啦。”
“诶哟，我都说了是林姐偷吃了吗，你干嘛盯着我啊。”
“那为什么我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外卖盒？”
“范哥，你偷进我的房间？你这个变态！”
“你赔我牛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邱强突然闭上眼，一直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还能感到轻松愉悦的情绪，因为他已经想好惩罚美丽工作室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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